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遇阻河畔
这下猴子彻底无语了，挣扎了半天，很是无奈地叹息道：“师父，真有你的，每次俺说一句，你都能顶十句，行了，谁让俺老孙七百年前造孽太深，认了你这么一个师父，就再帮您一次吧。不过俺们得定个君子协议，说好了只准踩着肩膀，不许踩到脑袋，不然非把您挂在这大树上不可。” 就在这时，肩膀上传来一阵软绵绵的压力，有个一百多斤的重量压在了身上，让身担万钧重力的猴子也猛地往下一沉，禁不住暗骂道，师父，你丫的还挺沉的嘛，也是时候减肥了，可怜敖白这许多日子，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感觉师父脚底下确实有些发软，猴子不觉叹了口气，满心怜悯道，看来师父确实没有骗俺，吓得连腿都哆嗦了，委实下不得树，也就是俺老孙在此，不然谁还能帮你啊。 想到这里，猴子也就释然了，便小心翼翼地托着师父缓缓地往下爬，而且每爬一步都要歇上一歇，生怕师父跟不上，脚下一滑，倒栽下树去。所以才这么短短的十来米高度，两个人也将近爬了一刻钟，才平稳地落了地。 好容易从猴子身上攀下来（用词不太纯洁），唐三藏激动得热泪盈眶，抚着怦怦乱跳的胸口，好生后怕道：“妈的，总算是踩到地面了，好踏实啊，我还以为会死在那树上呢，原来不知不觉地就爬了那么高，怪不得下来这么费劲。” 悟空听了满脸鄙夷，很是不屑道：“拉倒吧，就你这还算高的哩，想当年俺老孙没神通的时候，须臾间就能爬个两三百米，连气都不带喘的，像今天这般可算是创造历史最低记录了，都要给俺们猴族蒙羞了。” 三藏闻言毫无所动，只讪讪地自嘲道：“废话，不然你怎么是只猴呢，老子是第一次爬，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行了，这会儿用不着你了，你赶紧上西天去找弥勒佛，毕竟八戒他们在妖怪手中多留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我在这里没关系的，就躲在那杂草深处，等搞定了妖怪再来寻我，到时候记得用布谷鸟叫传声，不然可不理你哦。” “是，师父放心，俺老孙必定做得妥妥的，临了还要敲那笑和尚的法宝耍耍。”终于能够摆脱烦人的师父，猴子直乐得眉开眼笑，当即抖擞精神，一跃而起，脚驾云光直往西天而去。 猴子云快，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便来到了西方灵山妙境，正行间，前方出现了一条大河，河中波涛汹涌，浪花翻飞，甚是壮阔。不知不觉地，猴子竟驾不起云光，径直地落在了地上。这般情况从未得见，让孙悟空不由得心中大骇，抬头看时，大河边上有一个简陋的渡口，是用几块木板简单地搭建起来，中间的匾额上写着三个大字，分明是“凌云渡”三个大字，渡口旁拴着艘无底的扁舟，有一半没在河当中，半浮半沉的，甚是怪异。 有意思的是，船头上有个干瘦的老和尚，身穿单衣，面黄肌瘦，翘着个二郎腿，正悠闲地靠着船板品茶。猴子定睛一望，不觉得更加心惊，这老和尚可大有来头，乃是当年佛门第一教主，接引如来入主佛教的第一大尊者，号称万佛渡缘人的接引佛祖是也。 猴子嘿嘿地贱笑一声，恭谨上前向接引佛拱手作揖道：“接引佛祖，原来是您啊，俺说您不好好地呆在灵鹫山上享福，如何自甘作践，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凌云渡撑船摆渡来了？” 听出猴子言语中的调侃之意，那接引佛涵养极高，也不生气，只呵呵笑着回礼道：“孙行者，原来是你，灵鹫山上繁文缛节太重，钟磬嘈杂，老衲自在渡口接引有缘人，乐哉悠哉，又何来自甘作践的说法？” 猴子听了不住点头，打趣道：“是了是了，您自引着他入大雷音寺做了教主，倒不能受他的束缚，堕了威名，自然还是在这里撑船摆渡来得自在。不过您想是认错人了，俺老孙是孙悟空，哪里是什么行者？” 接引佛祖闻言呵呵直笑，悠然点头道：“对对对，你是孙悟空，时隔了数百年，记不清楚了，你自保着唐三藏西行取经，时候未到，来我这西方圣境却是意欲何为？” 