第274章 屡败屡战(3)
清漪走出去的时候一如往常,似乎方才的失态与己无关。 陌宁被留了下来。 陌白眉皱如川,欲言又止。 陌宁道:“哥哥是不是后悔了?” 清漪眸毫无掩饰的失落与小蘋临终之前绝望的眼神渐渐重合在一起,当年之事,他选择错了;今日之事,他是否又错了? 俊逸的面容染愁思,陌白冷声道:“阿窈,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你我有约在先,一年之后,阿珩这孩子,定会按时醒来。” 陌宁直直地对陌白的眸子,眼清冷如斯。 且说,清漪回去之后,收到了一封信。 面落着刚正有力的楷书——吾妹清漪亲启。 打开来看,一张如血殷红的薛涛笺分外刺目,寥寥数行,尽是绮丽情思。 漪meimei: 世事易变,白云苍狗,自沐府一别,已是两年有余。 前线艰辛,meimei巾帼不让须眉,确让表兄佩服。 兄未能亲临,着实抱憾。前日与你嫂嫂说起此事,佩缳言,待你凯旋而归,定要来秦府小住数日,一睹姿容。 meimei若有需,为兄自当鼎力相助。 姑母、表妹尽皆安好,妹放心即是。 坐等meimei安然归来。 表兄,致诚。 晃神之间,那薛涛笺已经被润湿了一大片,其间笔迹变得模糊不清。 外头一阵欢欣起舞,清漪打开帐子,却见军多了许多供应物资。 “这是?”清漪问身侧之人。 那小兵忙道:“江南秦家,又托人来送粮草来啦。” 是了,这封信便是与粮草一道送来的。清漪手心紧紧握住此信,嘴角却勾起了笑。 她到底有多久没有见过那木讷表哥秦翛然了?早在家时,她因为秦翛然求亲一事而心生愧疚,又因为竹坞听琴之语而心生芥蒂,甚至在离家之时,都不曾与秦翛然好好道别。一别两年有余,秦家经常为前线派送物资,然而秦翛然却从未与清漪有过书信往来。 这两年来,清漪日日忙于战事,所思所想之人都是沉睡不醒的轩辕珩,根本无暇顾及旁人。秦翛然的这一封家书,几乎让她喜极而泣。 她早已知晓秦翛然心思,只是心有所属,无法将。现下知晓他已娶妻,定是早已放下当年那些情愫,清漪终于放松下来。 一句“meimei若有需,为兄自当鼎力相助”,早已胜过千言无语。心的麻木被这几句话带来的温暖尽数冲走,只剩下温馨与感动。 次日,清漪随父阵。 两军对垒,黄沙遍地。 随着一声军令,漫天的厮杀再度开始。清漪的功夫早已到了第五重,寻常人根本进不得身。然而蚁多咬死象,被北荻士兵重重围住的她,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蓦然瞥见官彦辰的身影,清漪心并无多余的情绪。官彦辰的腿早已恢复如初,银色铠甲批于身,说不出的威武,犹如天神再生。自北荻太子官彦哲一死,他已然成了北荻的主心骨。这两年来,无论是大战,还是小战,他都所向披靡。所韬之光,所养之晦终于成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 纵使沙场再见,他与清漪也从未说过话。二人见到彼此,既没有一笑泯恩仇,也没有惺惺相惜惜。 战正酣时,忽然传来了久违的西陵歌声。 吾辈少年郎,十年守疆场。 不知别离久,初时意朗朗。 一日复一日,无数弟兄亡。 妻子传信来,泪下唤爷娘。 可怜小儿女,长盼勿相忘。 家书往来频,唯恨路茫茫。 身在念悠悠,长恨归期长。 威名后世扬,不若早还乡。 期期艾艾,哀转久绝。纵然是铁血男儿,也都潸然泪下。 清漪早前读史书,久闻西楚霸王项羽被困垓下,楚歌四起,军心便乱了。 是否,这西陵也如那时,注定败亡? 西陵众位将士且战且退,待到回营之时,人又少了大半。 众人皆无精打采,只盼念着远方的家人。 天再亮时,北荻再犯,直至将沐云霆等人赶至金门关前。 眼前之计,唯有退守关内,以谋后事。然而无论如何,那金门关内的余石与余钧彤父女二人都不肯开门。 清漪明知余石父女有意将沐家一打尽,却不想他们竟然枉顾这无数将士的性命。国难当前,如何能让个人利益左右?清漪当即便对着轩辕瑒说道:“王爷,望以国事为重。” 经历过这两年的征战,轩辕瑒将过往之事也看淡了,反倒是在军事真真投入了心血。见到余石父女的行为,他也诧异至极。
“本王当然会以国事为重。” 说罢,他便修书一封,着人绑在箭尾,往城楼射了过去。 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这晌,北荻步步紧逼;那厢,城门宁死不开。 无奈之下,将士们开始用巨木攻城,然而金门关的城门牢固,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攻开的? 如此,西陵军在金门关门口死守三日。 到了第四日,局面终于有了好转。 一道温和却又极有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城门终于大开。 众人凝神看去,却见一把刀正卡在余石脖子,持刀之人正是向笛之父——当朝太傅向云天。 来不及细思,将士们慌乱入城,这才得了喘息之机。 北荻见状,索性在外扎营,大有一打到底的决绝。 沐云霆入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命人将余石绑了起来。清漪朝着向云天望去,却见他神色如常。 “沐云霆,你敢绑我!” 余石嚎啕直叫。 沐云霆冷哼一声,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不开关!” 余石冷笑道:“尔等败军之将,休想将屡战屡败的晦气带到关内来。” “败军之将”四字直戳心窝,想他沐云霆纵横疆场十数年,竟然败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他心如何能藏的下这口气!现下被人直接说,更觉羞愧难当。 此时,清漪却出声了。 “罪人余石,你方才说错了,我父不是屡战屡败,而是屡败屡战!” “屡战屡败”与“屡败屡战”的区别,无须明说,众人亦能明白。此言一出,倒是为无数将士抚平了些许内心的创伤。 然而,余石只听到了“罪人”二字,他不由得恼道:“混账东西,你凭什么说本首辅是罪人!” “咣当”一声,余石面前的青石板道路插入了一把宝剑。 正是轩辕良和所赐的那把尚方宝剑! /html/book/37/37828/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