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因果报应
尽头处，映入视线的是一张老人的安乐椅，安乐椅上，有一个人影。而在安乐椅的背后，则是我们在找的厕所。安乐椅上的人影，想必就是那位老爷爷了。 “请…请问…”阿忠话音未落，只见那个人影以非常快的速度起了身，同时朝两人扑来！ 这哪里是什么老爷爷的人影？一个老人有这样的速度和力量？ 阿忠暗叫不好，同时拉着阿丽欲往回跑。谁知此时阿丽早已被吓得双腿发软，哪里还有力气跑。黑影顺势扯住了阿丽的手，阿丽尖叫一声，朝着黑影就是一阵乱踹。阿忠则目瞪口呆地看着发了狂的阿丽。由于这里灯光照得不是很到位，所以异常昏暗，只能勉强看到轮廓。 阿丽的尖叫声顺着通道，传了出去。不久后，外面的人也听到了这一声尖叫及阿丽接下来的阵阵叫声。阿忠依旧是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直到所有人都来到身旁时，阿忠才回过神来，连忙拉住了还在发狂的阿丽。阿丽同时也回过神来，不再踢那个黑影。 老奶奶摸索着来到了厕所旁，“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昏黄的灯光下，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眼前的景象令得大家都说不出话来。阿忠和阿丽也同时朝先前的黑影看去，同时张大了嘴，阿忠简直无法想象这是阿丽造成的。 躺在地上的，是一个老人，也就是老爷爷，老奶奶的老伴。此时已是满身血污的倒在地上，眼睛瞪大着，嘴角溢出鲜血，衣服上也沾满血迹。他的目光，似乎紧紧盯着他面前的阿丽。 阿丽又是一声尖叫，捂起脸，哭了起来。嘴里不停重复着一句话：“怎么办？怎么办？”。 阿忠此时也是脑中一片空白，完全没了主意，只得愣愣的呆在原地，看着地上躺着的老人。 老奶奶看到眼前的一幕，先的吃惊了一阵，然后缓缓的伸出手探到老爷爷的鼻子前，下一刻立即扑倒在老伴的尸体上嚎啕大哭起来。众人一个个也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老奶奶哭了一会，突然，她停住了哭声。随即，她的目光朝我们扫了过来。阿丽也同时抬起了头，正和老奶奶的目光相对。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几秒后，老奶奶朝阿丽冲了过来！因为她看到了阿丽鞋子上及腿上的血迹！ 老奶奶顿时和阿丽撕扯在了一起。阿忠连忙拉住了阿丽，众人也正准备上前拉住老奶奶以分开两人。 就在这个时候，事情再度发生了。阿丽撕扯中，朝老奶奶大力推了一把，这一下，竟把老奶奶推开了。老奶奶立刻摔倒在地，不动了。 众人走近一看，只见老奶奶头部下方渐渐渗出血来，染红了一片。有人大着胆子将手指凑到她的鼻子前，忽然转过头，呆涩的说道：“死…死了…”。 一下子，死了两个人，这下可怎么办？阿丽可能会被警方抓住，然后判刑坐牢或死刑。无论是哪一种情形，阿丽都承受不了。 就在众人都茫然一团的时候，阿忠惊奇的发现，眼前的阿丽，竟突然镇静了下来。 “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出来。就当没有发生过。”阿丽轻声说道。 “这…这是犯罪啊…刑事案件是要坐牢的…隐瞒也是犯法的…”人群里突然有人说道。 “我爸爸势力很大，他要是知道谁告发了我害我坐牢或死，他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告发的人。”阿丽缓缓说道，“而且，如果在场的各位都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你们什么也没有看见，那我保证你们每一个人都能拿到一大笔钱，一生衣食无忧”。 众人再度沉默，没有人反对阿丽的提议。因为大家都知道，自己这般的渺小根本斗不过阿丽的爸爸。如果谁告发了阿丽下场定然是死得很惨。所以众人都闭口不言。 唯有阿忠，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说了句：“阿丽，这样，不太好吧，这可是犯法的事…”。 阿丽立即打断了阿忠的话，吼道：“难道你希望我坐牢吗？！还是希望我被枪毙？！”。 看着阿丽双目盈出的泪水，阿忠住了口。 既然众人都默认阿丽的提议后，剩下的工作，自然就是毁灭证据了。毁灭他们来过这里的一切证据。 众人开始移开尸体，清扫血迹。可柜台那边，众人吃的零食包装袋，柜子上的指纹，甚至钱上的指纹。而且根本不知道阿丽给的钱是哪一张。所以，阿丽接下来的决定，让大伙目瞪口呆。 “一样样清理太麻烦了，而且搞不好很快就会被人发现。反正这里人烟稀少，我们来的时候也没有人看见。干脆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这样最省事。”