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对不起你
她一下爆发了,有些激动,这个人,他怎么可以进来就说这样的话! “小溪!”路遇琛走来,抱住夏溪。“小溪,听我说,他有这个资格,妈一定想要他来安排的!他的安排,妈一定会安息的!” 夏溪一下惊呆。“他,是谁?” 路遇琛看了眼高辰硕,又看了看吕思萌,再看向屋里所有人,“他是我们的哥哥!” “哥哥?”夏溪呢喃着重复,却回不过味来!突然脑海里响起刚才在病床上听到的话,难道,难道这个男人就是路部长跟mama的孩子吗? 夏溪一下吓傻了!视线看向高辰硕,她看到了熟悉的容颜,高辰硕他有六分mama的容颜,甚至他还有几分与路遇琛的相似!她没有见过路部长真人,不知道到底多像,可她相信这个人是她的哥哥,mama居然还有个儿子!她不知道是喜是悲,只觉得很是茫然! 高辰硕倏地挑眉,对上路遇琛的视线。 路遇琛也望向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高辰硕挑眉,动作跟路遇琛挑眉时一样。 路遇琛看着他说:“既然来了,何必不认?谁也比不了你有资格,为妈送终是儿子义不容辞的责任。” “既然你也认为我有资格,那就回去告诉你爸,离她远点!”高辰硕平静地开口。 路遇琛一下怔住! “让你爸远离!”高辰硕指着正安培张晴的尸体,“不要脏了这个可怜的女人轮回的路,下辈子,我可不想再让她跟楼下那个男人有任何交集!” 夏溪不知道该如何界定这个哥哥,可是他是如此的强势,这样突如其来的一个消息再度让她凌乱。夏悠然也是吓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路遇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连他都觉得,是老爸对不起正安培,上一辈子的恩怨,到底怎么回事? 高辰硕又看了眼表,语气平和了一点,沉声对夏溪和夏悠然道:“尸身不要过夜,J大的风俗,还是遵从的好!” 说完,高辰硕不等夏溪说什么,就走了出去。 “哥——”高阳也呆傻了,怎么回事啊,谁能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 高辰硕走到了走廊上,“阳阳,帮我买包烟!” “哥?” “买一包,软包中华!” “哦!好吧!”高阳只好去帮他买烟。 屋里,路遇琛抱住了夏溪。“小溪,三点钟,送妈走吧!” “我知道了!”夏溪躲开他的怀抱。 她脑子太乱了,她的哥哥,也是路遇琛的哥哥,这个关系怎么那么复杂呢? 见夏溪躲开自己,路遇琛眼神微微一沉,眼底闪过一抹受伤!他知道,她惊恐了,这样的关系,这样复杂的关系,她又在逃避了! 夏溪不哭了,一点眼泪都没了,她依靠在冰柜边,缓缓的蹲了下去,屈膝抱住了自己! 路遇琛不忍心,还是蹲下来,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夏溪却往旁边缩了下,躲开了他的手。路遇琛再度拧眉,看着她,沉声道:“有哥哥是件幸福的事,接下来的,让他来安排,起来,别坐在地上!” “你别管我!”夏溪摇了摇头,小声道:“我想陪mama呆一会儿!” “那你起来,坐到凳子上去,地上不行!”他抓住了她的手,要把她拉起来。 “你别碰我!”她的脸色苍白,眼睛毫无光彩,这样的模样落到了路遇琛的眼里,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跟着痛起来,将她揽进怀里,轻声说道:“听我说,你要好好,妈走的才能安心,才能放心!” “还有哥哥……”沉默了好久,夏溪突然说道:“他,也是你的哥哥,可是我到底是谁?” “你是我的妻子!我的小溪,是妈的女儿,不是我的meimei,这一点你不要怕!”他沉声道。 “不—我怕——我很怕——”她怎么能不怕,她觉得她心里都要承受不住了,她觉得好可怕,她怕他万一跟他有血缘关系,他们若是兄妹怎么办? “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妻子,你怕什么?有我在,你有什么怕的?