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领悟

    布莱恩醒来，感觉到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似乎达到了一种绝对安静的状态，没有疲惫，没有烦恼，没有什么事情放不下。他感觉马车已经停下，丽莲就坐在他的对面，蜷曲起来睡着，寂静的冬夜，能听到她那均匀的微弱的呼吸声。

    布莱恩并没有打扰丽莲，轻轻地打开门，蹑手蹑脚来到车厢外，坐在荒野之上，静静地思索着，关于灵魂和神。

    要能够抗衡圣奥西丁和他的使徒，这是必须解决的问题，也是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也许在这个凄冷荒凉的夜晚，更容易获得一些启示。

    从来分析，神与人类，乃至很多生命，都是洛宁族制造出来的试验品，他们赋予生命灵魂，使之更加强大，从而得到改造自身的经验，局面却失去了控制。被制造出来的生命不断觉醒，开始汲取周围能量，最终有一些进阶为神灵，他们拥有玛尔说的三种可怕能力——领域、造物和意志实现。

    这是洛宁族挑战宇宙法则的恶果，他们要改变生命的法则，确实做到了，讥讽的是，被改变的某些生命最后却拥有了自己的法则，把它们的缔造者也涵盖了进去，洛宁族疲于奔命地抵抗着，最后几乎灭亡于新法则之下。

    从这些故事看来，一切拥有智慧的，都对宇宙法则不满，企图改变它，换为自己想要的法则。

    现在圣奥西丁派智慧女神斯泰西过来，就是要在鲁凯大陆，建立属于他自己的法则：一切本可以自由信仰的生命，只能信仰这位霸道的神祗，号称创世者的圣奥西丁。

    “其实，我也在建立法则，对不对？”布莱恩终于认识到，他制定律法，改进统治方式，不仅仅是在对抗辰星教会的独裁，也是在对抗宇宙。布莱恩意识到，一定的意义上，他就是封地的“神”，封地就是他的“领域”，只是他的力量还没有足够强，强到所有人都绝对服从他的意志。

    布莱恩相通了，每一个智慧生命，或者说拥有灵魂的生命，都在制定法则，都有一定范围的领域。比如一个家庭，可能父亲就是法则的制定者，一个农场，农场主就是其中的神，一支军队，当然是他们的指挥官决定了一切，至少，一个人总能决定自己，是自己的神祗。原来每个人，都是不同程度的神，干扰和控制着不同的范围，在和宇宙过不去，而宇宙以它自古就有的强大法则，给每一个所谓的“神”，带来约束。

    “我，其实已经是神。”这是布莱恩最后的结论，“是一个影响力极其微小的神。”

    于是其他问题也跟着明白了过来。

    第一，能力。

    并不是只有十级以上的强者，灵魂经过变异的真神具有领域、造物和意志实现的能力，而是每个人都有，因为自身的能量小，所以这三种能力感觉起来微乎其微，尤其是最后一种。例如造物，其实每个人都在从事，就连日常简单的生活，劈柴挑水，这都是在改变事物的形态和位置，而创造，不过是一种更复杂的改变而已。

    那么意志实现呢？因为自己的能力很小，宇宙法则的约束力非常大，所以自己的意志，并不能轻松地撼动宇宙法则。布莱恩看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心里想到，我的意志，现在让这棵大树倒掉，事实上它不可能倒下，但不等于，我对这棵树没有任何影响，而是极其微小的影响，并没有改变宇宙赋予树木的基本状态。但是我用意志去控制同样微不足道的东西，就有可能实现！

    布莱恩从地里用手指沾起一些尘土，然后把它们抹在手掌上，他那变异的视网膜，可以在夜里看到，掌心上细微的颗粒，布莱恩集中精神，开始控制这些颗粒，最终，他惊奇地发现，那些微小的土粒，组成了一个“A”，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意志，并非不能实现！

    第二，信仰。

    布莱恩相信，一切神，无论是圣奥西丁还是斯泰西，他们曾经也像自己这样，进行过深刻的思索，然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那就是，每个人都是神。但是已经成为真神的他们，不希望其他生命，能够领悟到这一点，这种觉醒是危险的，是一种潜在威胁。于是已经成神者，他们提出信仰的概念，让智慧生命，去膜拜他们，这种膜拜一旦产生，拥有灵魂的膜拜者，就是失去自我觉醒的可能，连自己都放弃了，被别人控制着，当然不会意识到自身的本质，只有祈求神的施舍了。

    信仰原来如此可怕，它是抹杀一切自我觉醒的根源，但是有几个人能意识到呢，难怪大陆上自古以来很多的强者，到达九级圣域之后，再也无法突破，原因就是信仰在作祟啊！

    第三，顺应。

    布莱恩感觉到宇宙法则是无所不在的，也是无所不能约束的，相信圣奥西丁再强大，他还是被宇宙的法则压制着。可是一切智慧生命，却总是不甘心这一点，他们厌恶这种约束，不断地希望突破它，战胜它，这是徒劳的。布莱恩认为，和宇宙过不去，可能是拥有智慧之后，最愚蠢的一个行为，人们在找到规律之后，虽然也利用这些规律，但是心底最强烈的念头，是摆脱掉规律，超然于规律之外。

    布莱恩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洛宁族就是一个深刻的例子，他们尽管技术已经很发达，到了无所不能的程度，最后，还是遭到了宇宙的惩罚。倒是丽莲做得很对，向宇宙学习，体会宇宙的奥妙，然后更巧妙地运用它，那样同样无比强大。

    相通了这三个问题，布莱恩睁开了眼睛，他看到天色已经亮了，丽莲在一旁烤着野味，香喷喷的味道传来，虽然他并不会饥饿，不由也产生了食欲，觉得有必要刺激一下味蕾。

    “我的天，你终于醒了，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多久了吗？”丽莲翻了一下火上的野兔。

    “昨晚我坐在这里，突然就天亮了，你动作倒是快，还抓了一只兔子。”布莱恩感觉自己并没有坐多久。

    “昨晚？呵呵，你已经坐在这里，整整六天了，六天一动不动，似乎一直在思考什么，我也不敢惊扰你。”丽莲说道。

    “六天！这么久？”布莱恩惊呆了。

    “是啊，吃完兔子咱们赶紧走，不然别人以为咱俩私奔了。”丽莲说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