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徐家老大
徐家老大坐在河堤上，吹着刺骨的寒风，看着翻滚着白浪的河水发呆。他因为打架，刚被工厂开除了，这件事他谁也不敢说，不光是怕被人嘲笑，还怕给本就困难的家庭增加更多负担。他想念着自己那过世好多年的爹，想着他的音容笑貌，想着他对自己的关心，想起了自己那在家饿得直哭的弟弟和那同样饿着肚子还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的娘。同样也被饥饿困扰的他，决定铤而走险做一件事。如果他爹在世的话，是绝对不让他这样做的，但如今他作为家里唯一成年的男人，他必须做点什么才能让这苦日子好过些。 回到家，徐家老二刚抹完眼泪，正在啃隔壁好心大娘递给他的一小块红薯。“徐老大，你走哪里去了？弟弟饿成这样，到处都找不到你。”大娘小声的问。 “大娘，我去河边钓鱼去了。”徐老大回答她。 “钓到没？”大娘看他连根鱼竿都没拿回来。 “河里的鱼估计早被人捉光了。”徐老大说完就进了屋。 过了一阵，徐老大从屋里出来了，衣服拉得紧紧的，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急匆匆的往外跑。 “你又去哪里啊……”大娘还没把话说完，徐老大就不见了影子。 徐老大一路狂奔，眼看就要到供销社门口了，才慢慢减缓了脚步，努力控制住自己那正喘个不停的呼吸。好不容易正常些了，徐老大赶紧快步走了进去。 “徐老大，你买点什么？”一个瘦瘦的阿姨招呼他。 “半斤rou和五斤米。”徐老大急急的说。 “买rou啊，你发工资了？”瘦阿姨不紧不慢的割着rou。 “我先把钱给了，你再慢慢称。”徐老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柜台去付钱。 这天晚上，徐老二终于吃了顿饱饭，徐家娘下班回来，看到桌上的饭菜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老二今年16岁了，虽然家里有个当老师的娘，但他却因为家庭困难，早早辍学在家。说不上游手好闲吧，但确实也无事可做。吃了两顿饱饭，徐老二也不傻，从他发现哥哥早出晚归的时间发生了变化，也很好奇每天的饭菜是从哪里来的。 “哥，我知道你在做什么。”徐老二径直走到在书桌边整理抽屉的徐老大身边跟他说。 “什么？”徐老大抬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是怎么买来的这些吃的。”徐老二说。 “你知道什么，小屁孩别乱说。”徐老大又低头继续收拾东西。 “爹还在的时候，我听见过他跟你说的话。”徐老二说。 这下可把徐老大惊住了，他紧张的抬头看着徐老二，赶紧压低声音说：“小声点，这是我们家的秘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你没在外面告诉别人吧！” “你放心，爹跟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我连娘都没说过。”徐老二微微笑了一下。 “行了，你出去吧。”徐老大听到这才算送了口气。 “我想看看你怎么弄的。”徐老二不愿意走。 “不行，不能让你看。”徐老大很严肃。 看到哥哥这个表情，徐老二知道怎么求都没戏，只好没好气的出去了。 徐老大拉拉衣服，神色紧张的从里屋出来，却被徐老二从后面悄悄的跟上了。还没从小巷里出来，徐老二就跑到了他面前，“哥，让我去吧。” “你快走开。”徐老大推了一把徐老二。 “哥，你去过一次了，不怕被人怀疑吗？让我去吧。”徐老二拦在前面。 其实这也是徐老大心里担心的事情。他迟疑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哥，让我去吧，没事的，我也会很快回来的。”徐老二的眼神很坚定。 徐老大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东西交给了弟弟，却没想到时间已经被耽误了，等到徐老二跑到供销社买米时，他被人收钱的人抓住了。因为已经年满16岁，使用假粮票和伪造人民币被判刑十年。徐老二也很重情谊，始终没有说出假票是自己哥哥画的，至始至终都说是自己一人所为。 因为这件事，徐老大心里一直都觉得愧对自己的弟弟，为了内心的赎罪，也为了能让跟弟弟一样年纪的孩子都远离牢狱之灾，他也跟娘一样，做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这天徐老大正在老年大学跟同学探讨书法，就听到门外有人叫他，“徐老师！徐老师！下面有人找你。” 徐老大从二楼窗户看下去，老年大学的院子里站了两个人，一个是萧杨，一个是瘦大叔。 老人下楼来热情的拉着瘦大叔和萧杨上了楼。 欧阳言走到茶馆门口，看着这个陌生却又熟悉的地方，内心深处是淡淡地温暖，她知道那里面那些人是会帮助她的，不是亲人的亲人。 进了茶馆，就看到胖大叔一个人坐那里喝茶看报纸。胖大叔见她进了门，很高兴的起身招呼欧阳言坐下，并为她拿来了茶杯倒上了茶。 “小姑娘，今天茶馆就我们两个人。她们都有事出去了。“胖大叔坐到欧阳言旁边，热情的跟她介绍情况。 “屈大叔，你没也出去走走啊，是在帮章阿姨看店吗？“欧阳言看着眼前这个胖胖的大叔就莫名的觉得很开心，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话，胖子自带喜庆吧。 “我刚回来，出去转了一圈没意思，天又这么热，还是这里坐着凉快。“胖大叔笑眯眯的。 “屈大叔，我可以问你点事儿吗？“欧阳言突然说。 胖大叔看了看她，“说吧，只要我能回答上的，尽管问。“ “你还记得我奶奶当时来找你们的事吗？“欧阳言问。 “说实话，还真没什么印象，你奶奶当时来找我们，也不是你奶奶自己来的，是陈家二姐，就是陈三儿他姑来找的我们。你奶奶连这个茶馆都没来过。当时陈二姐说有人掉了重要的东西在朝天门的江里，来请章老爷子去帮忙捞。我就送饭的时候去的，老爷子吃完我就回来了。听说捞了一天还真给捞到了。老爷子的本事真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你想想，那么大的江里，那么激的水，他能从里面捡个手镯出来。真的，我就是从这件事开始打心眼里佩服起老爷子的。“胖大叔满脸放光，眼神里满都是对章爷爷的各种崇拜之情。 “真的从现在看不出章爷爷当年那么厉害。“欧阳言也发出由衷的感叹。 “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呢，我年轻的时候也不差。“胖大叔拍拍自己胸口，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架势。 “你看到我奶奶没？“欧阳言忽然问。 “看到的啊。“胖大叔说。 “我奶奶什么样子啊？我从来没见过我奶奶的样子。“欧阳言有些好奇的问。 “挺好的，还不错，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美女嘛。“胖大叔笑着说：“你长得跟她挺像的。“ 一听这话，欧阳言的心里扑通直跳，没想到自己还能长得像奶奶，这真是太意外了。 “我说句话，你别不高兴啊。“胖大叔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