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能分开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别再躲着我,别再让我难受了,好吗?” “路遇琛——”夏溪在他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紧紧的抱着路遇琛,歇斯底里的大哭着,那哭声如此悲戚,在病房里肆意的冲撞。“mama没了,我是谁?有哥哥……” 她觉得真的接受不了了,真的,她要崩溃了! 她哭得无法起身,路遇琛紧紧地抱着她,夏悠然见她哭,也忍不住的哭泣。 夏溪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路遇琛的手背上。 路遇琛抿唇,一用力,将夏溪再度抱起来,原来最痛的真的不是痛在自己的身上,而是最爱的人在自己怀里哭,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样的挫败感让他更痛,他恨不得代替她,帮她背负这剧痛。 她已经哭得无法呼吸,没吸一口气,胸腔里仿若有一把刀在狠狠的剐着她的心,一瞬间就血rou模糊。 正哭着,疗养院的院长带着李姐来了。 高辰硕在门口,他听到了里面的哭声,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多了三个血亲的meimei,两个血亲的弟弟,人生何处不狗血?虽然早就知道自己是路天的儿子,可是,他从来不想认,也不会认,深深的抽了一口烟,挡住了来人。“做什么的?” 疗养院的院长也被年轻人的气势吓住。“我们来送张老师的遗言!” 高辰硕一怔,“交给我吧?” “你是谁?我们要交给小溪meimei或者路先生!”李姐很懂规矩,深知这东西对夏溪有多重要,别人,她不放心。 高辰硕目光一沉,冷声一句话。“死者是我母亲!” 李姐一下子呆了。“你,你是张老师的母亲?我怎么没见过你?” “东西给我!”高辰硕强大的气场让人不敢拒绝,李姐还是拿出一个本本,递了过去。 “你,你可以看看,但是我还是坚持给小溪meimei!” 高辰硕打开了本子,那个本子的正面,记录的是张晴每天的体温和血压脉搏。那都是李姐按照路遇琛的要求,每天都给张晴测量血压,密切观察身体状况的。 高辰硕翻看了一下前面,没发现什么,直接看后面。 后面是匆忙写下的几段话,字体异常清秀隽永,而且笔迹里透着刚毅和坚强,还有泪痕! “本以为一生一世一双人,奈何终究相思相望不相亲!造化弄人!不爱,不恨,不怨!”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黄泉路,不相见!不再见!永生永世不相恋!再也不要见,再也不要恋!来生路,清清爽不被爱折磨,不为爱误终生,不再被羁绊!” “硕硕,我的孩子,mama来陪你了!” 高辰硕的身子一下晃动起来,就只有这些话,却在最后一刻提到了他,他知道辰硕两个字,是亲生mama为她取的名字。吕mama之前跟路爸爸说的时候他都听到了!而亲生mama她一定以为他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了吧?他的mama,从来不曾养育过他的mama,却在最后这一刻,心中念念不忘他! 有什么东西冲入眼眶,高辰硕突然仰起头,只有两秒钟,就低下头来。 高辰硕很快合上本子,平复情绪,声音有些沙哑。“给他们去看!” 李姐接了本子,进了病房。一看到这么多人,又看到了冰柜里的张晴,顿时红了眼圈。“路先生,小溪meimei,这里有张老师的临终遗言,你们看一眼吧!” 路遇琛一下听到了李姐的声音,顿时抱紧夏溪。 “mama的东西?”夏溪一下停住,抽噎着,却不再哭。她急不可跌的拿过本子,看到这些话,却没有一句提及她,“mama,为什么?为什么你都没有给我和meimei的话?” 或许,终究看透,或许终究勘破,终究放下,所谓勘破,放下,解脱,自在!莫过如此! 门外,“哥,我不知道安培阿姨是你母亲,我……” 高阳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觉得一下子有点懵了,怎么自己的哥哥又变成了路遇琛和小溪的哥哥?怎么叫了这么多年的大哥,是人家的孩子,不是高家的人! 高辰硕别过脸去,深呼吸,而后似乎吞掉了眼底的什么东西,微微笑着,转过脸来,伸手依然宠溺的摸摸高阳的头。 这个动作,是高阳从记事开始,大哥就一直做这个动作。 “我永远都姓高,阳阳的大哥!妈的大儿子!” “大哥!”高阳很是动容。 拍拍他的肩膀。“倒是没想到你爱了那么多年的女孩,是我的同母meimei!” “哥,这关系真复杂!”高阳感叹。“小溪是你meimei,路遇琛是你弟弟,天哪!他们在一起,这是什么事啊?” “有人做了孽!自然有人更纠结!”高辰硕轻哼一声,视线望向走廊外的天空。 “世界真小!” 路天终于还是上来了! 他在外面等了几个小时,竟听秘书说,直接搬了冰柜来,那么是不打算再送入太平间了吗?他一下慌乱起来,跟着上楼。 高辰硕一转头看到了路天,立即脸色更为阴郁,嘴唇紧紧抿住,直直就走向路天:“路部长,你来做什么?” 高阳一看不妙,立刻进屋找吕思萌。“妈,快出来!” 吕思萌只好跟着出来,她也看到了正安培的遗言,眼里还满是泪水,眼睛红肿的厉害,相思相望不相亲,再也不相见!再也不相恋!安培她有多绝望,才写出这样的遗言! 路天看着高辰硕,“高翻译,我来送老朋友,不需要跟你报备!” “她不需要你送!”高辰硕挡住他的去路。 吕思萌一出门,还抹着泪,一眼看到了路天,整个人瞬间发飙,冲了过去,一把揪住路天的衣领。“路天,你还来,你还有脸来?!” 路天一下被她推得有点站不住,若不是身后的司机和秘书扶住他,路天真的要被吕思萌的力气推倒了。 “吕思萌!”路天什么都没说,只是任凭吕思萌揪住自己的衣领。 高辰硕站在那里,没有什么反应。 吕思萌猛地一推他,“路天,我真是为安培不值,她怎么就爱上了你?若是不爱上你,她这一辈子,也不会这样绝望!” 路天身子一晃,眼底满是剧痛,却不发一言。 “你走吧!她留给你的话,黄泉路,不相见!不再见!永生永世不相恋!再也不要见,再也不要恋!来生路,不被爱折磨,不为爱误终生,不再被爱羁绊!相信,你比我们都能理解她的心情!”高辰硕如此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叫路天眼前一黑,险些栽了过去。 “你胡说!你胡说!”一向沉稳的路部长,居然失控了!“我要见她,我要见她!” 他说着就要往里面冲,高辰硕堵在门口。“走开,别脏了我母亲轮回的路!” “你母亲?”路天一下子惊愕。 吕思萌也跟着苦涩一笑,心里满是愧疚,对安培的愧疚。 可是,却唯独对路天一点不愧疚,即使她养着的是他的儿子,她也不后悔,不后悔自己一直养大了硕硕而欺瞒了路天!她的确有想过把孩子送到路家去,可是她担心张雅致对孩子不好,她对不起安培,不能再让孩子跟着受苦了! 他是那么优秀,那么聪明,一如安培当初取这个名字的含义。
高辰硕轻蔑一笑。“正安培,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我,应该就是你们口中的杂种吧?路部长,十年前,我拿到你的头发,做过DNA鉴定,证实跟你有百分之99。99的相似度!” “——”路天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我跟安培的儿子?” “不!我怎么能是您的儿子呢?我应该是个杂种,是我母亲跟人通jian的孩子,不是吗?应该这样理解才对!”高辰硕视线一眨不眨地看着路天,他在他们眼里不就是个杂种吗? 吕思萌完全没想到高辰硕会早做过鉴定了,可是她来不及想别的,上前一步。“路天,这就是你当年死活不承认的孩子。当年,我可是亲耳听到你说孩子不是你的。安培说孩子是你的,可是你却说是她通jian的野种!她被你抓到在别人的床上,她百口莫辩。你看着硕硕,他叫修睿,名字是安培取的,你看看他,是谁的孩子?” 吕思萌的质问让路天整个人脸色灰白!却同时他又是惊喜的,他的神色是从我有过的复杂,这么说高辰硕他是自己的孩子啊! 走廊里开始聚积人,都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似乎都有看热闹的意思。 路部长的司机和高阳立刻去赶走那些人,清空了闲杂人等,陈博然也打发走了疗养院的院长跟李姐。走廊上只剩下吕思萌,高辰硕,路天,还有他的秘书在搀扶着路天。 路天几乎站不住了,身子忍不住的轻晃。他的心中此起彼伏,说不出的滋味蔓延在心头。他的孩子!他跟安培还有个孩子留在这个世界上!他的视线一眨不眨地看着高辰硕,眼底饱含了太多的伤痛,太多的情感,太多的悔恨! 他跟安培的儿子!他信! 这个孩子不需要看DNA,他信了!