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里应外合
落日的绯红映得远山一片祥和，而此时的密林里雾气弥漫上来，一眼望去飘渺不定的感觉让人浑身不自在。 霍川深深地吸了口林中的湿气，让他精神为之一振，血腥味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泥土的清香，培元丹的药力慢慢地渗透全身，他的灵力缓缓地恢复着，脸色缓和了不少。 远处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是欧阳觅儿派的军队到了，为首的是一位魁梧的汉子。 “请问是鄂侍卫吗？我等奉命前来清扫余孽。”为首的汉子瓮声瓮气地说。 霍川环视众人，心里感叹两位公主高超的办事效率，军队百人左右，皆是开光期的修为，只有为首汉子看不出深浅，大该辟谷期的样子。 “鄂侍卫，两位公主吩咐我等听从您的调遣，请您吩咐，”为首汉子迟疑一下，指着被地狱恶犬刨倒的大树说，“二公主还说等您回去一定要理清此事。” 霍川厚脸一抽，心里全是翻江倒海的后悔之意，看来是二公主记起了他的所作所为要找麻烦啊…… “追，沙狼往那个方向逃了。”霍川带着众人往秀璇山庄的方向追去，他时不时地回身打量身后众人，队伍中大多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只有两三个瘦小的，南竹生应该会满意。 队伍不久便来到秀璇山庄门下，为首壮汉低声询问霍川：“鄂侍卫，此地竟还有一座山庄，是否容我等请示公主再做定夺？” “不用了，我与这山庄庄主熟识，进庄搜查一下不会为难我等。”霍川拒绝道。为首汉子应声答是，心想这小子人脉还挺广，不觉多瞅了霍川几眼。此时霍川如若知道他的想法非破口大骂不可，这哪是人脉广，这是倒起霉来喝水都塞牙缝！ 霍川策马上前与庄前守卫交流一番，没见守卫通报便对其放行。果然有本事，壮汉心里暗赞。 霍川带着一行人下马，来到秀璇山庄的议事厅。不久南竹生便闻讯赶来，进入大厅看了一眼众人，哈哈大笑道：“鄂侍卫，你果真来了。” “南庄主，客气了。”霍川双手一拱行礼道，而身后的众人听得有点不明所以。 南竹生又跟霍川寒暄一番，为首壮汉见霍川还没有提进庄搜查之事，遂传音提醒。 “还不到时候。”霍川传音道。 南竹生觉察到霍川的灵力波动，对身边的高义吩咐：“先带鄂侍卫等人下去休息。”高义皮笑rou不笑地应下。 “先不急。” “你还等什么？”南竹生脸露愠色，隐隐有发作的迹象。此时霍川身后的众人也察觉出不对，纷纷扣紧随身的武器。 “呜……”几声呼哨打破僵局。 “师傅，外敌来犯！庄外的暗哨均无消息，被人全部拔除了！”来人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 南竹生的脸上更加阴冷，吩咐来人道：“开启护庄大阵！”扭头恶狠狠地看着霍川，“好大的狗胆竟敢耍我，鄂良你的死期到了！” 霍川暗暗叫苦，说好的让欧阳姐妹带人猛攻庄门先一步将南竹生引过去，没想到还是事先惊动了他。 “师傅，弟子冤枉啊。”霍川一边继续忽悠辩解，一边将定坤盘祭出，刺金刀也拿在手上，知道自己在南竹生手上连一招都走不过，但此刻已不容多想，只得硬着头皮来了。 身后的众人若不是得了二公主下的死命令，早就一拥而上将霍川给剁了！这厮摆明是引他们来送死啊，焉能放过他？！ “想害我？那就容我先送你们一程。”南竹生不再啰嗦，变掌为爪，抓向霍川，目的明确——弄死把他耍得团团转的混账。 南竹生爪风凌冽，一出手便使议事厅里生出一股寒意。逃是无路可逃，霍川左手擎定坤盘护于胸前，右手挥起刺金刀斩向南竹生，上来就是拼命的架势。 砰！不知道何时已经挪到霍川身边的瘦小汉子出掌将这一爪荡开，对撼的掌风猛烈异常，将霍川等人硬生生地推出几丈。 南竹生与瘦小汉子均被震退几步，瘦小汉子右手运功从脸部轻抚而过，变成了六十岁左右的妇人，霍川立马认出这是跟两位公主来慕王府的三位长老之一的姚长老。 “来者何人？”南竹生怒喝道。 “惩jian除恶之人，拿命来吧！”