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心忧天下
火热了一整天的太阳，斜斜没入山巅，夜就要来了。 行进中，彭于海大声说道：“队长，平阳县城据此已不足十里！” 阎雪风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大声回道：“好，爬上这道山坡，咱们就寻地方休憩！” 翻过一道几百米的长坡，四周可见大片的树林，适合隐藏，阎雪风勒住马缰，调转马头说道：“弟兄们，下马！” 阎雪风将马缰随便丢给身边的一个兄弟，徒步爬上身侧的小山顶，举目眺望，不料这个位置视野不佳，真寻思之际，只听彭于海说道：“队长，这里看不到县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能俯瞰全城。” 阎雪风微微一怔，咧嘴笑道：“很好！” 言未毕，阎雪风走下小山，嫌费事，直接从三四米高的山岩上跳下来，稳稳落地，一众兄弟不禁为之侧目。 “咱们先进丛林寻一个落脚点，便于联络。”一众兄弟跟随阎雪风，钻入幽深的丛林，踏着满地落叶，听着声声鸟鸣，谷风徐徐，顿觉十分清凉惬意。 行出一二里地，忽闻水声潺潺，阎雪风加快脚步，没走多远，只见一条小溪蜿蜒曲折，自丛林穿过。 阎雪风叫了一声：“弟兄们，有水啦！”言未毕，已三两步奔过去，掬起溪水一顿猛灌，噗嗤嗤胡乱洗了一把脸，十分舒爽。 弟兄们也未慌乱，依次排到阎雪风下游，喝水、洗脸。 阎雪风一看这阵势，颇有些想笑，居然无一人敢跑到他的上游，不觉一声轻笑，暗自嘀咕了一句：“当官还有这好处！” 阎雪风直起身，看到给自己牵马的那位兄弟，唯独他没动，手中握着缰绳，立在他身后。 阎雪风笑道：“兄弟，你咋不洗把脸呢，溪水可凉快了！” 不料那位兄弟恭声说道：“回禀队长，你把马交给我，任务还没完成！” 阎雪风忍不住拍着他的肩，咧嘴笑道：“兄弟，这是战马，又不会乱跑！” 那兄弟挠挠头，一时语塞。 “行了，马就丢在这，去喝水吧！哦，对了，兄弟怎么称呼？” “回禀队长，小的叫刘廷海！” “以前干什么的？” “当过两年半马卒，四年步兵，一年弓兵，去年刚入的精骑团（与幢同级）。” “哦？老兵了！多大了？” “十九。” “什么？八九年的老兵才十九？” 刘廷海挠挠头，咧嘴说道：“小的十一岁就被抓去军中喂马，从那以后就没回过家。” 阎雪风突然一阵莫名的怆然，低声骂了一句：“他娘的这是什么世道啊，十一岁就抓去充军！” 不料刘廷海似乎耳力极好，回道：“队长，我不算最小的，我们村里八九岁的都被抓去充数了。” 阎雪风忍不住骂道：“我草！要不要这么残忍！” 刘廷海咧嘴笑道：“没办法呀，天天打仗，上点年纪的都死光了！” 阎雪风点点头，突然想起在三溪村骆璃家的草屋内，萧道成说过的一句话：“要彻底消除战乱，唯有建立一个大一统的帝国，才能为生民立命，开万世之太平！” 当时，阎雪风不以为意，觉得萧道成是高谈阔论。此刻想来，似乎没那么空洞了，顿时觉得萧道成果真是心忧天下之人，也无怪他能成为南齐的开国之君。 阎雪风兀自撇嘴轻笑，低语了一句：“莫非我也开始心忧天下了？” 刘廷海见阎雪风不说话，便想去喝水、洗脸，却听得阎雪风突兀的问了一句：“刘廷海兄弟，你愿不愿当官啊？” 听闻此言，刘廷海突然顿住，挠了挠头，嗫嚅道：“愿意！就……就怕当不好，不会管人！” 阎雪风抚掌笑道：“你这兄弟，我喜欢！诚实得可爱啊！” 刘廷海受到夸赞，咧嘴憨直一笑。 阎雪风扶着刘廷海汗涔涔的肩膀，大声说道：“弟兄们，我发现一个搞后勤的人才，就是这个刘廷海兄弟，我现在就任命他为后勤伍长，咱们的补给问题啊，就交给他啦！哈哈……” 有人管后勤，一众兄弟俱都拍手欢呼，弄得这个十九岁的“老兵”一时无所适从。 阎雪风望着刘廷海说道：“兄弟，非战斗状态时，马匹就全交给你掌管了！” 刘廷海连忙肃立，躬身抱拳回道：“队长放心，就算我饿肚子，也不会让战马吃不饱！” “后勤伍，列队！” 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刘廷海有模有样的开始上任了。 “弟兄们，跟我来，抓紧时间牧马！” 阎雪风不吝美言赞道：“兄弟们，看看，有我们小海哥，以后咱队的马，肯定是最肥的！” 大家都笑起来。 休息了一会，阎雪风便吩咐道：“彭于海，跟我走，其他人原地待命，没有命令，不得擅自离队，注意警戒，范围一里地！” “遵命！”在场的人都起身肃立，郑重答道。 临走时，阎雪风随意吩咐了一声：“小海哥，管好你的人和马，别跑远啦！” 刘廷海在不远处应了一声：“请队长放心！” 阎雪风和彭于海翻过几个山坳，爬上一座突兀的山顶，匍匐在一块巨石上，前面是陡峭的悬崖，一条飞瀑倾泻而下，正是他们之前饮水的那条小溪。 此处视野极佳，整座平阳县城尽收眼底。 阎雪风皱眉问道：“这就是平阳县城，这么小？”在阎雪风的概念里，一座县城起码也得纵横几里地吧，这平阳城还不如现世的一个落后乡镇，城垣低矮，方圆还不到两里地。 彭于海回道：“是啊，这是一座孤城，周围山势险峻，土地贫瘠，故而人丁稀少，官府也不甚重视。” 仔细观察了一会，阎雪风问道：“此地驻防多少？” “这种孤城，一般都按照小型关隘来配置驻防，最多也就一幢人马，绝不会超过三百兵力。” 阎雪风抚掌笑道：“很好！拓跋焘铁定就在城里！你看，那城墙上，密密麻麻的许多小黑点，城外还有军帐，肯定是城里驻扎不下。” 彭于海不无惊奇的举目穷望，咧嘴笑道：“队长，你的眼力真好，我什么也看不清，就看到一座小城！” 片刻后，两人随即下山，兄弟们很让阎雪风省心，一里范围内已经安排了暗哨。 阎雪风在林中走了一圈，负责警戒的兄弟都跳出来跟他打招呼，阎雪风不禁低语了一句：“可圈可点，看来是个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