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进了老鼠窝

    夏一去公厕的十几分钟也是我与敏敏接下来的唯一一次独处。在沙漠里我几次幻想过能有朝一日再见到敏敏，而今她就这样站在我面前，我感激老天的眷恋。我心想一定要珍惜这样美好的时光。

    “夏总很能说吧？”敏敏问我。

    “恩。”我回答道。

    “她当上我们领导之前是唱戏的。”敏敏说。

    “唱戏的？”我有些意外：“戏曲专业也能进了油田？”我吃惊的问。

    “不···她···”敏敏忽然语无伦次起来。

    我一把把敏敏拉过来，顺势搂在怀里：“肯定是油田子弟呗。”

    “啊···恩！”听了我的话，敏敏似是松了一口气。

    敏敏有意挣脱我的拥抱，但我此刻把她搂的更紧了：“知道吗？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在沙漠里遇险，差点死了。那时候想到你，我便告诉自己不能死···”

    沙漠里的遭遇不是一句话半句话就能讲清楚的。心想，心想以后有的是时间把我的遭遇讲给敏敏听。敏敏在我怀里呆若木鸡般看着我，我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头说：“傻瓜，以后只要我死不了我都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

    估计敏敏已经被我感动的一塌糊涂了，她在我怀里弱弱的问了句：“再也不离开了？”

    “恩。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敏敏犹豫了片刻，片刻过后她又问我：“阿森，如果我骗你呢？你也不会恨我？”

    我摇摇头。当时只顾着重温旧情，哪里会想到敏敏真的在骗我。敏敏见我笑着摇头，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我说了句傻瓜，你怎么会骗我。敏敏感动的把我紧紧搂住，花猫一般的脸也埋进我的怀里。

    “咳咳。”不知道什么时候候夏一从公厕里出来了。她见我们抱得紧紧的，敏敏哭的稀里哗啦的，脸上似有焦急的神色：“敏敏，你知道组织的规矩。你跟他见面的那一刻他不能再是你男朋友了。”

    我还以为是辽河油田公司禁止恋爱，忙向夏一说了声对不起，并保证今后进了单位不会向任何人公开我们的情侣关系。

    夏一看着敏敏，敏敏点了点头也保证过以后，夏一沉着的脸才渐渐舒展。为了能尽快加入他们口口声声说的‘组织’，并把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去，我不得不说几句谄媚的话跟夏一打好关系。

    我问夏领导，我们什么时候去找队长商量我入队的事儿？夏一对敏敏点点头，敏敏这时候低声说道：“来前班长说过，你能不能入队得看你的觉悟高不高。”

    笑话，我的觉悟当然够高。我当下向夏一表态：“夏领导，我以前在塔克拉玛干沙漠挖过油，我一不怕苦二不怕累···”

    我说到一半忽见敏敏不住向我使眼色。我还以为我哪里说错了，于是顿了顿忙改口道：“到了油田我遵守单位的规章制度，并将会将我的全部身心投入进去！”

    “说实在的，干我们这银行最重要的是觉悟！有许多人一开始觉悟不够，三天两头想逃走。但当他们觉悟到我们的事业在经受了痛苦折磨以及别人白眼以后会发大财的时候，现在赶都赶不走。”

    “放心，我在沙漠的时候就已经觉悟了。这行业很苦，很累，还不被人理解。但人活一口气，即便要走，我也要挣了钱，风风光光的回去。”

    我这次的回答让夏一十分满意。她饶有兴趣的点点头，那样子倒真有几分领导架子。

    在她们决定带我去见‘领导’以后，夏一还不忘问了我句：“真不去厕所？大的小的都不要？”

    我不知道夏一为什么多次提醒我上厕所，但此刻我真的不想去。于是我便在两个柔弱女孩子的带领下，前往她们‘领导’的家。

    夏一边走边继续跟我讲路边某个标志的寓意。敏敏跟在我们稍后边一点，像是继续在玩我的手机。那时候我已经完全放松了戒备，任谁都不会相信这两个柔弱的姑娘就这样把我带进了传说中的老鼠会。

    一间破旧的厂房，四周垒砌着高墙密不透风，唯有正门一扇三米多高的铁栅栏是这里唯一阴风进出的缺口。栅栏门口有人把守。进去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门卫，十分客气的跟那小伙子打了声招呼。

    对夏一和敏敏来说，一切就是这么顺利。一个傻头傻脑的下线就这么被她们哄进了老鼠窝。

    而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是跟着敏敏、夏一进了那间只有一个独门的小屋。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夏一担心我看到小屋里的情形以后会发觉她们的不正常而有过激反应，提前跟我打了个预防针。进那扇门前她说：“我们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喜欢KK歌啊，跳跳舞啊。”

    我问夏一你不是学唱戏的吗？夏一没理我，继续问我：“你唱歌怎么样？”

    我还以为她是在暗示我，等她把我的工作安排好以后要我请他们去KTV唱歌，于是回答说我也经常唱K。于是她笑了笑说：“走，我带你去唱歌。”

    我以为我会见到久违的井队队长。我以为他就坐在KTV包房里等我唱K。但这都是我以为。

    推开那扇狭窄的铁门，我跟着夏一进了那间小屋。敏敏在我身后忙把那扇狭小的门关上。当我进了那间小屋，我看到二十几平米的小屋挤着五六十号人，在夏一呼了一声欢迎我们的新同志以后，齐刷刷的向我鼓掌欢迎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不对劲。

    不是什么KTV，没有什么麦克风，那五六十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他们身上的衣服多是污秽不堪，像好几个月没洗一样。他们边鼓掌边向我问好。那样子就像我是他们最亲的亲人一样。

    没有做救人，没有挽救财产，五六十号身着破烂衣服的陌生人笑着齐刷刷向我鼓掌问好。

    我没有觉得欢喜或是什么。相反我忽然感觉屋里的气氛异常渗人。

    我连忙向门口退，但跟在我身后进屋的敏敏已经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我说敏敏你走开。她非但不走，反而死死靠在门上，说什么都不让我出去。

    我一下子急了。心想敏敏怎么能这样子。

    本来敏敏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我可以毫不费力的把她推倒并逃出这间小屋，但我没有那么做。

    因为敏敏是我千辛万苦才追到的女朋友。我不忍心伤了她。

    不过那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我又叫了一声起来之后，却见人群中两个身着黑色西服，打扮地有几分人样的小伙子走了出来。

    我心一紧：“莫非要打倒他们才能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