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叩问
“别喊了，咱们还真是着了人家的道。”李牧说道。 “这下完了，咱们的东西还都在车上呢。这荒山野岭的，看来咱们得荒野求生了。”李迟说道。 “还好我下车时把钱包和手机揣兜里了。” “太好了，赶紧打电话报警，我记得他的车牌号。” “想报警你自己回县城去报。别忘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咱们这外地来的蛇，就别去招惹人家地头龙了。” “便宜那王八蛋了！”李迟骂道。 “王八蛋在多数时候都能得便宜，其他时候就等着报应上门吧。”李牧说道。 “现在想想，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两拨人应该就是一伙的，玩的是欲擒故纵、诱敌深入，怪不得没有其他人上前呢，原来他们是团伙作案，还挺专业的。” “有可能，第一个人指的停车位置就是咱们后来去的那个地方，去了以后也就那一辆车。不过，现在你该满意了。”李牧笑道。 “你这说的是哪门子的风凉话呢？” “你不是来探险的吗，这不是探到了？”李牧笑道。 “哈哈，还真是！原来最凶险的东西藏在人性里面，还真是不虚此行。”李迟笑道，“就当破财免灾了。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打电话叫车吧。” “不麻烦了，咱们还是步行去吧。手机地图上显示离王凹不到五公里，咱们应该能在天黑前赶到。” “地图上是直线距离，山沟里面你知道它是怎么绕的，还是打电话叫车保险些。” “探险才刚刚开始，要什么保险啊？”李牧笑道。 “好吧，最好能来场人鬼恋或者人妖恋什么的。”李迟笑道。 “那也挺不错。只可惜，主角只有一个，咱们俩得有一个先英勇就义，完成配角的使命。”李牧笑道，“走在我后面，一般后出场的才是主角。” “此情此景还能谈笑风生，我看咱们两个都有资格当主角。”李迟笑道，“对了，你来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我看你不像是来玩的。” “我妈得了癌症，医生说撑不了三个月……我相信世间有奇迹，就算我碰不到，我依然相信……” “原来是这样。刚才咱们几个在车上也聊了那么多，说句实在话，打心底我是不相信那些玄乎事的，所谓的‘探险’其实就是没事找事。这些年新闻上出了多少大师大仙活佛什么的，哪一个不是骗人的？不过嘛，其实我对特异功能多少还是有些相信的，就像《X战警》里的变异人一样。” “没错，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奇妙的存在，有太多的未解之谜，因此就有了太多看似不可能的可能。” “就算像人们说的那样，王劭成有特异功能，能看出人的寿命还剩多少，可那也只能是干看着啊，就像咱们看电视一样，能开机关机，不可能更改电视里面播放的内容……对不起啊，我没别的意思。” “没事。门既然已经打开了，我就不怕里面没有东西。再说，弓在弦上，我无路可退。”李牧道。 “退什么啊，我陪你大步向前。”李迟笑道。 两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本来就有很多话题。在荒山野岭中，天色慢慢地暗了下去，仿佛能看到天地之初的混沌。半个多小时后，山路的左边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地界石，上面刻着“王凹”两个大字。 “不是说有上王凹和下王凹吗，这个王凹最先出现，应该就是咱们要找的下王凹了。”李迟笑道，“盗亦有道，那王军还算有点职业道德。” “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这种宽恕精神不知道是展现了人性的伟大还是渺小？”李牧笑道，“赶紧走吧，已经能看到村子了。” “通往村子的这路修得挺宽的，肯定没少花钱。咦，你看，我还以为是座庙，原来他们所有的房屋都是古色古香的，跟影视城里差不多。”李迟说道。 诚如李迟所言，旷阔的马路两旁矗立着成排的古式建筑。李牧不想说话，望着这些莫名其妙的小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人很少，也听不见什么鸡鸣狗吠。 