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宿命难逃
“哈哈,有道是酒rou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贫僧入乡随俗,自然也是吃荤的。”三藏禁不住哈哈大笑,满是洒脱道。 “说得是啊,出家人随遇而安,何必在乎那荤素咸淡,不想远来的高僧也能有这般洒脱,实在幸甚。说起来老衲也是为摇光所迫,才有了这番领悟,当真是人生无处不福缘啊。”枯竹禅师闻言呵呵大笑,一脸坦然道。 三藏听了颇感意外,不觉弱弱道:“什么,这事还跟摇光太子有关,莫不是他把大师关起来的,还逼着您喝酒吃rou,着实过份。” “是啊,若非如此,恐怕老衲至今还只是个吃斋念佛的老和尚,说起来这两百年的拘禁生活,倒成就了老衲一身的洒脱,果真是机缘巧合,因祸得福啊。”枯竹禅师呵呵笑着,没有一丝责怪摇光的意思。 “那摇光太子干嘛要这么做,我实在很难想象,那样一个坚强刚毅的摇光太子,竟会是个强人所难之人?”三藏不由得大跌眼镜,一脸不信道。 “摇光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恐怕是跟他父亲元宪太子的死有关。”枯竹禅师满心怜悯,语气哀然地摇头叹息。 “跟元宪太子的死有关,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自杀的吗?”三藏瞪着眼睛,不明就里道。 “是啊,这一切倒是说来话长,憋在老衲心里整整两百年之久,也是时候公诸于世了。话说当年故太子元宪在东城封地起兵造反,于东城河畔和国王陛下大战一场,被陛下仰仗神威打得落花流水,败军千里。那一仗打得分外惨烈,到最后就只剩元宪太子一人身负重伤,突出重围,仓惶逃难之时,来到我敕建宝林寺。而老衲身为宝林寺住持,有人重伤来投(且是国家的太子殿下),又岂有不接之理?” “元宪太子年少气盛,对自己那一役的惨败一直耿耿于怀,郁结难除,即便老衲运用佛理为其排忧解恼,却始终无法让他释怀,到最后他竟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拔剑自刎,死于非命,诚是可叹。元宪太子临死前悲愤莫名,道出了那句‘佛不佑我,要佛何用’的愤懑之词,不想竟成为引导摇光一生杀伐乱武的座右铭,诚乃冤孽。” “老衲深为元宪太子的去世而自责,原以为这一切都将随着元宪太子的死而烟消云散,不想围绕摇光一生的悲剧才刚刚拉开序幕。我记得那是个冰天雪地的冬夜,国王陛下攻打东城门未下,时局动荡,兵荒马乱,老衲偷出城门前往西城寺院讲经,由于一时兴起,徒步行走,耽误了回寺的时辰。夜里宵禁,老衲走到城门口方才得知,国王陛下业已攻破东城,怀有八个月身孕的太子妃马妮雅下落不明,怕也是凶多吉少。” “甫然听到这个消息,老衲不由得吃了一惊,不想元宪太子一门居然全数灭绝,当真是功名利禄有时尽,天理循环命难逃,这般事体,如何不让老衲为之黯然神伤,痛哭流涕?深受这一事件的打击,老衲只感觉心灰意冷,意趣索然,当下也不急着进城,顶着猎猎寒风,沿着东城河畔缓步行走,以排遣内心的愤懑之情。” “老衲穿得单薄,走着走着,不觉感到有些冷了,心想着找户人家来歇脚,突然间有一阵尖锐刺耳的婴孩啼哭声骤然响起,似乎从东城河中心传来。老衲心中纳闷,话说这东城河乃是东西城的边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何会有婴孩的啼哭声?拗不过心中的好奇,老衲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循着哭声的源头,一路寻找过去。一看之下,直吓得老衲魂飞天外,颤栗不已,只见一个身穿绫罗绸缎、绝世美貌的年轻女子,齐身浸在冰冷刺骨的东城河中,手里抱着个浑身赤裸的婴孩,竟生生地冻死在大河中央。可怜那出世未久的婴孩,被冰冷的河水冻得脸色铁青,正哇哇地在那哭个不停。” “此情此景悲壮凄凉,天人共悯,老衲本着出家人慈悲为怀、浮世救人的理念,也顾不得避嫌,只身跳入东城河中,费尽全力,将尸体拖上岸来。