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找北之旅~漠河

    一个只有几万人的偏僻边境小县，一天有两趟从省会直达县城的往返列车，车车爆满，每天往返人数总计超过了5000人，平均每个本地人半月都要坐一次火车？诚然，绝大部分乘客都不是本地人。究竟什么地方能有如此大的魅力？这就是漠河。

    每一个资深爱好旅行的游客都有一种找北情怀，而在中国最冷的时候，去一次中国最冷最北的地方看看，成为了不少重度旅行爱好者的梦想。

    火车即将发车的时候，候车厅里K7039次指示牌下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穿着有史以来最厚的衣服，各自带的行李箱里，还带了一箱衣服，这么做只为体验那最北点极度的严寒。

    车厢外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温，车厢内大功率的制热空调使车内温度达二三十度。卧铺车厢里，每个人都因为太热，脱得只剩一身秋衣秋裤去开水处接水泡面，有的还会去车厢接头处凉快一下。车门处的玻璃上有足足一厘米厚的霜，有的游客会在上面写下：“***到此一游”的字迹，然后拍张照片扬长而去，很快又回到铺位进入了梦乡。

    冷是对漠河最初的印象。从仅有几个人在站前广场上拍照，绝大部分人呆在车里也能知道漠河究竟有多冷。在漠河是没有人在户外玩手机的，哪怕只是拿出手机看一下消息，回复一条，就会很自觉地把手机放回衣兜，手插裤兜里再也不舍得拿出来了。走在大衔上，你会很自觉地把帽子戴得严严实实的，不然哪怕是耳朵边有一点点漏气，要不了几分钟，耳朵根就会生疼，你就会自然地把帽子往下拉一点。大家没事都不怎么出门，衔道上行人走得很快，很少有人在街面上逗留。要是哪道门口的什么管子漏水了，路面上就会有一大片冰，汽车路过门口的冰面，就会像上了一个坡，再下一个坡，然后回到地面上。因为冷，每辆汽车行走时车尾都会拖着一个长长的白尾巴，这成为了东北地区最特殊的风景线。

    在漠河户外的游客，总会带一条围巾或是围脖用来抵御寒冷。围脖一直围到嘴边，在户外呆一段时间之后，从鼻孔里呼出的热气带着少许水分，就像是淘气的宠物从家里跑出来。热气离开身体极速变成了水珠留在了围脖上，就像婴儿流了好多口水。最初看到的时候让人觉得很是恶心，赶紧把圈脖转个方向，不久后又如此，偷偷看看其他游客，皆如此，只好做罢。

    天快亮的时候，客栈老板都会匆忙的起床淮备三四茶瓶开水，几乎同时住客都会离开温暖的被窝，收拾东西，带着相机、手机。拎着茶瓶，一人一个自带的茶杯，在一天最寒冷的清晨，穿戴整齐，出门找一个开阔的地方，面向东方，接一杯开水，以最自然的状态泼向空中，录一个最完美的泼水成冰视频，随着开水离开茶杯沿着弧在空中散开，开水瞬间变成雾气展现了极冷地区独特的美。

    雪是山林里乔装打扮的画家，像鸭绒一样柔软的雪花温和地覆盖着一切。漠河的雪在冬季是不会化的，也许是雪太喜欢这个地方，不舍得化，从第一场雪一直到来年三月，它都积攒着。漠河的雪是轻柔的，看起来像是棉花，似乎还有一点暖意，不像华北其他地方的雪，随便抓一把放手里，一半是雪，一半是水，要不了几分钟雪都化完了。

    漠河的雪是洁净的，持续几个月不化它依然是纯白色，强烈反射着太阳的光。不像南方树荫墙角下的残雪，时间久了，被一层黑纱盖着，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特性。

    南方人总会说北方太冷，北方人又会说南方冷。漠河家家户户都有昼夜不断燃烧的火炕，家里从来不离人。室内室外几十度的温差十分正常，窗户里外钉着几层塑料薄膜，全方位防护，更别说开窗了。老式的院子都是用木材做成围栏围起来的，很少有大门，老房子也都是用小圆木竖起来钉成一排一排当成墙，里外刷上黄泥。也许这么盖房子保温效果会更好一点。

    每年冬天，许多公司和店铺都会派人去江里采冰，用标准的四方冰块，堆彻组合成牌坊、门牌，或是小型冰雕，用东北人特有的方式来展示企业文化。这些冰雕会存在一整个冬天。公园、动物园、商城超市门口都会有冰雕，就好像没有冰雕就会缺少些什么。

    衔道上几乎每家店铺都会有两三层防寒门帘，有的会有两三道门，进入店铺会觉得很麻烦，入门后那几乎30度的室内温度很快代替了外面入骨三分的冷气。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要是哪家店里只有一道门，倒是觉得少了点什么。玻璃门的下半部分都是冰，表面还会粘一层灰，每一次开门，就会有一大股白烟溜进室内，就像舞台上的干冰一样，我特意拍下了这奇特的一幕。

    在中国北极点，除了有一个中国最北点的标识石牌外，再也没有一点人烟的气息，周边空气都凝固了，一辆又一辆由游客拼车而来的四驱雪地胎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匆匆拍些相片后又离去。北边就是乌苏里浅滩，雪是这里唯一的元素。黑龙江最下层是流水，水上面是冰，冰上面是雪，汽车就在这雪原上来回奔驰。尽管户外极冷，也许是对最北点的敬意，或是在最北点拍打卡的相片的虑荣心作怪，无论多冷，都一定要拍一张，哪怕是排再长的队，等再久，不拍完也不会走。

    夜晚，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面积比较大的村庄里闲逛，冒着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用微弱的手机灯光照着满是冰雪的小街道，去寻找可能还未关门的邮电局，然后花了上百元买了两本具有最北邮局纪念戳的明信片。一路上，戴齐整帽子，防止漏风，不时换换手拿手机开开手电筒照明，另一只手放衣服里以免冻伤。在完全没有路灯的小街道上行走，冷到连人的气息都感受不到，家家的窗户用薄膜封了一层又一层，只有极个别的窗户透出昏暗的灯光。仅有一家超市亮着节能灯，勉强照亮了一小片门前雪地以示它的存在。来回转了两三个街道才找到没有任何标识的住处。小伙伴们都在喝酒，我少喝了些许就回了房间。满怀着对在路上的小伙伴的祝福写了十多张明信片，一直搞到了深夜。第二天又慌里慌张地跑到邮局投了数张，余下的我后面发了EMS、挂号信，只有一个远在广东的朋友有幸在半月后收到了我的明信片。EMS、挂号信都收到了，其它的那些直接寄的明信片都没了下落。

    漠河景点相互之间离得都很远，到处都是原始森林，一天只有一趟去北极村的客车，远远无法满足每天几千游客的需要，所以大家都是包车，司机一般会为游客着想，一路总去便宜的饭店，看到适合拍照的观景点，雪特别厚、有雾淞的地方就会主动停车让游客上去看看。许多人一生只来一次漠河，绝不留遗憾。

    漠河人正以饱满的热情迎接一批又一批游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