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东方魔殿魔女的战书
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在宋云卿的耳朵里无比清晰，她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在狭小的车内做出了凌空虚握的动作，霎时间，“铿——！” 当羽箭穿破车帘，侍卫来不及惊呼，粱露语便见到雪白的羽箭被握紧在少女的掌心，而箭尾仍在发出“嗡嗡嗡”的振动声。 此时此刻，粱露语心下一紧，不为别的，为的是少女眼中彻骨的坚冰，仿佛万年都不会融化。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说时迟那时快，江姑娘一声娇斥，已消失不见，粱露语连忙掀起车帘，朝外面看去，伴随着“护驾！保护夫人！”的嘈杂，便看到紫衣少女已经与一道红色的身影交缠在一起，“江姑娘，小心啊！” “铿铿铿铿铿铿！”兵刃相见，火花四溅，几息之间，不下百招，斗得难解难分！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娇俏的女声从那道红色身影中传出，下一秒，蒙着红色纱巾的少女脚下生风，逃离战圈，傲然立于房顶上，一身的红衣在高空中猎猎作响，却看不清她的面容。 宋云卿心知她有话要说，方才的打斗不过是试探而已，于是她挥挥衣袖，也站在房顶，却是与她一个东，一个西，一面嗤笑着，一面眸光泛冷：“你冲着我射箭不是要我死？我若不能接住羽箭，岂不是要死在你手上了？” 护在马车四周的护卫皆是训练有素，粱露语也并非没有武功，相反地，她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接住那飞射而来的箭矢，可是她却发现江姑娘比她更着急。 红衣少女蒙面，周身释放的气浪将她的衣服头发都振了起来，口气是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阵势，“若你刚才被射死了，那我不配当我姜无双的对手！再者，我可要说清楚哦，本尊并没针对你，我射的是太傅夫人！” 姜无双？ 粱露语心里咯噔一下，大声提醒宋云卿：“她是东方魔殿的魔女，你不要大意！” 宋云卿扭头看去，只见宋夫人眼里满是担忧，于是扬起红唇，安慰道：“夫人请放心，她那点道行我还不放在眼里。”她射谁不好？偏偏要跟她娘亲过不去！这不是触怒了她的逆鳞么？宋云卿懒得与她理会，也不管对方是何等身份，不欲多言，身体如离弦之箭飞射而出，直直奔向那名蒙面少女：“今天我便要了你的命！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不能惹的！” “饭可以随便吃，大话可不能随便乱说！”红衣魔女眸光擦出亮色，可竟没有动手，堪堪在那掌风袭来差零点一秒时，直直飞退回去，俨然要逃走？宋云卿血气上来心头怒意横生，哪里肯让她逃，提气纵身，如一只大雁在屋檐上跳跃，竟是怎么也追不上她，被她戏弄了好几次。 “我只是来送战书的。”红衣少女见她动了真火，便知今天的目的达到，痛快地丢下一封书信，身影如鬼魅般转身就消失不见，只留下“咱们决战见！”的宣言。 展开战书，宋云卿一眼扫毕： 八月十五，金曦东门，一决高下，生死不论！ 战书！这可是东方魔殿魔女下的战书，而且还是在这种所有人都看热闹的情况下，周围的人又多，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们宋府在此时此地遇袭？而这战书的消息普通人不知道，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四下里的武者不少，想必有不少人都听到了她们之间的谈话。东方魔殿与拜月神教之间的恩怨就如同水与火不能共存般的难解难分，但是这恩怨又不同于西方魔殿和拜月神教。 东方魔殿与拜月神教更倾向于真正的较量，从未有过耍心机斗阴谋阳谋的时候，每每都是通过下战书的方式解决问题，简单粗暴，实际上比起西方魔殿来说，不知道光明了多少倍！当今东方魔殿只一位魔女，今日交手便知人家性情极好，她俩若站在统一战线，必然会是朋友。可惜，立场才是最让人头疼，也最难以跨越的。 现在是六月中旬，等到八月十五还有两个月…… “你伤到没有？”手臂被轻轻握住，宋云卿一怔，发现粱露语正焦急地打量自己，生怕自己受了伤，她微微笑了笑：“那女孩只是来下战书的，不碍事。” “战书？”粱露语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她怎么会给你下战书？” “我师父与她父亲处于两个敌对派系，战斗过无数次，但胜负一直未分，打到最后还是难解谁才更棋高一着。于是，他俩就效仿上辈人，再次定下赌约，他们分别收徒，待到时机成熟，便由一方传人下战书，另外一方不论在何时何地，都必须接下战书。为的就是看一看到底是拜月剑法厉害，还是焚心魔咒厉害。” 粱露语闻言愣了愣，她并不是没有听过这件事，但她很难将这般凶险之事与面前柔柔弱弱的姑娘联系在一起，但她也知江湖路难走，每个人都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原来如此，那你可有把握赢她？” “若是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的话，她未必能赢我，可我现下并没有做好决战的准备，可她却明显有备而来，因此，我输的可能性更大。”这也是很正常的，因为她宋云卿并非是师父真正的大弟子，这件事情理所当然地就落在了她师兄辛醇月的身上，然而那名叫做姜无双的魔女选中的是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顶了师兄的名字行走江湖，若是这样，那魔女的消息也并不是那么灵通了。不论事实真相如何，她都已经亲手交付了战书，那么她唯有迎难而上了。 “不要灰心，我相信你的能力，可……”转而粱露语神情严肃，略略带了些担心，“战书一下，你又接了战书，那可就是不能更改，刀剑无眼，又是为师门荣誉而战，非要战个你死我活不可。你可要万分当心才是啊！” “夫人说得是，这两个月我会加紧练习，务必将师父教的都能熟练运用，对敌时也多几分自信。”她曾经的实战不足，已经被她用这一世的记忆给弥补了，现在缺的，就是个武力相当的人练手，不过若是能把曾经每天陪练的姑姑拐带出来帮她，她必能有所进益。 粱露语微笑着将她拉上马车，面色真诚地道谢：“刚才还要谢谢你的回护，她的箭的确是射向了我。” “夫人哪里话？您若要谢我，那便是折了我的寿了！天下谁都能欠我人情，惟独夫人您不欠我。” 此话虽说是自谦得夸张，但宋夫人却是心下动容。就算是亲生女儿，能做到像刚才那般拼尽全力维护的，也不多见。尤其还是一开始并不知道姜无双是冲着她自己去的。那么这样说来，她刚才为她挡箭的举动是发自内心想要维护她，且不计任何回报。再加上她对那魔殿魔女的愤怒和那些话，无一不是在维护她。这些，看在眼里，岂能不懂其中的真情？ 粱露语一方面感谢女儿在天之灵让她遇见这么个好姑娘，一方面又为自己女儿能有这样一个师姐感到高兴和宽慰，想来她那个离世的女儿有她在，也不会吃太多亏不会吃太多苦。 此时的宋夫人并没有往“江姑娘就是自己女儿”这一方向考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血缘的纽带一定会发挥应有的作用。 两天后的清晨，清心阁，侍女在门外敲门：“江姑娘！宫里的轿撵来接您了！江姑娘！江姑娘您在吗？” “吱呀——”门缓缓被推开，那一刻，就连每天都在宫里走动，见惯了美人的李总管也不禁凝神屏息，好半晌，他才躬身道：“姑娘，老奴奉皇上之命，特来请江姑娘到皇宫养心殿，轿撵已备好，请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