怪不得在中南海多次相见,他对自己从来都是冷眼以对,原来高辰硕早就知道了自己是他的父亲,可是他却不知道! 正安培,我错了!真的错了!错得离谱!上天跟他开了个怎样的玩笑,让他一生都不能安心?!我们的孩子,安培,我怎么对得起你啊!这叫他情何以堪? 而病房门口,路遇琛,夏溪,夏悠然,何启然,陈博然都跟着走了出来,聚集着病房门口。夏溪还处在震惊里,mama的遗言里没有提到自己,甚至连身世都没有,她心心念念的只是她爱过的男人和她和爱过的男人的儿子! 她立在门口,身子靠在墙上,拒绝路遇琛的搀扶,她看着路天! 这就是路部长,路遇琛的父亲! mama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怪不得看新闻联播,因为他时常出现在新闻里啊!他是路遇琛的父亲,他跟mama孕育了一个孩子,那个人就是高辰硕,高阳的大哥,原来,原来是她的亲哥哥! 她理不顺了,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她是谁? 为什么mama如此残忍,到最后,都没有说,她是谁? mama,你勘破了一切的放下。可是,我怎么办,mama?是因为我和悠然不够贴心吗?是因为我们不是你爱的男人的孩子,所以你到死这一刻都不会想起我们吗?mama,你真的太残忍了,可是我爱你,mama,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mama! 吕思萌还在说着:“路天,你和张雅致先一步回城,你们谁都不管安培了!你们好无情!是我求了我爸多久,我爸才肯同意把她也给调回来!你们走的干干脆脆,安培差一点就再也回不了城。我们所有人都走了,安培在那里整日以泪洗面,瘦的不成人形!等安培好不容易回城找你,那天,却是你跟张雅致的结婚日子,你叫她情何以堪?!她要见你最后一面,如果你还顾念一点夫妻情分,你就不会避而不见,你会听她说她的委屈和无助!可是你避而不见,你忙着你的新婚!” “路天,人再薄情,也没有你薄情,人再冷漠,也没有你冷漠啊!还有你家路老太太,那更是残忍,你妈怕安培破坏了你的婚礼,打了安培一个耳光,用极度侮辱的语言谩骂了安培,要她滚,死活不让见你!路天,你敢说,你当时真的不知道安培去找你么?你躲在张雅致的怀里喝奶当软蛋男人的时候,你想过你的前妻还在过着怎样的生不如死的生活吗?” 吕思萌也是气急,怒急,所以说话很不客气!她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本来不打算再说了!可是她没想到安培还活着,可是,大家都没有见到最后一面,这就是老天的惩罚吧!她要为安培讨回公道,同时也说出自己的忏悔! 路天的脸一阵白,一阵青,额头的青筋不停的跳动。 吕思萌哭诉着质问路天:“路天,你这些年,过得不好我也知道,可是这都是你活该的!那天,安培回家跪在安老爷子的面前,求他去阻止你跟张雅致的婚礼。你知道安培那样性子的人,跪下来求安老爷子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她抛弃了所有的尊严和仅存的一点骄傲来求她的父亲,她为她的幸福和她的孩子做出最大的低头,跪求你母亲,求她自己的父亲,求着见你!可是,却被安老爷子用腰带抽了个半死!还差点拿枪给毙了!安老太太是后妈,更是一句好话不给说!不说也罢了,却还在旁边煽风点火,正家的弟弟meimei不顾及一点姊妹情面,个个在一旁看热闹!我去的时候,都被殃及!为什么出了事,没有人相信她?只有我一个外人相信她?路天,她是你的妻啊!你居然不信她,她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 吕思萌的表情是如此悲怆,她知道就算安培活着,也不会说出今天她为她喊的这些委屈。可是她会帮她呐喊,因为她们是姐妹,是闺蜜,可是,安培,姐也对不起你啊! “是啊!她怎么能跟你们比?你们一个个在父母的糖蜜罐子里泡大!即使困难时期,你们也是吃着白面馒头长大!可是安培是没娘的孩子,她出生父亲就不在身边,母亲含辛茹苦拉扯她,等到老爷子功成名就成为共和国元勋时,她的母亲却被下堂!老太太做错了什么?难道不识字就是错吗?就在过好日子的时候要被下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