姚长老手中多了一把长剑，疾刺南竹生。 南竹生侧身闪过，一柄青色大刀凭空生出，将飞刺的长剑格挡下来。 “众弟子听令，先随我杀了这群乌合之众，再去庄外御敌。”南竹生没有料到会引狼入室，恼怒异常。 议事厅内的山庄弟子，立马向那群修为很低的官兵扑去。 陡然，秀璇山庄弟子中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原来官兵中还有一位神女宗的孙长老，孙长老关键时刻出手护住身后修为低下的官兵。 南竹生一声长啸，双眼射出骇人青光，衣衫涨得鼓鼓的，仿佛地狱凶神一般。六合派的魔功终于不再保留，使了出来！ 深青色的刀影层出不穷，斩向姚长老，南竹生的招式大开大阖，刚劲猛烈。 姚长老舞动长剑，一一接下，刀剑相碰的脆响声不绝入耳。 从之前的试探，南竹生得知姚长老的修为比自己高出一线，所以他转变策略强攻而上，不给姚长老翻身的机会，相信有他的魔功相助，必定能压制姚长老，取得先机。 刀剑相碰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几乎没有任何间隔。姚长老动作略有迟缓，头顶飘起白雾渐露不支之象。南竹生面色狰狞，速度丝毫不减。 魔功不同于一般功法，多涉采集阴阳之气，辅以血煞祭炼的邪法。修炼进程并不讲究循序渐进，如南竹生所修魔功，修炼进度先缓后急，以元婴期为界，前期杀生祭炼积蓄魔气以结魔胎，结成魔胎后便可凝成元婴，而元婴期以后其魔功的修炼则一日千里，十分迅速。 南竹生占据主动更是不依不饶，青色大刀呼呼生风，向着姚长老的要害招呼。 得到孙长老庇护的霍川等人越看越心惊，孙长老也十分焦急，却被几十名秀璇山庄弟子结成阵法，拖住后腿。 南竹生了解手下弟子的阵法，不敢耽搁，一旦被孙长老攻破，与姚长老联手，他焉有命在。 青色大刀刀刀狠辣，姚长老艰难抵挡，如同风雨飘摇中的一颗小树，眼看就要被连根拔起，却凭着坚韧的本性挺立不倒，要想短时间内拿下姚长老，南竹生还做不到。 忽然，南竹生急退两丈，嘴中默念法诀，青色大刀漫上一层黑气。 他猛地狂舞起大刀，速度比刚才更甚，青中有黑的刀锋或急或缓地罩向姚长老，竟然隐隐封住她的退路，姚长老面色格外凝重，默念剑诀将灵力凝于长剑，白色的光罩随之护住周身要害。 预料中刀光与剑气撞击撕裂的声响没有产生，青色刀光中的黑气竟然无视光罩的防护直接扑到姚长老的身上。 姚长老神识突然受阻，灵台仿佛被什么东西侵蚀，她仓促调动体内灵力抵抗，却于事无补！在霍川看来姚长老方寸大乱，剑招越来越没有章法。 南竹生脸上浮现一丝jian笑，提刀再次扑上近战，右臂抡直大刀砍向姚长老头部，而左手成爪抓向腹部，此时南竹生前胸大开，卖了一个大大的破绽。 姚长老长剑长驱直入，直刺南竹生心脏。 南竹生早有准备侧身避过，看起来刚猛的左爪轻易止住势头，回守扣住姚长老右臂，竟是虚招！姚长老明白上当，左手化掌成拳轰向南竹生面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嗖”如有实质的黑气从南竹生嘴中突然射出，喷向姚长老。 姚长老知道黑气的厉害，想要避开却被南竹生左爪死死扣住。 “啊……”姚长老的惨叫声传来，南竹生嘴中的黑气比青色大刀上的厉害许多，侵入姚长老体内，竟能阻断灵力在经脉中的运行，并腐蚀丹田。 灵台丹田皆是修真之人的根本，而此时姚长老体内两者皆受到致命打击，多年修行毁于一旦不说，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转眼间，姚长老七窍渗出黑血，死在南竹生刀下，一股腥臭味传来，姚长老的怖人样子如同地狱恶鬼，让霍川等人禁不住打冷颤。 “师姐！”孙长老将南竹生手下弟子差不多杀尽，见到姚长老惨痛呼一声，毅然杀向南竹生。 “哈哈，来者不拒！”南竹生魔功大显神威，豪情万丈。 孙长老与南竹生迅速战成一团。 霍川紧张地盯着场中局势，忽然心生警兆，他急忙就地一滚，闪过身后之人的偷袭。修为不济，闪躲起来都难看，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修为的进步不在朝夕。 “早知道你来路不正，今日我替师父清理门户。”高义见苗头不对，早就躲在一边，当南竹生大显神威杀掉一位长老后，他又闪了出来。 “原来是你啊，刚才怎么没见你要清理门户？哎，又一个给自己名字蒙羞的人。”霍川不敢放松警惕，但嘴里也没闲着。 “你……，我杀了你。”高义自知理亏，不与霍川斗嘴，直接出手。 高义作为南竹生的大弟子修为只有辟谷后期的水平，比霍川只高出一级。然而这就是南竹生拉拢高义让其重修魔功的结果，高义一直颇有怨言。为了死死拴住高义，南竹生威逼利诱，高义不敢不从。今日看到南竹生魔功非同小可，他立马又有了信心。 霍川沉稳老练地将刺金刀挥出，挡开高义毒辣刁钻的偷袭，虽然震得手臂发麻，但他还是接了下来。 禹哲平日里的魔鬼督导此时终于体现出优势，刺金刀的招式霍川已经被迫烂熟于胸，力道的拿捏，出手角度的选择，招式的圆润与凌厉，都恰到好处，刺金刀仿佛已经成了霍川身体的一部分，出刀对敌如臂使指！ 高义看到霍川轻松接下他的偷袭，心中有些吃惊，这小子才得刺金刀多久，竟然使得如此炉火纯青。 高义口中默念法诀，准备利用魔功攻击！霍川看出苗头抢先出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高义使出魔功。 霍川行云流水般的攻势打得高义措手不及，运起的魔功只得被迫中途停止。 高义不是南竹生，他修炼魔功时间尚短，且大部分资源都掌握在南竹生手中，他的魔功还不纯熟。 铮铮的双刀对砍声不断响起，霍川利用刀法与其缠斗，而高义依仗修为与之硬碰，并利用硬碰后霍川出手延滞的微小间隙喘息调整，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霍川带来的人除了为首的几位被杀害，其他的都被孙长老保全下来，此时看到霍川力战比他修为高出不知多少的秀璇山庄大弟子，都暗暗叫好，对其骗他们进狼窝的怨恨淡了不少。他们不知道高义的修为只比霍川高一级……若是再高，霍川只有挨虐的份了…… 高义越打越心惊，这小子身体是什么做的，为何一点疲态都没有？刺金刀呼呼的风声不曾中断，一点颓势有没有。高义哪里知道霍川在军营里不仅被上司“关照”还被禹哲“关照”，这点攻势对他来说完全是热身。 砰砰！高义全力出手与霍川硬撼两记。 霍川终究修为太低，被高义迫开两丈。高义拼出了真火，心中只想杀死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小子，让你尝点新鲜玩意儿！”高义抓住霍川被迫开的间隙，祭出一个方坛。 方坛一尺见方，通体乌黑，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儿，高义用刀划破掌心，口中念念有词。手掌伤口处喷出一阵血雾被方坛吸收，方坛顿时乌光大盛，飞至霍川头顶，嗡嗡地转动起来。此时高义的脸色惨白，浑身不住地颤抖。 南竹生瞥了高义一眼，没有出声制止，紧张地对阵孙长老。 此方坛是六合派的一种蛊坛，用各种毒草毒物炼制，属于三品灵器，只有金丹或以上才可使用，而高义只有辟谷期，却不惜动用六合派的血祭大法来驾驭方坛。 血祭大法能够短暂提高施展者的修为，但是后果也极其严重，不仅修为受损或停滞，而且还有可能心性受损，变成嗜血的怪物。 高义已经杀红了眼，完全不顾施展血祭大法要付出的代价，只想弄死霍川！ 灵器的品阶从一品到十品，法力由低到高，分别对应修士从辟谷期到飞升期的十个阶段。此时蛊坛是三品灵器对于只有开光后期的霍川来说是致命的。 霍川被困在蛊坛的乌光中，逃脱不出。乌光十分古怪不断散发出褐色的毒气。霍川感觉自己已被隔绝，丝毫感受不到四周的灵气，体内经脉中的灵力乱作一团，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随着褐色毒气不断地钻入体内，霍川的脸色也慢慢变紫。 就这样结束了吗？霍川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