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入邺
曹丕的五千军士在离邺城东门十五里外一处荒废的村庄里,这个村庄房舍已经坍塌了一半,田地荒废,没有一个村民。显然是因为袁尚军队缺粮,所以在周边村庄强行征粮以求渡过难关,导致这个离邺城并不远的小村庄不再有人烟,这也不失为一个坚壁清野的办法。 此时在曹丕曹丕身边的除了五千军士之外,尚有统兵将领曹仁、亲卫牛金、曹真三人,这三人跟曹丕聚在一个荒废的村庄小院子里。 “方才已经响过了一声号角,虎豹骑应该开始冲城了,不知是否顺利。”曹真虽然大局观良好,而且没有少年人的冲动,但是终究年少,尚有少年人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态。 曹仁微笑道:“文烈马术武艺在虎豹骑中都算得是上上之选,只要城门开了,五百虎豹骑就算对上五千步兵,也能击溃之。更何况还有王双的五百羌斗曲,这些军士虽然成军不久,但也是从一万儿郎中选出来的劲卒,王双此人又颇能和他们同甘共苦,很得人心,上下一心战力比起等闲军队不知强了多少,袁尚军队刚遭逢新败,断然抵不住这两支军队,吾等进去或许只剩下一些负隅顽抗的残军罢了。” 说话间,邺城方向又传来两声号角,曹丕开口说道:“子孝族叔,开拔进城吧。” “诺!”曹仁答应一声之后立即喝令亲兵:“把耗旌和吾等属将旗号拉起来!进军邺城!” 曹丕此时也穿了一身在黎阳时打造的新明光铠,手持长矛,腰间挂宝剑衍,背上背着拓木弓,遥望邺城方向,轻声一笑:“且看看北地四州之精华!” 邺城,大将军府中央,一座阶高就足足三丈的三层楼台顶层廊台之上,站着一个身穿长袍,外罩环锁铠的中年男子,环锁铠其实就是锁子甲,一般由铁丝或铁环套扣缀合成衣状,每环与另四个环相套扣,形如网锁。比起明光铠和黑光铠,锁子甲只罩在上半身,而且更加轻盈,因为环环相扣的质地,制作工艺比起明光铠和黑光铠更难,但是面对强弓和利器,防御力远远不如明光铠跟黑光铠,不过面对士卒常用的戈矛,倒是有卸力的效果,弓矢如果力道不足,也难以贯穿这种铠甲,因为有一定的防御力,又灵活,还轻巧,这种铠甲受到不少文人的欢迎,比如曹丕军中的陈群穿的就是环锁铠。 此人穿着环锁铠,腰间挂着一把环首刀,头上戴着进贤冠,身材挺拔,看上去颇有气质。此时这个气质不凡的人眼睛始终盯着邺城东门处,现在邺城东门喊杀之声震天,城墙上火光灼灼,那隆隆马蹄声不停地向他所在的方向逼近,这让他的脸上有着浓重的忧虑之色。 男子身后,廊台的阴影之中影影绰绰站着好些身穿黑光铠的人,人人背上都背着弩箭,腰间挂着环首刀,一动不动,彷如雕像,若是公孙续在此,就能够认出,这是袁绍麾下精锐:先登营的装束。 此时一个札甲军士冲到了廊台上,来到那身着环锁铠的男子身后,拱手禀报:“审别驾,是东门校尉审荣引了曹贼之子执金吾曹丕的军队入城,现在曹贼骑兵锋锐难当,派去东门驰援的一千步卒已经被杀伤大半!” “审荣!!!”身着环锁铠的中年男子闻言挺拔的身形顿时一晃,身后一个身穿黑光铠的军士上前一把扶住了男子,低声道:“别驾保重!” 此人正是杀戮了辛毗一家,受命和苏由驻守邺城的冀州别驾审配。听到自己侄子造反,打击太大,失了心神,竟然一时都站不稳了,接着先登营军士扶持,审配站稳身形,问道:“大将军何在?” 袁绍死后,袁尚继承了大将军号,审配说的大将军是指袁尚。 先登营军士答道:“大将军以为曹贼既然攻击东门,那大营必定空虚,是以已经率五百轻骑,七千步卒从南门出,强攻曹贼在邺城南面的大营。” 审配闻言一拍廊台边上栏杆,长叹道:“当年乌巢泽粮寨被遭贼突袭,先主公何尝不是派兵攻打曹贼大寨,结果却久攻不下,前车之鉴,领军的又是大贼曹cao之子,也是一个小贼,如何会给大将军可趁之机!冀州,没啦!” 那扶着审配得先登营军士头盔下的面容也阴沉沉地,说道:“大将军府还有两百先登营儿郎,愿于别驾战至最后一滴血!”
审配叹了口气,用手撑着栏杆,身材比之前佝偻了不少,低声问道:“将军府中还有多少军士?” 先登营军士答道:“刚才又拨出了两千步卒驰援东门,现在只有一千人在府中驻守。” 审配看着东面说道:“兵分四路,准备弓弩,死守将军府,若有人意图投降,斩之!” 先登营军士大声应道:“诺!” 就在这时,楼台之下有人大呼:“汝等为何拦我!我要见老爷!老爷!老爷!老奴又大事禀报!” 审配凝神一听说道:“是吾家中管事,让他上来吧。” 先登营军士随即朝下面喊话,不一会儿,一个老头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见到审配一把冲过去,抱着审配的大腿说道:“老爷!老爷!不好了!一群邺城大族子弟带着壮丁把审府给围了,还扣了老爷的妻小,其他旁支则赶出了府外,他们让老奴传话,如果老爷在天亮前不降,就要杀光审家老爷一脉嫡亲!” 先登营那军士闻言大怒,说道:“别驾,且让吾带二十人过审府,必然杀散这群反贼!” 审配听到这消息身形倒是没有晃动,只是木然地对着老奴摆摆手,说道:“知晓了!”随即对着先登营那个军士说道:“配死,族人也当殉之,不必救了。” 老奴闻言大惊,说道:“老爷!两位公子尚有遗孤,大的不足五岁,小的尚在襁褓之中啊!” 审配双目一闭,两行清泪留下,叹道:“就当他们命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