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八凤楼
八艳楼，并不只是仅仅是八座楼，而是玉明湖边上三十八座青楼的总称！ 而围绕八艳楼，数不清的瓦舍勾栏，酒楼茶店，赌庄戏园林立而起，每日吞吐不知多少人流。 这时，大概已近午时，依然有不少的人眉眼带笑来往与八艳楼之间。 真是好一场纸醉金迷，风花雪月啊！也只有古代盛朝，才有如此繁华如花的人间之景。 秦子赵不禁感叹了一句。 他此时已化妆成一个脸色发黄，眉眼粗大，下巴有须的男子，看上去还有些成熟。 秦子赵也是不得已为之。若是在这官场碰着了几个御史，被他们告到陛下跟前，说他办案期间竟还有心思寻欢作乐！实属大罪！ 如此攻讦之下，就算有同行的孔令冬作证，那秦子赵的名声也难免遭损！而他如今唯一的依靠便是这民间声望了！这可万万不容有失！ 所以秦子赵化妆之后才来了这八艳楼，想寻那屠建德屠公子。 “大爷来呀！” “好久不见了，客官，来嘛！” “这位客官，好生面生呀！不如进来坐一坐？” ………… 走在街上，秦子赵也享受了一把‘满楼红袖招’的美妙光景。可惜的是，那万两银票他还是还给了孔令冬。所以此时囊中羞涩的他也只能过过眼瘾而已。再说，经过那夜与五公主的八百回合轮番大战之后，小秦至今连抬龙头都隐隐作痛，要他在此提枪上阵实在是有心无力！ 这时，一个上前拉客的老鸨被孔令冬的侍卫一眼恶狠狠地瞪开之后，秦子赵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八凤楼！ 初初看出，秦子赵便看出这八凤楼不简单！ 那能并排进两辆马车的紫门，还有那门口婷婷而立，华裳拖地的娇俏佳人，无不显示着这八凤楼的高度大气上档次！跟刚才一路走过向他招手的浓妆重抹，谄笑做作的妖艳贱货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果然，人都是贱的！送上门的不是陷阱就是便宜货，人往往不会好好珍惜！等到失去后又会觉得那是世上最珍贵的！而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可到手之后玩弄厌烦了又会弃之如履！ 秦子赵跟着那孔令冬走了上前，那如玉的佳人便冷冰冰地说了句‘楼上有座’，便自顾自地埋首看起她手中的书。 高冷女王范啊！而且，那女子不经意低头之间露出的傲人事业线更是让人血脉膨胀，不禁沉醉其中！ 秦子赵赶紧移开了视线，走了进去。 果然，这大堂之中也是一片安宁幽静。看得出来，布置大堂的是一个高人！这小小的大堂，错落有致的字画花瓶，绿竹假山，潺水青石，竟让人仿佛置身于高山流水，明月竹林之中。而那幽幽传来的琴瑟筝鸣之声更是让人有种‘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的奇妙之感。 “秦兄弟，如何，这八凤楼可还入得你的法眼？”这时，旁边的孔令冬笑眯眯的问道。 秦子赵点了点头，赞叹道：“不错！这楼的主人胸襟不错！” 秦子赵又四处打量了一下，这大堂之中有不少的男子，在与姿色出众的女子或对弈作画或吟诗作对。 “秦兄弟，这些附庸风雅的穷酸书生有什么好看的，出不了几个钱，只能在这些普通女子面前装模作样一番，妄想以自己的诗情画意打动美人芳心，让美人倒贴。可他们也不想想，凭他们的三脚猫功夫，连三楼也闯不过去，还能让这些与楼上八凤那等奇绝之才同吃同住的美人俯首？”孔令冬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在这本来就幽静的大堂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不少的人纷纷对他们一行人怒目而视，可一看那孔令冬标志的五短水桶身材，又敢怒不敢惹，只好装作视而不见地继续自己的泡女事业。 秦子赵心中也不禁莞尔一笑。不过，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八面玲珑的孔令冬要得罪这些人，但他还是一声不吭，不打算把这火引到自己身上。 于是他说道：“走吧，孔大哥。办事要紧！” “哼，这肥猪和病鬼也不知道能上几层楼？”这时，突然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响了起来。 哦？竟然有人不怕孔令冬？这人到底是谁？ 