阿丽轻描淡写的说道。 众人听到后都是一脸的震惊，包括阿忠。阿丽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阿丽？这才是人的本性？到了死亡边缘，人就会暴露本质？变得残忍冷酷无情？ 焚尸灭迹，杀了人还要焚毁尸体？众人虽有点不情愿，可碍于阿丽背后的巨大势力，却也只得照办。阿忠虽知道这样做不对，只会越陷越深，可他爱着阿丽，要他亲手送阿丽去坐牢，他根本做不到。所以，阿忠也只得叹了口气。眼前的阿丽，根本和自己认识的阿丽相差太多。阿丽虽然有些刁蛮，可总也是善良的人。只是没想到，在杀了人后，会发生这样大的转变。然而，阿丽就是阿丽，无论她怎样变，阿忠都无法让自己去背叛她。如果她错了，那自己就陪着她一起错吧。 火，很快就点起来了。火势蔓延得很快。看着眼前的大火，黑烟飘荡上天，火苗不停的闪动，仿佛两位老人的冤屈，在使劲挣扎着。 回去后，大家都没有了心情，各分东西，散了。 第二天，报纸上出现了该镇的一个报道——南郊一处房屋起火，家中的两位老人葬身火海。警方正在抓紧调查云云。 两天后，散去的众人，都得到了各自的保密费。 回来后，阿忠和阿丽都不曾发过一言。 事情，仿佛就这样结束了。 然而，七天后，阿丽突然暴死。医生检查的结果是窒息死亡。当时阿忠就在身边。然而无论警方如何发问，阿忠始终一言不发。警察开始怀疑是阿忠掐死的阿丽，可没有丝毫证据。仿佛阿丽就是突然莫名的窒息了一般。 只有阿忠知道，阿丽，的确是被掐死的，但并不是他掐死的。在警察来之前，阿忠分明是看到了阿丽鼻子上想那一道道青色的指印，的确有一双手，掐住了阿丽的脖子。自己则是看着阿丽慢慢被掐死，却无能为力。因为，他根本什么也没有看见，只看到了阿丽突然双手抓着脖子，好像在抓着什么，可她脖子上，却是什么也没有。就在阿丽倒下的一分钟内，脖子上的青色指痕突然就消失无踪了，仿佛不曾出现过。 阿忠知道，是他们索命来了。一报还一报，无可避。正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阿丽死的当天，陆续传来了阿丽那些朋友的死讯。都是当天的见证人。现在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也就只剩下阿忠了。阿忠知道，自己的死期，也是不远了。 “现在我将这件事告诉你，也算是赎罪吧。至少有人知道真相。我死后，你可将真相告知警方，让死者安息。”阿忠平静的说道。 “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等死？”我问道。 “所有人都是今天死亡，看来我也是过不了今晚12点了。你放心，我不会死在这给你们添麻烦，我会到别处等死。”阿忠笑着说道：“事情说出来后，轻松多了。即便死了，也无所谓了”。 妻子坐在一旁，突然说道：“要不，找个道士，也许还有得救”。 我一拍大腿，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阿忠摇摇头，淡淡的说道：“不必了。这一来，时间紧迫，要在子时前找到道士并作法，时间上来不及。二来，本来就是我们对不起他们，是我们错在先，这是我们应得的报应，我们理应赎罪。”阿忠站起身，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阿丽还在等我。我不能，让她一个人上路。我得陪着她。” “你这是…”我和妻子也站起身，问道。 “多谢你们听我讲完这个故事。我该走了。不必送了。我想在剩下的时间里，去我想去的地方，做一些我想做的事。”阿忠回头一笑，转身关上了门。 我和妻子都是一阵沉重，相互叹了口气。 “让他就这样等死？我们不做点什么？”我看向妻子。 “由他去吧。我们即使想帮，他也不会接受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妻子默默的说道。 第二天，报纸上出现了阿忠的死讯。一名男子死于一个码头边上，死时脸上带着笑容，死因为窒息死亡。警方还在调查中。 放下手中的报纸，我问妻子：“他为什么会死在那个地方？”。 “你不知道？你是男人，男人的心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妻子回应道。 “我想他一定是想要死在那个地方。我曾经听他说起过，他和阿丽，就是在码头边上相遇的。”我若有所思的说道，“也许，他在告别我们之后，就去了那个他们曾经相遇的码头，回忆着他们过去的一切往事”。 “或许吧，谁知道呢。”妻子忽然惆怅起来。 我正想想些什么来让她开心一点的时候，她忽然看向我说道：“如果是你，你会去什么地方回想我们之间的往事？”。 我抬起头，想了想，看向妻子，妻子会心的一笑。 没错，那是我和她相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