甫然上得岸来,从那女子身上掉下来的一件物事,当真吓得老衲魂不附体,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眼前这一方宝印,赫然便是太子妃马妮雅的玉印,可怜这苦命的孩子,就是元宪太子的遗孤!” “看到这般情形,老衲茅塞顿开,可想而知,当时太子妃受到陛下大军的追袭,走投无路之下只得投身东城河中,不想就在此时分娩产下元宪太子的遗孤。为了不被追兵发现,太子妃凭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毅力,潜藏在东城河中长达数个时辰之久,以至于被那刺骨的河水生生地冰冻而死,诚不知她用何种方法使得初生的孩犊不哭出声来,并安然地存活下来?” “当时那婴孩在寒风中冻得脸色铁青,瑟瑟发抖,老衲心知不能久留,便用力将太子妃的尸身推入东城河中,以免被前来搜寻的兵丁亵渎。默默看着太子妃的尸身沉入东城河,老衲顿首在地,只在心里暗暗发誓,皇天后土为证,太子妃在天之灵请放心,老衲枯竹定当竭尽所能,好好地照顾这个苦命的孩子,不让他再受此等苦处。唉,一想到摇光竟变成现在这般模样,老衲实在有愧当年誓言。”枯竹禅师说到后来,禁不住白须抖抖,热泪盈眶。 “哦,原来摇光太子是这么跟大师在一起的,这可真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听着这般曲折的故事,三藏和众兵丁禁不住目瞪口呆,啧啧称叹。 “是啊,话说这初生孩犊还真有灵性,当初见他娘亲沉入河底,便哇哇地哭个不停,待老衲裹着他来到城门口,在数千长枪的对峙下,他却沉睡在我怀中,悄无声息,连粗气都不喘上一下,看来诚是太子妃在天之灵,庇佑这苦命的孩子得以安然脱险。幸运地逃过守卫的盘查,老衲裹着孩子在冰天雪地、瑟瑟寒风中孤独前行,路边茅屋中烛光摇曳,熠熠生辉,照亮了前进的道路。回过暖来的小孩儿躺在老衲的手掌心上,竟对着老衲痴痴地笑,看得老衲不由得心生暖意,灵机一动,遂给他取名摇光,陈摇光,元宪太子的遗孤,这便是他的名号。”
“此后老衲便带着摇光上了宝林寺,一晃数年光阴过去,老衲对过往始末只字不提。老衲只希望摇光能平安快乐地了此一生,不奢望他为了国仇家恨困扰痛苦,步他父母的后尘,且这些年乌鸡国在国王陛下的治理下,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老衲实在不希望因为摇光的关系旁生枝节,使得乌鸡国国土分崩,百姓流离,到时候老衲岂不成了乌鸡国的千古罪人,或许元宪太子和太子妃在天之灵,也会同意老衲的做法。” “岂料老衲一番好意,却终究无法改变本该发生的命运。那一年摇光十六岁,乍一进禅房,老衲就感觉他神情激动,瑟瑟发抖,那样凝重的表情,与他往日的率性活泼实在有很大的不同。摇光一冲进门就质问老衲,他是否是故太子元宪的儿子,他父王是否自杀身死宝林寺中,而他的母妃马妮雅为了救他,生生地冻死在冰冷刺骨的东城河中。” “老衲闻言错愕,元宪太子身死宝林寺中或许还有人听闻,但太子妃马妮雅的事自始自终就只老衲一人知晓,且从未向人透露只言片语,摇光何以会知道得如此透彻,实在是匪夷所思。原本出家人不打诳语,但为了摇光的幸福未来,老衲不得不违背佛祖训诫,否认了这一事实。岂料摇光从怀里摸出一方玉玺,赫然便是老衲秘藏多年的太子妃玉印,却不知何时已落入摇光之手?” “数年之后,老衲方才知晓,原来这一切都是妖道狐阿七告诉摇光的,这狐阿七当真诡异,老衲与他素昧平生,他如何对当年的事实了解得一清二楚,着实奇怪。老衲也不明白他为何要把这一切透露给摇光,并把黄金轩辕剑的下落告诉摇光,致使乌鸡国兵戈流离,民生凋敝。可以说乌鸡国人民两百年的苦难,都是狐阿七一手促成的,这个人实在太可怕,太可恶了。” “妈的,又是狐阿七,我早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乌鸡国两百年的战争也是他挑起来的,当真可恶,乌鸡国是战是和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一听说乌鸡国两百年的战乱还跟狐阿七有关,唐三藏不由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