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 危机暗藏
当晚,庭羽的住所热闹非凡,兄弟姐妹几个在这里吃喝玩闹,好不开心。 程霄和恪文二人被蜂蛰过后的壮观容貌自然是免不了被大家笑话一番,小目吵着要拿毛笔在恪文脸上画猫胡子,恪文倒也不以为意,居然大方地任她把自己画成了花猫脸,令大家笑上加笑,差点没把屋顶给掀翻了。 程霄在这里喝了他这辈子的第一回酒,被恪文和玲珑灌了两杯下肚后,他就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一张肿脸更红涨得吹弹即破。 玲珑这古怪精灵的小丫头想伸手去摸,恪文伸手挡住道:“不准欺负你的霄哥哥,他……不能让人碰的!”说着他自己倒是在程霄的肩膀上狂拍了三下。 大家也惊异地发现,程霄只是茫然地回看了一眼谁在拍他,然后继续地坐在原地摇头晃脑,一点也没有惊恐抗拒。 小昭不由得惊叫道:“喂,看来他真的是喝晕了!哥,你们别再让他喝了!” 庭羽乐道:“只是晕了,还没倒。咱们继续灌!把他灌倒以后,每人摸他一把,好不好?” 玲珑立即拍手叫道:“好好好!摸死他!” 小昭拖着庭羽道:“你们真坏,不准欺负程霄啦!” 一直在和欧阳孟默默喝酒的庭辛也阻止道:“小羽,不可以这样趁人之危,捉弄人家。” 庭羽道:“哥,这不叫欺负,也不是捉弄,指不定我们这样还把他这毛病治好了呢!难不成他这辈子都不跟别人碰一下?那也太不自在了,有病就得治啊!” 小昭听他这么说,虽然觉得有些道理。可是她还是觉得程霄被如此对待,实在太可怜了。 结果却是,这边玲珑端着杯子,程霄接过还没喝,便两眼朦胧地往后倒去,酒水洒了一身,直接就躺在席子上了不省人事了。 恪文失声笑道:“这哥哥也太不经喝了!”指着他对庭羽笑道:“你来摸第一把?” 庭羽伸着脖子看了一眼,满眼瞧不上地一摆手,道:“唉呀,才两杯就倒,真没劲!不管他了,咱们继续喝!”说着伸手拿过酒坛哗哗倒酒。 庭辛见了又劝阻道:“小羽啊,你少喝点,小心醉了!” 坐在他对面的欧阳孟便摇摇头,冷冷地像是自语道:“不会,这家伙,敞开来比我都能喝。” 庭辛吃惊不已地看着庭羽。 庭羽大笑着站起来道:“别担心,大哥,我和老孟俩人可是喝遍青城无敌手!想当年,全青城的酒被我俩喝断了货,那是何等的壮观!” 小昭抬头道:“你就吹吧,我在那儿那么久,怎么就没听说过?” 恪文道:“我也没听说过,你是不是在吹牛呀?” 丁柔也道:“我也没有啊!” “不会吧?都没听说过啊?”庭羽无趣地坐下来道:“不过那都是好几年的事了,大伙儿也不会年年拿出来说嘛!” 小昭倒是心细,问起丁柔来:“柔儿,这么说你也去过青城?” 丁柔道:“嗯,去年快过年的时候,小目吵着要见哥哥,大人就派我和另外两位弟兄一起送她去了那里。那边的冬天可太冷啦,我本来也想呆多几天,可实在冷坏我了,只好先回来了!” 小昭笑道:“嗯。咱们都是在这么暖和的地方长大的,自然是很怕冷。我还好,更冷的地方都去过了。” 丁柔想起一件事,尴尬地道:“说到青城,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回来前的那个晚上,我冷得不敢出门下楼,就把水从窗户那里倒下去,结果不巧浇到一个人身上去,可真是难为死我了!” 小昭听了大笑道:“哪个笨蛋那么倒霉啊?” 与此同时,就有两个人忽地转过脸来,四道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丁柔! 那是庭羽和恪文! 只见恪文扭曲着一张怪脸指着丁柔,胸膛起伏,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全堵在嘴巴里出不来了! 丁柔紧张地看着他俩,道:“你们……怎么了?我说错话了么?” 庭羽突然大笑出声,乐不可支地指着恪文喊:“哈哈哈哈!那个笨蛋就是他呀!” 一秒安静之后,大伙顿时炸开锅地全笑起来了,丁柔惊慌失措地道:“什么?不会那么不巧吧?” 恪文气得懊恼地大叫:“不巧!当然不巧!简直是不巧到了极点!我长这么大没那么倒霉过!你快说,倒的是什么水?快说!”边说边摆出架式,大有要把丁柔生吞的决心。 丁柔不知所措地看看恪文,又看看拍桌子大笑的庭羽,惊恐地道:“我……我真不知道那是你啊!对不起啊!” 庭羽已经笑得快岔气了,见状抬脚直接从满桌子杯杯碟碟上爬过去,挡在丁柔身前,一边对她道:“好meimei,听哥一句话,永远不要告诉他那是什么水!他求你逼你吓唬你收买你也不要说,咱们一定要介意死他!” 恪文大叫着:“你说不说?”