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杀人如麻
弯弯的毛月亮已经落下山巅，夜很黑。 萧道成随即命令道：“所有士兵自由组合，排成十二列，奇数者归入最后一组。” 顺次点将后，包括领队在内，每组刚好十六人。 萧道成随即取出地图，将每组遇敌之后，牵敌游走的线路和策略，详尽的解说了一番。 众将士俱都拍手称奇，因为萧道成所规划的线路，基本上保证了每三个组以上，引敌兜一阵圈子之后，必会存在近距离交汇，在敌我难辨之下，即刻制造混乱，敌阵必定互疑为敌，一旦开打，就不可能停下来。 部署完毕，十二组人大张旗鼓的举着火把，纵马往各自的方向奔去。 行进中，阎雪风不无赞叹的说道：“萧兄，你真乃军事天才，居然能把这‘麻雀战’的精髓发挥到如此极致，小弟真心佩服！” 萧道成吁了一口气道：“还不是形势所迫，如果我们丢盔卸甲奔逃，只怕也要遭遇围追堵截！要活下去，就只能不停的战斗！” “萧兄，英雄所见略同啊！” 哈哈…… 这番话，阎雪风早已奉为对战中的真理，两人不谋而合，知己是也。 萧道成接着说道：“这也叫出其不意，拓跋焘纵然盖世奇才，也断然想不到，我们这些残兵败将，胆敢以卵击石，实施反扑，他定会疑为后军驰援，我打的就是心理战！” “好一个心理战！妙哉！” 萧道成给自己定的线路，是沿敌营南侧进发，一旦被敌人咬上，立即退往约莫两里地外的西南侧，此时，当有前后四个组在此汇合，拓跋焘五路追军到此，黎明前又是最黑暗的时候，必出混乱。 行不多时，不出所料，敌营南侧正是敌军的一个设伏点，见一队人马喊杀过来，情况不明，未敢妄动，立即乱箭退敌。萧道成即刻命令灭掉火把，全体隐蔽，谁也不许吭声。 敌部顿觉怪异，尚未看清对方兵力，瞬间又偃旗息鼓，未敢轻举妄动。 待剑雨停歇，萧道成又即刻命令全体侧移一百米，突然点亮火把，一通喊杀，又引来一阵流矢，有一名士兵隐藏不及时，当即中箭倒地。 如此反复，萧道成指挥这仅有的十几个人，围着伏击阵转了半圈，横如暗夜鬼兵，扰得敌阵中许多士兵十分惶恐。 此处约有一个军的兵力，领军的是一个军长级青年军官，是拓跋焘的一个族弟，名拓跋勇。此人也非脓包之辈，见部队骤起sao乱，军心有些动摇，立即出来震慑。拓跋勇向来不信鬼神之论，为稳军心，当机立断，决定率众杀过去，看个究竟。 萧道成见敌军中计上钩，立即喊杀着撤离，不举火把，策马且扰且退，士兵们不时发出一些诡异的叫声。 拓跋勇怒极，大吼一声：“何方鬼怪，扰我军心，速来受死！”随即举着火把，带领军队，朝诡异声响的方向，策马狂奔，同时命令：“乱箭齐发！” 咻咻咻…… 阎雪风觉得十分有趣，敌军居然真的把他们当成了“鬼军”，于是扯着嗓子凄惨的哀嚎，如九幽厉鬼。所有人都扯开嗓子凄厉惨叫，同时策马狂奔，若即若离，总是游走在敌军的箭矢射程之外。 奔了一会，阎雪风便看见不远处有十几只火把摇曳着朝他们奔来，当即听闻两声夜莺哀啼，对面很快便有同样的回应，火把也随即熄灭。 过不多时，其他三组也相继汇集过来，不远处都跟着一支数量不等的追军。五个组迅速集结成近百人的队伍，萧道成火速下令：“闻夜莺哀啼，即刻外撤，攻击另一只军队。专杀拿火把的士兵。准备，点火把！” 这时，每一组身后的追军也相继杀来，林中顿时出现来历不明的五支军队，所有领军者都懵了，正犹疑不决之时，中间突然火光骤起，喊杀声震天，又出现一支军队，都以为中了敌军埋伏，慌乱之下，立即乱箭齐发。 在剑雨到来之前，萧道成已抢先一步，命令部队朝人数最多的一支军队冲杀过去，随即又命令全体灭掉火把，剑雨也尾随而至。 因各军队之间相距不远，只几息之间，场面已经陷入极度混乱，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只听得密集的箭矢四处乱飞，惨叫哀嚎不断。 阎雪风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刀刀见血，专捡手持火把的士兵下手，如索命判官，瞬间便有十几名士兵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乱战了片刻，只听得一声夜莺哀啼，萧道成的全体部下，迅速脱离敌阵，点亮火把，喊杀着，朝另一支军队冲杀过去，忽而又全体灭掉火把。这一回合，他们已损失十几名兵士。 见林中不分敌我的混战起来，阎雪风只觉热血沸腾，直接抛弃马匹，徒步狂奔，速度爆发，竟是比骑马还快，眨眼间，已经有两三名手持火把的士兵坠落马下，周围顿时黯淡下来。 萧道成见状，暗呼了一声：“你她娘的有种！” 阎雪风杀得兴起，全然不顾危险，疯狂穿梭于敌阵之中，十几分钟之内，四下已是一片漆黑，只剩下星星点点几个火把。 一声夜莺哀啼再次响起。 而此时的阎雪风，早已脱离了队伍，只身一人冲入另一支敌军阵中，故伎重演，狼牙双刀反握在手，如死神收割机，每一下都会带走一条人命，同时也灭掉一支火把。 只半柱香的功夫，林中再无火把，黑暗之中，混乱之下，根本分不起敌友，只能对接近自己的目标一通乱砍。 六军汇聚，人马不下五个军，一万二千余的总兵力，完全不分你我，混战在一处，当真史无前例。 在这漆黑的夜里，死伤者的哀嚎声显得尤为凄惨，暗夜丛林，瞬间化为地狱血海。 混战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打斗声已渐渐式微，最终只剩下将死之人此起彼伏的惨叫、哭喊、抽搐之声。 最终，还是有两三百人的小股敌军成功撤离，正是由拓跋勇率领。 当阎雪风抹断最后一个士兵的脖子，警惕的四下看了看，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他已经尽了全力，仍然紧握狼牙双刀的手，已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如果非要形容阎雪风在这次战斗中的表现，只有一个词：杀人如麻！ 暗夜丛林，尸山血海，无比浓烈、腥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饶是经历无数次生死搏杀的阎雪风，也感觉胃部有些不适，有呕吐之感。 阎雪风迈开脚步，焦急的四处搜寻。 他的衣服、鞋袜完全被血水沁湿，整张脸更是被染成暴戾的血红，遍地尽是粘乎乎的血水，每迈出一步，脚下都吧唧吧唧作响，口中不断喊着：“萧兄……萧道成……你他娘的还活着么，应一声啊……” 但是，四下除了重伤将死之人，垂死前的挣扎之声，再无回应，阎雪风焦急的四处乱翻，喊叫的声音已经嘶哑，渐渐的已是带着哭腔：“萧道成……你他娘的还活着吗……你倒是答应啊！” “萧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