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枉死司
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腥，腥的快透不过气来！ 冷，寒气从脚底板冒起！ 怕，鸡皮疙瘩层出不穷！ 这就是陶醉的第一感官反应。 她见到那个老死者后，老实说，怕是怕了点，但还好。为什么呢？因为那个死者只是一团黑影，恍恍惚惚的人形模样，并不那么恐怖血腥，她情绪就调整很快。 这不，她手里拎着老白，才一闭眼就感到进入一个特殊空间，各种感应告诉她，这不是人间！ “老，老白，这就是……地府吗？”陶醉胆寒，牙齿打架。 老白应一声：“是，马上到黄泉路了。” “啊？黄泉路？很多鬼吧？” “是呀。孤魂野鬼很多的，放心，黄泉路上的鬼都是胆小鬼，它们有老钟领着鬼差镇压着，乖得很。” “你可别骗我，不然明天就宰了你。” “我要骗你，你还能有明天？切！”老白这个口齿很俐落嘛。 陶醉横它一眼，都到这地步了，反悔也来不及了！ 深一脚浅一脚没多远，眼前略有亮光，一片红色。 “哇，那是什么？” “彼岸花夹道欢迎亡灵呗！”老白不在意。 “咦呀，真有彼岸花？红色的？”陶醉喜的抛开恐怖，大步上前。 很快就尖叫一声吓回来：“好多，好多可怕的鬼……” 一条毕直的黄土路，两边盛开着鲜艳火红的花，缠缠垂枝，好不妖娆。 而路上麻木呆凝的晃荡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鬼魂。 有断肢的，有断头的，瞎眼的，还有没脸的……总之，有点像民间传说鬼怪集合。 难怪陶醉吓的生生止步。 她生人的气息明显被鬼魂注意到，纷纷向她飘来。 “老白，救命！” 老白张嘴就要‘喔喔喔’叫唤。 忽然半空遥遥有声音：“来者何人，竟然擅闯我幽冥地府？” “救星来了！”老白喜笑颜开。 说话间，就有一道光芒飞快掠近：“咦？竟然是活人？” 陶醉却看呆了。 这长相身材打扮略眼熟呀？ 这就是民间传说的钟馗吧？ 怎么说呢？个子很高大，膀大腰圆的，腰间佩宝剑，穿一身像是官袍的红色古服。长的嘛，很有辩识度。大把胡子差不多遮掩整张脸，只露出炯炯有神的双眼。 “嗨，老钟。”老白挥挥翅膀打招呼。 老钟？凶神恶煞的钟馗差点趔趄。 放眼三界，敢这么称呼的，一只手数得出来。 默默数到第三，钟馗知道是哪个老小子了，本来就大的眼睛瞪的快突出来了。 “是你这老小子？”他不客气盯着鸡形老白，随后爆发一阵响彻天际的幸灾乐祸笑：“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老白撇鸡嘴，怒而不语，腹诽：怎么啦？落难成公鸡模样有这么好笑吗？ 陶醉愣神：真的是老相识？那，可太好了！ 而黄泉路的鬼魂们却个个抱头乱窜，嘴里呜呜惨叫：“不得了，圣君大人发怒了！” “快跑啊！圣君大人要吃我们了！” “……” 这都什么鬼呀？ 陶醉又一次看愣了。 鬼，也有怕的，这就好办。这根金大腿抱上，只怕以后好处多多。 …… 地府真是分工明确呀！不但有阎王爷这个最高首长，判官，捉鬼王，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等等民间耳熟能详的，还细细划分的七十六司。 钟馗听明来意后，并没有为难陶醉，相反还很支持，直接就把她带到冥府判官殿。 判官殿也有鬼，但这里的鬼都是生前在阳世有一定功劳的，处在鬼与半仙的状态。