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10、 大英帝国，正宗帝国范儿。 能去遥远的英伦三岛留学，可是一件比去鹰酱家还要稀罕的事儿。 在九十年代的中后期，那是崇洋媚外之风刮得最为盛行的时候。土博士不如洋高中。甚至于有人放着帝都大学、水木大学的学位不要，跑出去刷盘子。 “外国的月亮就是圆！” 留学回来的人，即便没有什么，也能靠着那块牌子混个好日子。比如说佘吉研究员，如果他没有在若干年前把握住一个机会出洋几年，恐怕现在也还在苦苦地熬资历。毕竟在时下大众的心目中，仿佛能够出国，即便是出国去刷盘子的，也比在国内的要高大上许多。 “一个从英国留学回来的……还是什么公学留学回来的，居然会杀人？”陈队长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佘吉喝了一口自带的水：“圣·安得普斯公学是英国的一座乡村中学，有些类似于咱们国家的全日制寄宿高中，起点可以追溯到公元1822年，但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东西。毕竟，并不是每一所公学都是伊顿公学。” 陈队长并没有听说过什么伊顿公学，如果佘吉和他念叨什么巴黎高等师范专科学校的话，他也一定会嗤之以鼻：大专？连本科都不是！ 但是陈队长却晓得：“能去英国念高中的人应该并不多吧……如果要查起来的话，应该并不怎么费工夫。安排个人去教育厅沟通了一下应该就行的了。” 但到底领导高屋建瓴：“或也未必是从江东出去的，如果是从魔都或两浙出去的呢……恐怕最好的仿佛还是调查一下那所圣……什么公学这些年都有哪些国人去留学过。哎，这样也不妥，也有可能是外国人作案呢。虽然说一个英国人出现在城中村的地方会比较蹊跷，但是毕竟是月黑杀人夜，周围也都没有被邻居看见。料敌从宽，料敌从宽。还是要请外事部门帮忙协查一下……只是这时间会长一点。” 说着，领导就有了安排；“这条线索，我安排人去和外事部门沟通协调，陈队长，你继续辛苦一下，与佘教授再接再厉，研究研究还能找到什么新的线索不。” 陈队长应声而去，佘吉也跟着他走出领导的豪华办公室：“陈队长，似乎对在下的到来有些意见？” 佘吉跟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道：“陈队长，我在米国加州进修过一段时间，有一位授课的前辈是FBI的心理分析师，他最为擅长的是通过人的微表情来判断一个人的心理活动。从管局长开始介绍我此行的目的，你的表情就开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陈队长虎着脸，面沉似水，看上去一点儿波动都没有。但佘吉却跟在他的身后，继续喋喋不休；“你看似板着脸，没有什么太多的神情，但是从你紧绷着的嘴唇，以及上扬的眼角能够看出来，你其实已经进入了一个高度的戒备状态。在这样一个平和的场景下，我又不是什么银行劫匪，能够让陈队长如此戒备，那么理由其实就只有一个——你并不欢迎我的到来。” 中国人讲究一个面子，在互相给面子的时候一切都好说。但是在有一方撕破了面子的情况下，另一方也不必再留着面子。 陈队长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停住了脚步。他冷哼一声：“佘教授既然已经心知肚明，那么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也是二十年的老刑警了，破案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技术，靠的是科学。刑侦学那是一门学问，不是神婆叨叨。”说到这儿，他推门进去，旋即，就把佘教授关在了门外。 佘吉面对这真·碰了一鼻子灰，也只能耸耸肩，找到隔壁的办公室：“劳驾，问一下去法医中心怎么走？” 市局的法医技术中心当然比县里面要好五倍还不止。但是，也依然不和公安大楼在一个地方办公。不得已，佘吉又打了个的才跑到郊区的一个荒无人烟（山清水秀）的地方，找到了那位长发大胸的史法医。 “没想到这么快就和佘研究员再次合作了。”喜欢看一些匪夷所思小说的重口味史法医邀请他与自己一起面对着被开膛破肚了的尸体哧溜着香菇小鸡方便面。 “啊，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佘吉道：“尸检的结果有什么发现吗？” “窒息死亡……啊，这个你知道了。胃的内容物没有什么特别的，最新的食物残存用rou眼可以分析出来是麻辣粉丝，这附近的一条街上有至少二十家做麻辣粉丝的店，根据消化程度来分析，在吃麻辣粉丝之前还有酒、水果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点心。根据死者的职业分析，最后一次进食应该是在下班之后的夜宵，这也和死者胃内容物的成分比例相当。” “她喝得多吗？” “根据芳香类物质的监测来看，喝得是调和酒，度数并不高。” “死者遭受过性侵，有没有发现DNA？” “太多了，简直是指纹密布，各种生物信息多得让计算机都要烧掉了。”史法医道：“我估计，她当天凌晨应该是在一个大的包厢里面工作。你也知道的，喝多了之后，有些文明社会的羞耻也就不识羞耻，反而会成为一种兴奋点。” 佘吉脑补了一下自己的那些来自南亚的同学们在拉斯维加斯happy的场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她下了班，路上觉得有些饿，在街边的店面里吃了一碗麻辣粉丝。或许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人盯上的，然后一路尾随跟着她到了出租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 “对了，现场还有一个状况，是后来补充上来的。”史法医递给他一个文件夹：“正如你所看到了，这个出租屋不是什么五星级公寓，自然没有浴室和按摩浴缸。如果想要洗澡的话，需要自己烧开热水，然后倒在这个红色的大塑料盆里擦洗。根据现场拍摄的照片来看，死者已经烧了水，但还没有来得及洗澡。” “看来是刚到家没多久就发生的案件。如果是过了一段时间，死者就应该洗漱过了，至少也要换上家居服——”佘吉把一张照片指点给她看：“床尾叠着的这套睡衣，才是死者平时睡觉时穿的，这一身职业套装，穿着睡觉应该并不舒服才对。” “这样说来，我们推理凶嫌是尾随被害人进入之后就立即下手的，是应该可以成立的。”史法医拿起电话：“这个就要民警们派人去调查一下当晚被害人是在哪里吃的麻辣粉丝，吃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