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反击

    那一夜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我非常想睡觉，但却一直保持着清醒。直到黎明的时候，我因为体力不支，仅仅眯了不足半个多小时。

    五点一刻，东边的天空还没露白，我便被一段咿咿呀呀的尖叫声吵醒。

    我知道那是夏一在练嗓。夏一是学戏曲的，虽然被骗进了传销，但她始终没有丢弃戏曲。她每天都要练基本功，每天都要咿咿呀呀开嗓半个多小时。

    受到夏一领导的影像，这里的疯子们在早晨起来以后也会咿咿呀呀叫个不停。

    我本来很喜欢听戏曲或是流行歌曲的，可听着群疯子们乱糟糟的在窝里乱叫，真有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冲动。

    早晨所谓的洗簌只不过是几十个人轮流用一盆清水轮流洗脸。刷牙是分用那一盆洗完手的脏水。而挤在牙刷上面的牙膏几乎没有。

    夏一仍旧要大家帮领进自己的人挤牙膏，擦鞋子。但我依旧没做。敏敏不得不很委屈的为我挤了牙膏，擦了鞋子。

    夏一恶狠狠地说，从来没见过你这样恬不知耻的人。不感恩就罢了，还这么不懂事儿。

    我懒得搭理夏一，一扭头，抢过敏敏手里那半瓶牙膏，自己挤在牙刷上，挤了半管。

    夏一连忙抢过剩下的牙膏。她说你这家伙真奢侈，这可是我们四十五个人，半个月的生活用品。

    我讽刺般问夏一，我们不是来发财的呀？怎么一点儿破牙膏都买不起？

    夏一脸刷的红了，但片刻她便恢复了原本的恬不知耻。她非常有理的教训我说，我们应该发扬老一辈革命者艰苦奋斗的卓绝精神，才能不被金钱打动。等我们不被金钱打动的时候，我们便会不知不觉发财了。

    切。老子懒得再跟你理论。

    洗簌完毕没多久要吃早饭。结果令我失望的是，早饭仅仅是一碗清水、几根挂面，还有几根咸菜。

    依旧是感恩主题，帮领路人盛饭，替领路人刷碗。我厌恶了这样的流程，我不管夏一强调的秩序，自己率先把锅里的面条挑了大半。

    旁边看守的人哎哎哎了半天，但最终没能阻止了我。

    可能因为想继续用‘柔’克我这块儿‘刚’的方法拉我下水，夏一对我的不遵守纪律只口头批评了几句，也没有任何惩罚。

    那时候我虽然并不稀罕那几根面条，但在吃完了一碗以后，还是抢着吃了第二碗，第三碗

    我没有因此感激夏一的纵容或是对夏一的批评感到脸红。夏一越是‘纵容’我，我越是没皮没脸的破坏她的规矩。

    最后，那清汤挂面我吃的直想吐，而几十号疯子却因为吃不到早饭而饿了肚子。

    在上厕所的时候，我听旁边一个疯子捂着肚子在茅坑蹲了许久。我问哥们儿你怎么不拉粑粑，他捂着肚子说：肚子一直疼，但是就是拉不出一点儿屎。

    我在一旁自豪地拉了老大一坨，我还是头一回见有人羡慕我屎多的。直到现在想到那个奇葩的哥们儿我都想笑。

    他说，哥们儿，你真牛。来了这么多人，只有你一个想吃吃，想喝喝，还拉这么多粑粑。

    我说活该，谁让你们听夏一的。

    说到夏一，那哥们儿没有说话，匆匆提起裤子，屁股都没擦就走了。

    接下来一天中，仍旧是讲课，灌输我们几何倍增学、让我们释放天性、感恩带我们入行的人等等。

    我非常纳闷，他们这样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的讲课，听课，鼓掌，唱歌，他们不烦啊？

    因为昨天在讲台上讲了一场互联网有关的课程，夏一建议我再上台讲一讲。她说我很有做讲师的潜力。

    这次我没有上台。我不想去害人。我只在台下高声问了一句：大家不是来这里发财的吗？那怎么我们现在连块儿rou都见不到呀。

    台下众人哑巴了。谁都不说一句话。

    那个被我用板砖拍坏脑门的讲师生怕大家想多了、想开了，不再听组织的指挥，忙给大家灌输几何倍增学的理论。他鼓励大家发展下线，拉人头。他说，拉来人头，大家发财指日可待。

    这群疯子也真够傻的。矮矬讲师一句话便把他们从现实思考中，拉回了虚幻狂妄的梦境中。

    我又问那矮矬讲师组织是不是很民主。矮矬讲师听我问民主，先本能的捂了一下被我砸坏的脑门，然后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句民主也不能随便拿板砖敲人脑门。

    我听后哈哈大笑。

    我的笑声回荡在他们课堂间。被疯子们敬仰的矮矬讲师站在讲台上听我如此豪放大笑扰乱秩序竟然不敢制止。

    他只顾捂着自己的脑门，生怕自己哪里说不对了，我又上去拍他一板砖。

    讲了一天课，听了一天课，期间除了喝了一小瓶水以外，一粒米都没让吃。

    等晚饭的时候，依旧那个流程，依旧那些饭菜。这回我依旧吃了二十几人份量的饭菜。

    我撑得直打嗝，众疯子们饿的肚子咕咕直叫。

    最后，一个疯子对我的做法有些不满了。他质问夏一，为什么我可以随便吃，吃多少都不说。

    夏一无言以对。

    我说，你娘的看不惯也可以跟老子抢啊。

    那疯子说，抢就抢。于是我们两个竟然一口气吃完了所有人的饭。

    撑死我了。那个疯子也撑得吐了一地。

    再看其余疯子。他们眼睁睁看着我们两个把所有饭菜吃的吃，扔的扔，不但不能跟我们抢还不能言语。

    最后众疯子开始对我反感。疯子们在矮矬讲师的带领下，一起向夏一提意见把我开除。

    我听到有人有这样的言论开心极了。于是我变本加厉的抢他们的吃的、用的，破坏他们原本的制度。

    一直到夏一也对我反感。

    终于，第三天晚上，疯子们表释放完他们的牲口天性，夏一把我叫到门口对我说：“你不能再在这里了。”

    听到那句话我当时非常高兴。但是我依旧装作吃惊地样子：“为什么？”

    “你太狂躁了。大家都不喜欢你。”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的人。”我看了一眼敏敏，我感谢敏敏没有当场揭穿我。

    “所以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夏一终于说出来了。

    “难道组织不收我？可我还想跟大家一起发财呢。”我假装自己也疯了，对夏一疯言疯语道。

    “可能你的悟性不够高吧。”夏一一本正经的说。

    切，我想是我悟性太高，你们招架不住吧。我哦了一声，兴奋地等待着夏一把我从这里逐出去的命令。

    “哎，我是看敏敏的面子的。明天我带你去拜访几个人，如果他们也发掘不出你隐藏的悟性，就说明你真的不适合做这一行。”

    哈哈。老子太他娘的高兴了。这群疯子终于忍不了了。

    我非常高兴自己的反击奏效了。

    经历了这几天的恐惧，我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我兴奋。

    可为了不让夏一看出来，我依旧假装十分失落的低下头对夏一说：“哦。我明天一定好好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