换言之，他们不愿投胎为生，愿意在地府效劳，等待进入仙班仙列免受轮回之苦。 所以，陶醉看去，判官殿很安静，偶有来往的司值功曹飘过，并不面目可憎，周身反而有种平和安宁之气。 “为枉死冤鬼诉冤情捉拿凶手对质的话，那就是枉死司。”钟馗环视一眼肃穆的大殿，手指向右边一道门廊。 “枉死司？真的这样的部门？”陶醉惊喜。 老白低声吩咐：“别乡巴佬进城的样子好吧？丢脸！” 陶醉一巴掌扇在它头冠上。 钟馗带路，顺着高大庄严的门廊进去，又是安静的侧殿，里头几乎没装饰，但墙壁有三面满是一层又一层的镶嵌式格盒样式，也没看见上锁，发散着淡青的光。 有两只穿着体面的老鬼迎上前拜见：“卑职拜见圣君大人。” “免礼。”钟馗看一眼嘴张的可以吞下鸡蛋的陶醉，抬抬下巴：“你可以击鼓了。” “啊？什么鼓？”陶醉一直处在茫然震惊状态。 老白悄声呶呶嘴：“左转四十五度角，看到没有，那么大一面牛皮铜鼓……” 陶醉指了指，问：“要，要敲吗？” “不敲，那你来干什么？请你免费参观地府吗？”老白毒舌讥。 陶醉脸色一红，不好意思看一眼钟馗，眼角又扫一眼那两只体面鬼，箭步上前，拿起挂在一旁的铜锤奋力敲向鼓中央。 “咚咚咚！”鼓声悠远沉重飘出偏殿。 陶醉却手一抖，铜锤落地，‘咣当’差点砸着她脚面。 谁知里头忽然冒出个暴燥的声音：“谁，谁死的不麻烦了？打扰老子睡觉。” 这面一人高的牛皮铜鼓背后有扇两人高的屏风遮挡，很快就有道影子冲出来，快的陶醉眨眼的功夫都没有。 “哇，美女？咦，还是活人？”影子准确的冲到陶醉面前，直接无视钟馗与老白。 陶醉倒吸口气。 此鬼，偏单瘦，一身浅绿官袍被他穿的松松垮垮。相貌略路人，并无特别之处，可是笑的邪气，神情也轻佻，还妄想伸手过来。 ‘啪’钟馗威严的拍掉他的咸猪手，冷面道：“左司大人，正经点。” “哟，圣君大人光临寒司，有何指教？” 钟馗懒的答理他，向陶醉温和道：“这位是枉生司的左司大人，专门受理枉死鬼魂的鸣冤苦情。你只跟他说明情况就行了，其余的，你一概不用多管。” “好，谢谢钟先生。”陶醉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位民间德高望重的鬼仙，一律以先生代之，应该最保险。 两个体面鬼上前小声：“左司大人，枉死司鸣冤鼓一响，可是要正式受理苦情的。” 左司大人不麻烦挥手：“没看到我正在受理吗？”继尔向陶醉点头：“来自人间的大美女，请问你有什么冤情苦诉呀？放心，统统包我身上，定为你拨云见雾，陈冤得雪。” “我？”陶醉咽咽喉，紧张到有点情绪混乱。 这一路所见所闻太震骇了，太颠覆二十二年的三观了，太让人不可思议了！先缓缓。 钟馗鼓励说：“无妨，大胆说。这就是枉死司该干的事。若没有人击鼓鸣冤，他们闲的快发霉了！” “啐，圣君大人，你何必当着美女面埋汰我们枉死司呢？你埋汰枉死司就是埋汰我！你要觉得我们太闲，告阎王爷去呀，把这里撤销得了，省的我长霉。”左司大人忿忿呛起声来。 “别说，我还正有此意。没想到，一动念头，陶小姐便找上门来，不然……” “切！”左司大人吊儿朗当白钟馗一眼：“你才闲吧？不捉恶鬼去，当起领路人来了。” 钟馗难得哑声，扭头一边。 “好吧好吧，你们不要争了，我说，我有苦情冤诉。”陶醉听这二人开始打嘴仗，急忙插言，省得耽误功夫。 最呱噪又毒舌的老白意外一言不发。不过，鼓起圆乌乌鸡眼左看右看，透着浓厚的八卦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