在马车之上，这孔令冬早就告知了他那屠建德喜爱的‘洺悔’姑娘在八凤楼！ 而这八凤楼是这八艳楼的最出名的四楼之一！正所谓八凤雅！八艳媚！八姬娇！八卿花！ 这八凤楼的雅便是风雅的雅。 在八凤楼九层楼之中，一层大堂是普通人便可以进的地方。不过这大堂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要么是里面的姑娘愿意见你一面，要么就是你凭那九品官牌或者展示一定价值的宝物强行闯进去。 而八凤便是二层至九层的花魁，皆是出尘脱俗，美若天仙！更令人稀奇的是她们八人各有拿手手艺！分别是那对联、作诗、猜谜、琴、棋、书、画。 虽说二层至九层都能靠对应的品级官牌或宝物上楼。二楼对应八品官员或万两银票，三楼对应七品或十万两银票，如此类推，那九层对应的自然便是那一品的国公皇子，阁老丞相，或者那富可敌国的巨商！ 可是要见着各层楼的花魁，那便是要费一番功夫了。不但要在其擅长的技艺上让八凤心服口服，还得入那八凤的法眼！ 而九层的凤首如今更是未曾有人见其一面，更无人能知晓她擅长的是什么。 因为从来没有全才之人能闯过前面七关，一睹芳容！ 而听闻八凤楼的这些情况之后，秦子赵不禁暗暗佩服！这闯关的设计玩得人心可真是溜啊！胃口掉得十足，让人实在忍不住一掷千金，与那八凤颠鸾倒凤一翻！ 如此一成，那成就感则是大大的！起码能吹嘘一年啊！ 也正因如此，秦子赵十分好奇这大堂之中竟有人骂那孔令冬肥猪？ 虽说他秦子赵化妆之后脸色发黄，连走路也要人扶着，确实是个病鬼的样。 可怎么说那孔令冬也是三品指挥使！掌控号令上京所有的城巡尉，是那上万城巡尉的头头！转换过来就是帝都的公、安厅厅长啊！ 难道是无知者无畏？ 秦子赵一眼望过去，却发现角落里有一帮锦衣华服的年轻人神情高冷，不屑地看着他们。 这时，孔令冬也看到了他们。不过奇怪的是那孔令冬并没有发飙，反而转身在秦子赵耳边低声道：“秦兄弟，那些人你不便惹他们。” “哦？他们究竟是何人？”秦子赵一听，好奇心上来了，问道。 “一帮仗着家中权势为非作歹，不识天高地厚，百无忌惮的年轻人而已！秦兄弟你可知凌霄阁二十四功臣？” 秦子赵一听，也不禁皱眉。 当初他向那七皇子打听朝中势力之时，那七皇子赵侻也说到了这凌霄阁二十四功臣。 秦子赵当时就觉得这怎么和唐太宗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怎么那么像，他便细细的询问了一番。 这二十四功臣首推便是那开城门弃暗投明，跟着老皇帝赵萬商东征西讨的开国公郭将军郭定山，还有在后方兢兢业业收拾烂摊子的前宰辅万渊泉。其他的还有肃远侯，博远候等等。 可如今，赵国公、河间王、蔡国公、郑国公四家已然家道衰落，勉强苟延残喘！ 申国公、鄂国公、卫国公、褒国公、夔国公、蒋国公六家也因子孙不孝荫官被夺！ 剩下的勋国公、谯国公、邳国公、郯国公、永兴公、邢国公、莒国公、英国公、胡国公、越国公这十家仍活跃在朝堂之上。 人称‘朝堂十柱’！ 很明显，眼前在角落里对那孔令冬也不屑一顾的五人恐怕是那十家国公之后了！ 听听那孔令冬口中如何称呼他们？ 百无忌惮！ 也便是说，他们行事目中无人！肆无忌惮！只凭一腔血气！ 说到底，他们看你不顺眼就是一个字，干！ 管你是什么青天再世！管你是什么城巡尉指挥使！反正他们家里的老人会替他们擦屁股！ 跟着孔令冬上了楼梯，那秦子赵便问道：“孔大哥，既然那五人如此霸道，为何那京中并无流传他们的劣迹？” “哎，这些无法无天的小霸王那些老狐狸又怎么会轻易放他们出来呢？他们呀，整日被那些老狐狸管着，不是在国子监之中，便是在家中习武。今天呀，估计是有什么动静让他们闻着味了！”那孔令冬皱眉摇头，看起来他也很是苦恼这班小爷。 “哦，到了！”秦子赵停下脚步，转过屏风，豁然开朗。只见眼前的大堂之内竟然挂满了一条条丝线，而丝线之上也悬挂着一个个纸筒，就如同那风铃一般。 还有不少的文人仕子穿梭其中，时不时拿下一个纸筒一看，低头皱眉苦思。 “这便是谜凤洺悔姑娘的猜谜大阵，如何，秦兄弟不如下场试试！凭你的才智必定不会吹灰之力，手到擒来！”这时，那孔令冬笑眯眯的跟秦子赵说道。 此话一出，还未等秦子赵回话，不远处的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便毫不客气地说道：“又是哪里来的爆发商户？目不识丁也敢在此口放厥词？” 秦子赵一听，不由得莞尔一笑。旁边的孔令冬此时换了一身黄澄澄的金丝绸衣，手上左右两手各带着一个翠绿的大扳指，再加上他圆滚滚的身材，确实有几分爆发商户的气质。