便也从桌子上踩了过来。 庭羽替丁柔回答:“就不说!”连忙用肘顶住他,两人你推我挡滚作一团,撞醒了本已躺着的程霄,三人跌成一堆,水果滚了一地。 玲珑和小目见状,立即顽皮地趁机往他们身上扔西瓜,打得他们好不狼狈。小昭也乐了,加入战局,结果几个人也被他们拉得跌到一起! 转瞬间,这屋子里少男少女们滚在一处,乱成一团,笑声叫声震天。 这欢畅情形,被花园里散步的段延俊夫妇远远地听在耳里,蝶衣摇头叹气,又气又好笑地道:“你听听,这群臭孩子,还了得吗?真是造了反了!” 段延俊微笑道:“这不挺好的吗?年轻人嘛。” 蝶衣道:“别人家当爹的对儿女都是严加管束,你倒好,偏偏往坏里宠!” 今夜的段延俊似乎有些神不守舍,他轻叹道:“人生短暂,能抓住的欢乐时光本就不会很多,我们又何苦地扰他们?” 蝶衣听出了一些深意,停下脚步问:“怎么突然这样说?出什么事了吗?” 段延俊看着她,略微顿了顿,道:“你随我来。”说着便带着她走到靠近背面的宫墙下,道:“你听。” 适逢月初,但见天上新月如钩,星光黯淡,东面的群山看起来黝黑阴森。蝶衣静立着,侧耳倾听。隐隐约约地,便能听到东部的深山里传出一声长长的狼吟,接着在更远处,又有一声稍短,与之应和。过了半刻,又是两声,但似乎已换了方位。 蝶衣惊讶地道:“狼?龙月岛怎么会狼呢?从没听说过呀!” 段延俊面色安静地道:“这是一个老朋友来找我了,我在千叶山庄的约定。” 蝶衣道:“是谁?跟这狼有关系吗?”
段延俊道:“他是中原的一个杀手,一个与狼为伴的人。刚刚出门时我听到这狼声,想必是履约之时到了。” 蝶衣心下一慌,连忙抓紧了他的手:“他要来杀你?” 段延俊笑道:“不,我们只是约了比武而已。” 蝶衣担忧地道:“但是他很厉害对不对?” 段延俊道:“我没和他交过手,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 他这话只说了一半真相,因为和芊眠蛰郎交过手的人,目前还没有一个活着的。 蝶衣黯然道:“他是个杀手,又有胆向你挑战,能差到哪里去?比武都是以命相拼,你还是会有性命危险,对吗?” 段延俊淡淡地道:“既然来了,接招就是。既然是冲我来的,我要你和庭辛想办法编个理由,把他们都带到辽原你义父家中去避一避,尽快出发。” 蝶衣心中酸楚地道:“想不到,我们才团聚没几天,又……” 段延俊故作轻松地安慰她道:“别这样,又不一定会有事,放心好了。” 蝶衣幽幽地道:“你哄我的吧?若真没有事,为什么要送我们走?” 段延俊顿住,只得道:“这只不过是为周全起见,你们在这里,我难以放心去应对。” 蝶衣看着他道:“我让庭辛带他们走就好了,就说外公很想念他们,现在正是牧马打猎的好时节,他们一高兴就去了。” 段延俊道:“你也一道去。” 蝶衣淡然地笑着道:“我不走。” 段延俊言语略急,道:“你不在他们身边怎么行?这群孩子……” 蝶衣却坚定地打断了他:“他们都这么大了,没有我也能照顾好自己,我不走,我就留在你身边。” 段延俊道:“不,你和他们一起去。这些年,孩子们没爹娘在身边,多有不易,你怎能不管他们?” 蝶衣却淡淡地笑了,道:“上一次是因为孩子们都小,我舍下了你,这一次我只想顾着你。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段延俊听得心中一酸,半天才道:“可是……你若不去,他们会起疑心的。” 蝶衣道:“那我们就想办法不让他们起疑心。” 段延俊叹了一口气,道:“还是不行,你在这里只会让我心有牵挂,反而不好!你……” 蝶衣伸手阻住他继续说下去,淡然地道:“你不要再说了。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你就算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 那是他们决定成亲的前夜,蝶衣说过的话。他们自己都很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话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仿佛刚刚讲出来的一样。 蝶衣温柔地道:“如今都跟你二十多年了,还要赶我走吗?” 段延俊感到再也无法拒绝,只双手握着她的手。两人都不再说话,只互握着手静静地看着那轮新月,听着孩子们远远传来的笑闹声。 就算已经危机暗藏,就算幸福宁静也许不会很长远了,但此时的欢乐仍然值得细细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