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怕死的和不怕死的
一群衣衫褴褛的盗匪，拦住了坎伯兰的马车，离开天恩城才不到两百公里，神之子他们就遇到了穷凶极恶的歹徒，公然结队在道路上抢劫钱财。乔治停下了车，打量了一番拦路贼，他感到期间并没有什么高手，顿时不以为然。 “交出金币，留下你们的车辆，我们可以保证你们不死。”为首的盗贼喊道，他是一个中年男子，模样很凶悍，满脸的胡子，胳膊上还有刺青。 “才干了几天盗贼，也不长点眼色？作为贼，至少应该有一份眼力，看得出什么人能抢，什么人不能抢。”乔治指了指马车上的标志，他不想节外生枝，“教会的座驾，你们也敢动手？” 胡子男人瞥了一眼马车上教会的标志，悍然道：“只要是有钱人，我们都抢，不管是不是教会的。想活命就拿钱，你们就算等级高，也斗不过我们几百个，不要逼我杀人。” 乔治当然知道，盗匪人数众多，他们除了拦在路上的，还有藏在树林里的，一部分家伙已经偷偷拉开了弓箭，准备随时偷袭。 坎伯兰下了车，直接问道：“为什么你们敢抢教会，不怕神的怪罪和责罚吗？” 胡子男人哈哈大笑，笑里带着苦涩：“别跟我提什么教会，没有教会，我们会沦落到今天这个样子吗？我再问问你，大人物，现在除了教会的人有钱，还有谁？不抢教会我们就要饿死。” “老大，跟他们啰嗦什么，动手！”胡子男旁边的小个子迫不及待。 坎伯兰一闪身，突然就到了胡子男旁边，一把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道：“让你的人都撤开。” 胡子男和小个子，都没弄清坎伯兰是怎么就取得了绝对优势，不过盗贼首领却是一条汉子：“既然你是位强者，那么就杀了我吧，反正抢不到钱迟早也是死，来个痛快的。” 神之子反而愣住了：“你不怕死？” “怕，可那有什么用，现在不过是在等死，你们教会的人，给我们生路了吗？” 胡子男一句话让坎伯兰最终没有下手，他不是一个充满同情心的人，杀人，让他感到了一种巨大的威慑力，从杀掉悬赏大厅的老板格兰瑟姆开始，他就认识到了这一点，但是眼下看来，似乎并不能威慑到这群盗匪。何况，坎伯兰内心始终认为，他和教会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我是神之子，我给你们生路。”坎伯兰思量片刻说道，“你叫什么？” “告诉你也无妨，我叫佩兴斯·克莱夫。”胡子男答道。 “好的，我给你十个金币，佩兴斯，去安顿好你的手下，想必是足够了。”神之子道。 “十个金币，开什么玩笑？”佩兴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人”，尤其是教会的人。 坎伯兰收剑，从口袋里摸出十金币，交给佩兴斯道：“行了，你走吧，如果我听说你还在这里劫道，将会让教会派出军队，彻底剿灭你们。” 佩兴斯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钱，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傻傻地道：“我们有饭吃了。” “我们有饭吃了！”小个子把胡子男的话大声喊出来，引起盗贼们一阵欢呼，很多人扔下武器，抹着泪水迎上来，场面让人心酸。 “够了吗？”坎伯兰问道，“记着，这是神赋予你们的恩赐。” “足够了，足够了。”佩兴斯答道。 “那还不让路？” “是的，这位大人，佩兴斯感激您的好意。”说罢胡子男让人辟开了道路，并向坎伯兰行礼。 “不要任意挥霍，带着他们去找点事情维持生计。”乔治补充了一句。 马车启动起来，刚刚恢复的老头子摩西发出了哂笑：“神之子，你带了多少钱，一路上都这么救济吗，只怕到不了目的地就成了穷光蛋。” “有这么多的盗贼？”坎伯兰吃惊道。 摩西没有直接回答：“谁愿意为贼，只有没有活路的人才愿意。” “没有活路，所以不怕死？” “当然，抢劫教会人员，肯定是死罪。” “可是，有些人明明可以活的很好，也不怕死，比如您，又比如邓巴。”坎伯兰问道。 “我们有更高的追求，是对现有的制度不满。”摩西道，“我们不是不怕死，而是觉得活在一个让人不满意的制度之下，生不如死。” “你们是在替其他人着想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 “为什么？” “有的人活着，不仅仅只为了自己家里的几个人，而是为了所有人。” “我一直以为，只有神，才会为了所有人考虑。”坎伯兰道。 “你错了，神也会为自己考虑。”摩西道，“你以为神是无私的吗，可笑。” 坎伯兰思考了一会道：“至少，我现在有了一个结论，有财产有好日子而没有什么至高追求的人，他们最怕死。” “是的，他们可以统称为自私的有产者，一个国家稳不稳定，就看这些人多不多。”摩西道，“可惜，我们的帝国，这样的人太少了。” “如果很多呢？” “很多，恐怕只是一个妄想吧，不过只要占据一部分，比如两到三成，那么统治起来就会相对轻松，不过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神之子，社会是非常复杂的，需要照顾到每个层面，总不能为了某一个层面，导致其他层面暴乱吧。”摩西道。 “我正要想摩西先生请教，关于治理的问题，怕死的人更容易接受信仰吗，或者说，他们更期待永生。”坎伯兰问道。 “或许是吧，每个人都有把美好维持下去的愿望，可是事情总在变化，绝对的平衡永远不存在。” “您找到了其中的奥妙了吗？” “我就是找到了，也不会告诉你，小子，看着你救了我的份上，我才不骂你，要教导你门都没有，我还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摩西道，“你是为神服务的人，势必要实现神的意志，而神的意志里，并不在乎人类到底过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