而且重要的是，眼前这年轻男子看样子并不认得孔令冬这城巡尉指挥使！ 不过，这孔令冬毕竟是帮了自己很大的忙，那他此时若是袖手旁观怎么也说不过去。 于是他便拱手说道：“阁下未曾听说过人不可貌相呼？不过以阁下以貌取人的荒谬，想来阁下也不是什么学富五车的腹才之人！” “你！”那年轻男子闻言脸色一青，怒道：“哼！就凭你们两个，身无读书之人温文尔雅之气质，还敢称自己为读书人？” “呵呵，阁下此言又是错了！你说的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那是真正将书吃透的举人进士才能彰显！至于阁下这种獐头鼠目之辈，若不把己身摆正，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宠辱不惊之境。在下可以断言，阁下此生成就再大也不过污泥蠼虫！不过，依在下看来，阁下刚才听到在下这位大哥之言便怒而讥讽……这，在下只能奉劝阁下一句，人丑真的在家要多读书！切勿随意出来行走，吓到路边的小朋友就不好了！” 聊聊几句轻描淡写之后，那年轻人被气得七窍生烟，眼中怒火轰轰燃烧，就差握紧拳头一拳砸过来了！ 果然，自己论坛喷子永动机的功力依然不减当年啊！想当年，他就明星整容问题一人独战上百脑残粉，扣帽子，人身攻击，地域黑，偷换概念，冷嘲热讽等等手段轮番上阵。到了最后，帖子都盖了上万楼了，那群脑残粉终于要去上学了，他才取得最终胜利！ “秦兄弟，你这张嘴啊！幸好你晚生了二十年！要是二十年前，啧啧，你不知还能不能成形整块的走出这八凤楼！”旁边的孔令冬也是啧啧称奇，大为惊叹道。 “孔大哥见笑了！”秦子赵拱拱手，说道：“对了，要是想见那屠建德，真的要闯关？” 孔令冬闻言刚想张嘴回话，那年轻人却挣脱了旁边他朋友的拉扯，大声嚷道：“就凭你们几个也想见那洺悔姑娘，做梦！那屠公子才高八斗，好不容易才见着了洺悔姑娘一面！你们两个竟想攀附屠公子来借机见那洺悔姑娘！我辛昊阳第一个不同意！” 这人怎么这么烦，还来自取其辱？ 这时，三楼的人都被这边的动静给吸引过来了。本来，八凤楼虽说都是卖艺不卖身。可说到底总是一个足以令男人争风吃醋的地方。所以，他们也只是静静围观，并没有走过来。 那辛昊阳见此，更是有恃无恐，昂着头说道：“你们刚才不是吹嘘解这三楼谜题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吗？怎样？现在你们还敢看不起人不？” 此话一出，形势便立刻倒向了辛昊阳那边。不少人纷纷出言说道： “哦？还真敢这么说？” “恐怕是外地来的见识短浅之人，还以为洺悔姑娘的书谜就像元宵那普天同乐的灯谜那般简易么？” “连当朝翰林院的老学士也不敢夸下海口，这两人竟敢如此嚣张？莫非实在嘲笑我等吗？” “对啊！就连那前万宰辅都曾言洺悔的谜面其巧，匠心独运，其妙，令人拍案叫绝，已然近乎于道矣！这天下能解这三楼三百六十五个纸筒书谜的人不出十指之数！这两人又怎敢大放厥词？” ………… 秦子赵一听，顿时坐蜡了。本来他以为一个青楼女子再怎么能耐也不过把卖身之艺练到熟练，然后便借此出来卖笑！他万万没想到，这洺悔姑娘却是万中无一的奇才，竟然能将卖身技能点到了宗师！ 而且，这八凤楼的谜凤便是如此，那其他七凤想来也是不简单啊！难怪有高官权贵，富商巨豪为之一掷千金，为的就是一睹佳人绝世芳容！ 这时，那孔令冬也是看出了秦子赵虚了，低声问道：“秦兄弟，这该如何是好，老夫本来就是武夫粗人出身，被人嘲笑惯了！可秦兄弟可不同！若是此事传了出去，于你声望大大有损啊！” 是啊，会掉声望的啊！ 青天大老爷去青楼查案，竟然连人都没见着，便被一个不知名的小人物阻拦下来，悻悻离去。 这故事怎么也不符合他目前在上京百姓心中的威武高大形象啊！而且，虽说他也是出身地下，也未读过什么书，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可问题是他如今前途未卜，群敌环视。多一个污点便是多一道沟壑啊！ 本来他查案就没多少时间了，万一后边还有人使劲地拉他后退，那他岂不是雪上加霜？ “哼哼，怎么，不敢了？你这种只剩一张嘴的暴发商户本公子见多了！赶紧滚！别在这丢人现眼了！”那辛昊阳也是看出了秦子赵骑虎难下，得意洋洋地冷言讥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