见他切中了问题的关键，猴子不便调笑，只讪讪地道：“佛祖您有所不知，弟子正是在西方路上遇到了妖怪，甚是难敌，俺师父晓得他的源头，说是东来佛祖门下击磬的童子思凡下界，欲阻俺师徒作成一难。俺老孙不知虚实，特来谒见佛祖辨别真伪，若真个是他的童子，就请广施法力收了此孽，才好让俺师徒脱却樊笼，继续西行赶路。” 话一出口，接引佛祖眼中精光闪闪，点头叹息道：“好好好，你那唐三藏倒是有几分见识，果然是他，不过你来得不巧，今日老衲站在船头观望，弥勒已驾云东游去了，你在此处怕是寻不到他了。” 一听这话，悟空直急得热汗直淌，郁闷道：“俺靠，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驾云东游，不会是算出俺老孙要来寻他的晦气，有意避开吧？不行，俺非得进灵鹫山搜寻一趟，若这般空走一回，着实地有些儿不甘心也。” 见他这般无状，接引佛祖虽面色依旧，言语中也不禁多了几分嗔怪：“这猴儿，俗语说得好，出家人不打诳语，更何况老衲乃是初代的佛祖，难道还能骗你不成？再说纵然你想进去，怕也未必能够。” 听他言语中似有轻视之意，孙悟空眉头挑动，很不服气道：“你这佛祖忒也看不起人，往年俺老孙贵在天宫齐天大圣之时，闲来无事，专好求仙访友，这西方圣境也不知到过多少回，怎偏就今日过不去？你且站开些，俺老孙脚下风急，切莫刮伤了你，甚为不敬也。”接引佛祖闻言微微一笑，真个听话，侧身闪到了一边，那样子颇有些请君自便的韵味。 猴子见状嗤之以鼻，一个筋斗跃在空中，欲要脚驾云光强行渡河，那霞云晃晃悠悠地升在半空，似遇到了无形的力量阻隔一般，竟噗地一下将猴子从天上弹了下来，四仰八叉地，摔了个底朝天。 这一下甚是不雅，摔得猴子晕头转向，七荤八素，踉踉跄跄地爬起身来，直盯着接引佛祖恶狠狠地道：“奇哉怪也，俺老孙身下的祥云，就跟天生长在俺身上的一般，心念动时，即刻就来，瞬息无踪，怎到了这渡口就不灵了，是不是你这老和尚存心要阻俺路途，在暗地里偷偷地搞了鬼？” “哦，这你却错怪老衲了，此番乃是出自如来的法力，我西方妙法圣境，又岂是寻常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承他照顾，老衲的摆渡生意却不知好了多少倍？”接引佛祖呵呵笑着，不置可否道。 “是吗，如此说来，是非要坐你这船才能过河了？佛祖啊，您这破船都有一半沉在水里了，人若站了上去，连另一半也自沉了下去，如何还能渡人呢？”猴子满脸鄙夷地打量着那条破船，很是不屑道。 “好猴儿，切莫小瞧了它，三界之中，也唯有它能够在这条河中漂浮，想当年如来也是乘了它才得渡过此河，入释成佛的。”接引佛祖也不怪罪猴子的冒犯，依然是面带笑容，慢悠悠地解释道。 “哦，既然如此，还请佛祖大发慈悲，撑开船送弟子过去吧，弟子为救各位师弟，真个是急着要见东来佛祖啊。”见实在是驾不起祥云，悟空只得认栽，当下里放下身段，涎着脸，诚心恳求道。 “呵呵，机缘未到，还是请回吧。”接引佛祖面色坦然，双掌合十着回绝道。 “什么，俺们师徒可都是佛祖钦点的取经人，怎么能说没有缘呢，佛祖啊，您不会是搞错了吧？”猴子闻言禁不住大跌眼镜，汗然道。 “不是没有缘，而是机缘未到，既说是取经，就需历经千重劫难，远道来此，功成名就，老衲才好摆渡撑船，接引你们去往极乐圣境，若是今日这般，功德未深，却还是回去吧。”老和尚却是软硬不吃，不亢不卑地解释道。 “丫的，既然如此，也不消你渡了，只俺老孙辛苦一点，自个游过去也就是了。”见老和尚这般地油盐不进，猴子直恨得牙痒痒，当下摆开架势，一脸愤慨道。 “那也随你，只是莫要不听老衲有言在先，此处是恒河沙数聚集而成的河流，内中有弱水三千，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大圣若能恃强横渡，那是最好不过，若是不慎沉入水底，且莫怪老衲没有事先提醒你。”接引佛祖呵呵一笑，依旧是缓缓道来。 悟空在流沙河畔见识过弱水的威势，听言之下也不由得暗暗心惊，只恨得咬牙切齿，无计可施道：“行啊，好一个常人不可轻渡的凌云渡，果然了得。既然如此，俺老孙却还回去，只是若是驾不得云，莫非是让俺爬着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