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丢掉仁慈
孩子？ 沐知毓掀开帘子，果然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站在她的马车前面。 沐知毓的眸中顿时泛起了疑问。 出了这样的事情，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而且到处是京畿卫，全盘戒严。官兵们正在押送着南疆脂米分铺的掌柜、伙计们回衙门，百姓们避之不及，一个孩子，怎么会出现她的马车之前？ 凌九走到那个孩子面前，俯身问道：“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在这里？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挡住了我家夫人的路了？” 沐知毓一直盯着那个孩子的脸，见他不回答凌九的话，而是直直的将目光看向她，微微眯了眯眼，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沐知毓步履从容的朝着那个孩子走去，凌九却突然挡在了她的前面，沐知毓微微一笑，示意他让开。 她知道，凌九作为暗卫，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危险的存在，现在他的职责是保护她，自然一切以她的安危为主，哪怕对方是一个孩子，也不能让他掉以轻心。 凌九见沐知毓的坚持，只好退让到了一旁。 沐知毓走到那个孩子面前，微微垂首，看着他道：“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便说罢！” 男孩没有说话，却抬手示意沐知毓伏耳过去。 沐知毓眸光微闪，笑着就要俯下身去。 凌九忙道：“夫人不可！” “一个孩子而已，能对我怎么样呢？” 沐知毓说着就凑到了男孩的面前。 凌九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男孩，手也不动声色的握住了左手上的剑柄。只要一有异动，他的剑瞬间就能要了这个男孩的命！ 男孩在沐知毓伏耳过去的那一刻，眼中的凶狠一闪而逝，一直紧握着的右手开始缓缓地上移。 沐知毓的眼风早已撇到了他的这一小动作，嘴角微扬，在他扬起手的瞬间快速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却还是有一抹幽香从他的手中飘了出来。 而灵忆却突然从蓝珠手链里出来，将洒向沐知毓的那些米分末全部吸入了腹中，这才又回了蓝珠手链里。 凌九寒眸一闪，快速地控制住了那个孩子，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知道他身后的那些暗卫们定已经四处去查探，这才将目光定在了眼前的这个孩子身上，冷厉的目光似乎要将他给盯穿。 沐知毓对于灵忆的举动有些不解。她百毒不侵，那些毒对她来说不会产生任何作用，从来不会管闲事的灵忆，只要她自己能够解决的，从来不会主动来帮忙，今日这是怎么了？ 难道这些毒并非普通的毒？ 沐知毓不由得就想起了在洛熙的才缘大会上那一次，她也是没有防备的中了毒。难道有人知道了她的弱点？ 灵忆将那些毒全吞了，她也不能去确定究竟有没有酒精的成分，也只能随后去问灵忆了。 沐知毓现在最好奇的，是这个孩子，他究竟是谁派来的？ 何人会对她有深仇大恨，不惜派一个孩子来杀她？ 沐知毓垂眸去看那个男孩。他眼中的杀气和恨意，早就超出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情绪。 “带他回宫。” 沐知毓对着凌九说完，就转身走回了马车。 凌九打了一个手势，就凭空从附近的小巷子里出来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暗卫，将男孩带走了。 回宫后，沐知毓就审问了那个男孩，然而无论她问什么，他就是不发一言。 沐知毓也不能对他用刑，便派人将他关进延武殿，好生看管着。 “可知皇上在忙什么？” 沐知毓站在漪澜殿内的窗前，看着御书房的方向，问向身后的凌九。 未待凌九回答，沐知毓就转过身来看着他道：“如果皇上让你瞒着我，也是为了怕我劳心受累。可是我偏偏不是个闲得住的人，你若不说，总有人会说。” 凌九脸上犯了难，嘴角翕翕的不知该说些什么，犹豫片刻还是回道：“娘娘，皇上他…将扰乱南疆治安的那些人和南宫香坊的坊主都给抓了回来…还……” 这么快？ 沐知毓不由得吃了一惊。她原还在想，只是查出了些眉目而已，却未曾想到这么快就将那些人抓了回来。 沐知毓看着凌九那吞吞吐吐的样子就心中不悦，蹙眉道：“还什么？” 凌九低着头，脸上全然是为难的神色，后来干脆便跪了下来。 沐知毓不悦的喝道：“起来！” 凌九忙站起来，仍然垂头不语。 沐知毓也不忍心再为难他，只得道：“那你先告诉我抓回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总可以了吧？” 凌九这才抬头看她，低低回道：“香料一案幕后cao纵者和不久前洛王殿下处理的那起南疆不明势力是一伙人，他们是…前洛熙所有被遣送出紫熙王城的皇子和曼萝公主。” “什么？”沐知毓的脸上闪过一抹惊骇之色，手心紧紧地拳起，难道他们终究是养虎为患了吗？ 她早该明白，在这个时代，灭了一个国家，哪怕是对于那个国家的皇子公主心存仁慈，那些人也不会因此而对他们感恩戴德，甚至会一直仇恨着他们，等待着卷土重来的一日。 可是斩尽杀绝，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也许更是为了还洛浩哲的那份情意，她才让慕容凌澈放他们一条生路，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难道逐鹿天下，一定要血流成河，踩着一堆白骨才能实现吗？ 可若是离无殇未曾发觉那些香料里的玄机，若是他研究不出来解蛊毒之法，那么那些无辜受害的女子的命，又该由谁来还？ 她的一念善意，却害了那么多条无辜的生灵，纵使有一天她真的和慕容凌澈一起睥睨天下，她又有何脸面来面对着天下百姓？ 她来到这里，就注定了她不能做一个普通人，皇权颠覆，天下之争，又有哪一个不会流血？ 也许她注定要舍弃一些东西，那些不必要的仁慈…… 沐知毓的眼眸一闭一睁，她的心态似乎就变换了一个层次。 若她总是心存妇人之仁，对于慕容凌澈君临天下势必会造成阻碍，若形势让她不得不变得心狠手辣，那她也只能顺从，因为她早已经不能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