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上岸
丑时未过，海面上升起了一层薄雾，不过片刻就遮蔽了月光，从码头上的能见距离已经不足百步。潮汐的波浪声在夜里传的很远，一名有经验的寨兵披着一件灰白色的斗篷，趴在码头一角的隐蔽处，支着耳朵在聚精会神的倾听。 孟家的寨兵和做后勤供给的家属们被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在码头值夜，防备偷袭，还有一部分在村口的房子休息备战，可以随时补充到第一战线。剩下的人各回各家，充分休息保持体能，在没有通知的时候绝不参战。 在码头第一梯队的是十六名强弓手打头，还有四十多名普通弓手分散在四栋小楼，正好成扇形的面对码头。赵天佑的计划是在第一波次的接触中，尽可能的多杀伤对方的有生力量，几乎是把寨兵里能开弓实战的人全部集中在了一起。 为什么这么安排？这个是赵天佑个人强烈的第六感，每到临战时候就有一种强烈的信号，促使他冷静沉着的思考。根据孟路临死前的话语，还有孟四虎所讲的事情判断，今天凌晨确实是最佳突袭孟家渔寨的时机。 只要孟路把村里有威望的人都杀掉或者控制，不管把罪过推到赵天佑身上，或者是那四个倒霉的倭国鬼子也好，寨兵群龙无首之下必定要受他掌控。到那个时候孟路只需派人在码头守候，欢迎姜府派来的人马进驻，只需很短时间的巩固，孟家渔寨就能彻底变了天，以后改成姜家码头也说不定。 “咕咕！”码头潜伏的寨兵扭头叫了两声，每个房子里的观察哨第一时间唤醒了房间里休息的寨兵。 “来了来了！海上来船了！”低声的呼唤中，抖擞精神的寨兵们各就各位，每人手里都拈着一支利箭，就等进攻的信号发出，把来犯之敌射倒在码头前。 两条、四条、六条、一连从雾气中冒出六条三桅杆八浆的快船，在距离码头几十步的地方缓缓停了下来。六条船一字排开之后在默默的等待，桅杆上竖旗的骷髅旗无声的随风飘扬，他们也在观察着码头上的情景。 寨兵用鸟语陆续的往回传递消息，虽然只是差这百十步的距离，赵天佑视线里还是看不到，依旧是茫茫的一片。可是谁都知道，白雾里的船上有无数拿着刀枪的人，他们来此的目的只有一个，要杀光这的人然后占领孟家渔寨码头。 整个渔寨的人现在只有一条生路，再也没有任何退路，只要后退就是亡族灭村的下场。只有把敌人杀死扔到海里去喂鲨鱼，不管他们来自哪里，不管他们有多少人，统统都要死！那样孟家渔寨才有活路。 陆续有船只从大雾中露出真容，五条中型战船簇拥着他们的旗舰，挂着丈二宽骷髅海盗旗的水鬼号。这是长有十几丈有三层船舱的楼船，几十名弓弩手一层层的排在骷髅旗下，各船上站满了海盗个个刀出匣剑出鞘斧钺生辉。 三楼船首上站着一个身披黑斗篷的虬须大汉，身后有三个高挑的劲装少女，一人持弓一人捧箭壶，另外一人扶着一把关公大刀。 “岛主，孟家渔寨到了，上岸就是他们的码头。” 副岛主仇百杀也是一身黑袍，站在另外一艘战船之上，而他船上的海盗则全都是手挽皮盾背插红缨大砍刀的近战。这次来夜袭孟家渔寨，韩六套率众倾巢而出，这十二条船上将近五百余人的海盗，也是他东山岛上全部的力量。 往日里出海干活，一般是两艘大船率领几条快船，两侧夹击围堵过往的商船，基本上每次就是出动一两百海盗就够了。这次韩六套率众倾巢而出，目的只有一个，对姜家展示东山岛的实力，从人马从装备从作战能力并不比黑虎旗下的差多少。 水鬼韩六套忍了几年暗自提升实力，这个不到千人的小渔寨，拿下的慢了都是丢人现眼，但是架势气势一定要足场面一定要搞大。话说回来了，那你就不怕州官和兵马司的水军缉拿吗，而韩六套最为不满的就是这点。只要一说打击海盗，东山西山两岛免不得要打两场硬仗，损失几条船和上百的弟兄。 而主岛黑虎旗舰就像透明船一样，州府的水军视而不见，靠的近了没准还能打声招呼，同样是海盗怎么待遇差别就那么大尼！这次就凭魏十月所说的万两白银，韩六套并不那么太在意，海上的商船有的是，多辛苦两趟也就有了，他看的是魏十月身后的姜府。 姜家的香料生意连蒲大人都是看重的，姜府大公子是魏十月的主子，这明显就是姜府需要站这块码头，如果借机和姜府搭上合作的关系，东山岛的待遇是不是也能提升一些？ “百杀老弟为先锋，带两百刀盾手上岸，弓弩手在后压阵！给我杀上去！” “吼、吼、吼。”十二条船上的海盗同时呐喊，各船上的海盗沸腾起来，木桨翻飞船只急速靠岸，仇百杀率领的刀盾手争先恐后的踏上码头。 这一切情景已经落在赵天佑眼底，心中也是暗自佩服，这群虽说是海盗，但是令行禁止不动如山，队伍中一定有高手参与调教，比孟家渔寨的这些寨兵要强上几分。 当上岸的海盗队伍集结完毕之后，赵天佑看到直摇头，这两百人都手持一面小皮盾，虽然不大但是能够护住胸腹要害。那十六名长弓手没有问题，五十步之内绝对能够洞穿这样的皮甲，可是其余的人拿的是猎弓射的是竹箭，对这些刀盾手的威胁就太小了。 前方探听声音的寨兵已经撤了回来，凑到赵天佑身边，兴奋的低声道：“赵教头，他们的头领我看到了，是个大胡子站在那条大船上，后边还有三个小娘们！” “你小子，就顾着看小娘们了吧，看在你侦察敌情有功的份上，如果抓到了小娘们，分给你一个当老婆！” “哎呀！谢谢赵教头，您可要说话算话啊！” “滚，快去传令，长弓手集合到这一处，其他人后撤到渔寨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