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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九章:老嫲嫲

    爸爸的jiejie叫嫲嫲,生活中,总有那么一些人的坚持不懈会令人感动到流泪的。

    “小满,快叫嫲嫲,快叫啊~”陈冤满的父亲在背后轻轻地戳了戳小小的他,并且鼓励道。

    “嫲~嫲~嫲嫲~”小小的陈冤满红着小脸,低着小脑袋,用稚嫩的声音害羞地冲着站在自己跟前这位高大而又陌生的女人,连喊了两声。

    “诶,好乖。”女人笑着低下头来,把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了,送到小陈冤满的小手上,并且还温和地声音说了一句:“吃吧,很甜的。很甜的。”

    这一年,小陈冤满刚满六岁,第一次拉着自己父亲的大手,怯生生地来到了父亲的工作,天府仙州府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素未平身的高个女子,不过,那时候小,父亲让小陈冤满称呼她一句“嫲嫲”,小陈冤满也就跟着叫了。相对于,她的相貌,后来的在铁狱中等死的小陈冤满记得更清楚的是这位“嫲嫲”的手,这是一双温润如玉的纤纤细手。

    时光恁然,漫长的三十五年时间,长到足矣记曾经彼此给对方造成深深精神创伤的两个人,谁也不记得谁。

    可是,整整三十五年后,她,又来了,

    带着他父亲和母亲的嘱咐与希望。

    “噢,长官,我来探监,陈冤满。”老嫲嫲带着她那习惯性的微笑,用十分柔和的声音,对着海州提蓝监狱门亭中那身强力壮的保安说道。

    “陈冤满?那个死囚?很多年都没人来看她了,老人家,你是他的什么人啊?”保安皱了皱眉头,带着一丝疑惑反问道。

    “我啊,是他的嫲嫲,也就是他爸爸的jiejie,如果用华国话来说呢,我啊是陈冤满的姑妈。”老嫲嫲一边认真地填着登记表格一边回答道。

    “哟,陈冤满可是天府人啊,天府离我们海州,可是足足有2000多公里路呢,您老这么大的年纪,这一路上一定很辛苦吧。”保安说着便递上了一杯绿茶。

    “哎,我啊,今年七十三岁了,现在交通方便了,路上倒是不怎么辛苦,小伙子,你看,这么写可以么?”老嫲嫲说着挠了挠自己那花白的头发,然后将表格交到了保安的手中。

    “行,老嫲嫲,这是通行证,您拿好,您进去吧。”保安粗略地瞄了一眼表格后说道,此时,这个年轻人从心底里相信,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即使因为老眼昏花而写错了什么,也是无关紧要的。

    海州提蓝监狱的安保措施是十分严密的,从大门口到探视间,总共有十八道大铁门阻隔,头发花白老嫲嫲就这样一次次的出示手中的通行证,然后,一步一步地向里面走去。

    这里面就是,不是人呆的人间地狱,

    既禁锢着十恶不赦的恶鬼,也禁锢着楚楚可怜的冤魂。

    待老嫲嫲坐定后,身披重铐和重镣的陈冤满,在两个狱卒被押解下被带了出来,如果从案发算起,整整十五年了,陈冤满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已经被关了十五年了,在这十五个寒暑交替中,确实只有父母和大哥来看过他,后来,由于年势已高的关系,父母也不能来了。

    “请问,您是?”陈冤满望着那张十分陌生而又布满皱纹的脸,疑惑地问道。

    “小满,怎么,你把我忘了么?”老嫲嫲说着,又用自己那苍老的手将剥了一粒大白兔奶糖,送到了陈冤满的手中。

    “嫲嫲,您是我的好嫲嫲。”陈冤满接过大白兔奶糖,一边说着,一边眼泪不住地往下掉,他再也控制不住这些年的冤情了,陈冤满只想在自己的老嫲嫲面前哭个够。

    从提蓝监狱出来,已经是黄昏时分了,老嫲嫲去附近找了一家便宜的旅店住了下来,晚上,在洗漱之后,老嫲嫲又连夜整理了陈冤满亲笔所写厚厚地一挞诉冤材料,从这些带着血泪的字里行间与陈冤满那清澈如水的眼神中,老嫲嫲相信并且坚信,这个可怜的娃娃肯定是被冤枉的。

    七天后,老嫲嫲回到位于帝都的家中,开始有计划的向大理寺,兵马司,御史台等府衙递送材料,最初时,老嫲嫲对这些堂堂的“金钻”机构还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可是时间一长,当这些带着希望的信,泥石入海般有去无回时,老嫲嫲也开始失望了。

    天府仙州,陈冤满十五年没回去过那破败家中。

    “怎么可能是三弟杀的?怎么样可能?”二哥又突然吼起了这句话,接着他在自己的屋中狂暴地来回踱了起来,而且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当声音越来越急燥,越来越变得不可收拾。甚至出现乱砸东西的声音时,陈冤满的大哥和那同样头发花白的老父亲又只得不顾一切地冲进画室,然后含着眼泪,用尽一切可以用和不可以用的办法将其制服。

    自从,陈冤满被带走后,因为精神刺激太大,二哥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他的精神病总是不定期发作,发作期间,这个可怜的人儿是谁都不认识的,家人实在不忍心他和精神病住在一起,所以,将他锁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夜,帝都的夜来香花来了。

    “佳蓉,最近你和老王的身体好么?”母亲在安抚完二哥睡到后,拿起了身边的电话机,向远在5000公里之外的老嫲嫲挂起了长途电话,自从老嫲嫲答应帮忙后,这个节省了一辈子的老人,隔三差王地便会向远在帝都的老嫲嫲挂十分昂贵的长途电话。而且,为表歉意,母亲开口第一句话总是这么说。

    “银月啊,你放心,今天,大理寺的苟大人已经接了我的状纸了,他说,回去研究研究,再给我回电话。”老嫲嫲依然带着一丝笑意安慰着母亲。

    “好人呐,这位苟大人可真的是好人呐,佳蓉。”母亲高兴地附和道,只要听到帝都那边传来了哪怕一点点好消息,这位劳碌了一辈子的白衣天使心里便会比像吃了蜜还要甜。

    “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都说苟大人是好人。是个大好人呐!”老嫲嫲笑了笑快速地挂掉了电话,然后,随后却又立马来了一声长长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