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生死?(上)
夜渐渐深了,但晋商会馆中却出来一批批送信之人纵马疾驰,向着四面八方飞奔而去。 开封府外军卫所。 “候公子,下官这卫所官兵只有五千人,若是亲信尚且不足三千,用来围困禁军恐怕……”拆开信件的将军,一脸难色的对留着胡须的侯公子说道。 “程将军不必担心,大同的卫所也会同时发兵,卫所中一兵不留全军开拔,亲信军士在前,其他军士在后,只是围困并不会发生冲突。” “你们连夜赶到卫辉县外的李家桥,届时与大同赶到的府军回合,明日清晨开封和大同下发的剿匪文书就会送到。” “带着官府文书去追缴铸币逆党,自是名正言顺。小王爷年纪不大,没准看到这么多人带着官府文书就老实的把人交出来了。 就算不交,你们也只是围住他们,不让任何人出去就行。”侯公子摸着他的络腮胡子徐徐道来。 “如此,下官就放心了,这就命人整军开拔!”程将军如释重负的说道,行了个军礼就要离开整军。 “不急,程将军,你说如果咱们的兴王爷脑子犯浑,为了逆党带兵冲击府军,你会怎么办?”侯公子一脸阴翳的怪笑着问道。 程将军显然吓了一跳,但也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小声道“侯公子,那可是禁军啊!” “离开了京城,他们就不是了,现在只是藩王的亲卫。私自铸币可是要诛九族的,如果再牵连到王爷,没准就是谋逆之案。 如果他们胆敢攻击府军,就是畏罪造反!王爷咱们杀不得,但是其他人就不必留下活口了!”侯公子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 “这……这”程姓的将军一时愣住难以抉择。 “程将军常年在外领兵,很是辛苦一年也回不了次家,等这件事过后,不如回到平遥做个守备将军? 毕竟程将军内人是族妹,咱们也算近亲。”侯公子笑着淡淡的说到,好像在关心他和他唠着家常。 “我知道怎么办了,多谢侯公子提拔。”程将军说完急火火的领兵出发了。 从县衙回来朱由校就一直心情不佳,晚膳也没什么胃口,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经常什么都没夹到就把筷子放到嘴中就着白饭下咽,一旁服侍的众人也都小心的看着不敢乱说话生怕触到霉头。 一碗饭从日落吃到了深夜,才算吃完放下碗筷的朱由校,向众人迷茫的问道:“如果我们在船上,看到几个落水之人到底该不该救?如果救上来会引起其他同船之人的不满呢?” 众人听到后都低下头好像在思索,但却没谁抢先答话,朱由校指着正帮自己收拾碗筷的李忠义问道“你说说吧。” “殿下,落水之人不知道是好是坏,万一救了最后却是水匪可怎么办!就算不是水匪,就为了几个人,惹得全船人都不满也得不偿失。”李忠义小声的说着自己的观点,还偷偷的观察着朱由校的眼色,从他的答话中能听出来,他似有所指。 “兰儿呢?”朱由校问道。 “啊,殿下您不能救!要救也得让李公公去救,婢女听说落水之人容易得病,可别传染了殿下。你说是不是春然姐?”兰儿说完还向春然问道。 “嗯,殿下不可亲自施救,即使人救上来了也要先和其他人隔离开,让婢女去诊治是否患有疾病才行。” “算了,问你们也是白问!收拾收拾早点睡吧。今晚多去拿点毯子,就在本王车中打地铺吧,别回各自马车了。”朱由校被两个侍女的天真打败,没有了问下去的心情。 营地外不远处的树林里,几个黑衣打扮的人正在窃窃私语。 “三哥,这营地外围全是军士驻扎,晚上也有明火巡逻的,人都被围在里面,根本没法潜进去啊!” “急什么?再等等三更过后再看看形势,要是真没机会就不去了,上面没下命令之前还是小心为好。为首的汉子对其他几名黑衣人说道。 娘的要不是侯德维这个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也犯不着咱们兄弟几个冒险!等潜进去第一个就宰了他!”一个瘦小的蒙面汉子骂道。 营地之中,薛家的马车正围在一起,虽然被收掉了武器,外面不远处也有全副武装的军士看管,但是相对于那些响马“镖师”,一个个被捆着四肢嘟着嘴,被集中在空地上被几百名军士包围着可强的多了。
车圈中央的空地上,薛家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要还喘气的就算是重伤动不了的都被人抬着出现在这里。 薛明礼看着凑拢过来的几十名家人,一时难以言语,临行时近两百名家人和忠心的护卫仆从,现在,眼前只有几十号老弱病残,而仅存的两名护卫也都满身缠着绷带被族人抬着。 每个人的脸上也没了曾经的自信和荣耀,一个一个的全是破败和漠然的神情。 “看来你们都明白,这个坎薛家并没有过去,虽然我们暂时被王爷救了,但是我们面对的依然是那个当初我们亲手打造并引以为傲的庞大商会。” “这事老夫就不多说了,叫你们都过来,是因为王爷答应老夫,可以救下两人,也算是为薛家保下了两根独苗,所以尚未及冠的族内男子,都站前来。”薛明礼拄着拐棍喊到。 在父母和族人的推搡中,薛明礼面前只站了三名最大不过八九岁的孩子,还不停掩面哭泣。他叹息了一声道“再没有了就上前投票吧,想让谁活下来就站在他身后。” “爹!算上乐蓉一个吧,她已经两个月身孕了。”一个文弱男子突然跪在众人面前喊到。 “爹!不能算她,她是余家人,今日薛家遭此劫难,必定和她余家脱不开关系。 迁移之事的隐蔽,别说寻常家人,就连我这长子也是在前一天才知晓的! 除了我们引为援手的余家,再没有旁人知道此事了,更何况这军士代替镖师的主意也是他余家出的!”胳膊上还绑着绷带的男子一下跪到面前喊到。 “哥!” “薛知平,你要是认这个余家女做妇,就别叫我这个哥哥!我当不起!”男子面色惨白咬牙说道。 其他的薛家之人听到之后,也都是对着薛知平和他怀有身孕的妻子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