继续往前走，到了第三户人家门口的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老太太，后面跟着一个老头。 “旅游的吗？”老太太喊问道。 “我们是记者。”李牧抢先答道。 没想到老太太听完，扭头回屋了。 “说错话了吧？”李迟低声说道，“还不如说咱们是来旅游的呢，他们肯定跟见了财神爷似的。” “大爷，我们是旅游卫视的记者，负责给观众推荐好吃好玩的地方，能采访你一下吗？我看咱们这山美水美的，吃住条件又这么好，节目要是一播出，来这游玩的人肯定特别多。”李牧说道。 “我这笨嘴拙舌的能说出个什么来，不让人笑话都难。”老头憨笑道。 “就冲你这憨厚朴实劲，谁都不会笑话您的。”李牧笑道。 “对啊，现在都是原生态的东西最好，野生的东西最好。”李迟笑道。 “那什么，屋里坐吧，这天都要黑了。”老头说道。 “电视台的领导催得紧，我们得赶紧把稿子给赶出来，咱们边走边说吧，您带我们转转。”李牧说道。 “也行，走吧。你们怎么没带摄像机？”老头饶有兴味地问道。 “我们两个人负责打前站，寻找合适的景点，然后汇报给台里的领导，他们觉得合适就会立马派人来录像制作；他们要是觉得没什么看头，没什么说头，那这事就终止了，黄了。”李牧说道。 “你要说看头，我们这儿的山，你看……也挺好看的，挺绿的，水也好，清甜清甜的，不信你们待会尝尝。”老头说道。 “咱们这儿给人的整体感觉还真是不错。”李迟说道。 “大爷，可能您对这里面的道道不是太清楚，现在人旅游可跟以前不一样了，山好不好，水甜不甜有时候不是最重要的。您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李牧问。 老头摇摇头。 “说头。”李迟答道。 “对，就是说头。现在这年头，什么都要靠营销，营销做得好，黑的就是白的，丑的就是美的。该怎么跟您解释呢，您老没事也看新闻吧，比方说一个大美女去卖甘蔗——女的去卖甘蔗，这多常见，但要是一个大美女去卖，那可就不一样了：大家听说了以后都想去看看这个大美女到底有多美，她卖的甘蔗就是再不好吃大家也都会争着买，您老理解我的意思吧？”见老头点了点头，李牧继续说道，“我们从网上看到，很多人对王劭成的传说还是特别感兴趣，所以我们俩就千里迢迢跑过来了。” “现在神医、大师之类的都闹得满天飞，王劭成这事就更有营销价值了。这回要是做好了，你们这王凹村肯定又要火起来了。”李迟说道。 “事要真成了，你们可就是我们这里的大救星了。”老头欢喜地说。 “大救星可不敢当，就把我们当成福星或是财神爷好了。”李迟开玩笑说。 “据我们了解，王劭成从精神病院出来应该有大半年了吧，他现在还住在这里吗？”李牧问道。 “早就不在了。从精神病院出来没过两天，他就带着女人搬走了。”老头答道。 “搬哪去了？”李牧问。 “搬到县城里去了，开了家书店。上上个月我去县里也去他那坐了坐，他现在看起来挺正常的。”老头说。 “他结婚了？”李迟问道。 “也不算结婚，现在的年轻人说住一块不就住一块了吗，反正没摆酒，也不知道领证没有。说起这事，还真是傻人有傻福，他女人长得比电视里的明星都好看，品行更是没得说。”老头津津有味地说着。 “还有这层风流韵事呢，您倒是好好说说。”李迟笑道。 “那是三年前了，也就是王劭成进精神病院的前一个月，有一个女画家来我们这里画画，他们两个人就认识了，后来就好上了。”老头说道。 “她是画家？”李牧问。 “可不是，那画画得可好了。”老头答。 “没过多久王劭成不就进精神病院了吗，那女画家没跟他告吹？”李迟问道。 “要不怎么说人家品行好呢？她就一直住在我们这等着，想方设法地找医生，三天两头跑去照顾，也帮着照顾王劭成哥哥家里，出钱又出力的……真是仙女样的人物！”老头赞道。 “真可称得上是一段爱情佳话。”李牧说道，“他哥哥家在哪？” “在前面那个山头上，你们看，有石阶通到上面。”老头手指着左前方，说道。 “这下面住着多好，跑那上面干什么，标新立异吗？”李迟笑问。 “说起来话就长了，自打王劭成他爹死了以后，王劭成就去山顶上搭了两间草屋住。出名了以后呢，村里开始统一建设，修了路，盖了房，还把王劭成的草屋变成了真仙庙。”老头说。 “这我们倒没听说。”李牧说道。 “倒也容易理解，新闻媒体谁会去报道这？”李迟笑道，“王劭成本人愿意吗，那时他还没疯吧？” “那还能由他说了算？”老头嗤笑道，“都那地步了，疯没疯有啥区别？” “有人说，是王劭成害死了他爹，是真的吗？”李牧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