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缸中魂
青面男人同样看见那继续破解的海缸,和里边模糊的影子,嘴里道了一声“不好”!紧接着就越发卖力的凿起船来。 那男人双手并用,躬身施法,或劈或戳,虽临大敌却章法不乱,浑身透着大家风范。 这牛人的身手,更让身处危境的雷阿牛镇静了不少。 恍惚间,雷阿牛甚至感觉,这人简直就是天后娘娘派来显灵的呀,有那样的臂力和身手,他何愁逃跑不成呢?! 抱着这样的期翼,雷阿牛愈加钦佩起了这男人的手段来,他心里也暗下决定,如果能逃出生天,一定拜这位大侠为师,到时候,也学这么一身拿手的本事。 最终,在那男人卖力的挥刀之下,船底如奇迹般“砰”的一声被凿劈开来。 水溅木飞间,巨大的水压冲击着船舱,在加上先前火烧碳烤的双重冲击,让那木洞如溃堤般迅速扩大着。 眼看着越发扩大的水洞,雷阿牛忐忑的心,咕咚一声落回了胸口。 他知道,等内外压力稍微平衡以后,他就可以凭借自己划水的本事逃出生天了,到那时候,这满仓的霉秽,都会随着沉船而彻底消失在阴冷的水底。 满心重获新生的雷阿牛,立刻招呼那青面男人道:“壮士!你先走……” 可那男人却一动不动,在其腰深的水中负手而立,背对着阿牛,正对着那逐渐裂口的大海缸,一动不动间凝视着什么。 雷阿牛看着男人的样子,心头生疑间义气上头,也没有自顾逃命。而是也顺着那男人的方向也扭头望去,同样看着那个灰黑色,在沉水中微微晃动的大海缸。 那海缸里的米已经粘成了一团,可依旧在一坨坨的从裂缝间往出流着。裂缝处,除了粘湿的黑灰糯米以外,还往外拼命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臂。 一只又细又长,rou白指红的“鬼手”! 雷阿牛眼睛盯着那逐渐扩大的裂缝和拼命伸出的rou手,脑子里又短路了。 他无法想象,为什么在装糯米的缸子里,会藏着一个人呢? 又或者……那东西才是这一切诡异的始作俑者? 可时间紧迫之下,雷阿牛除了惊愕外顾不得什么,他眼看着那只手臂在渐渐扩大缸体的裂缝,忽的恍然大悟! 他知道,那“东西”眼看就要破缸而出了。 面对着那怪手,青面男子也同样惊讶,他不由间,自言自语道:“原来在这儿?怪不得……” 雷阿牛听着那男人自言自语的话,感觉这男人很可能认识这手臂的主人。 可不管那手臂的主人是谁,他都知道,反正藏在这种缸里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雷阿牛心神到处,立刻拽着那位“壮士”的手道:“大哥,咱跑吧!逃命要紧。” 那男人凝视着从缸缝中迅速挤出的长手,微微摇了摇头。 男人随后吩咐阿牛:“你先走,要是不收了这东西,咱全的折在这里。” “可是……” “走吧!你们逃出去之后点一堆火,要是我还活着,就顺着火光找你们。” “可壮士……” “走!” 青面男子一句话出,便不再多墨迹什么。他长啸一声,斜拖着菜刀,踏水而行,身如蛟龙般猛然跃起,直扑海缸而去! 那菜刀在空中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凌厉声响,齐刷刷劈断了那只伸出缸外的手臂。 一股浊血喷出,那缸里的东西立时发出了尖刺般的声响。 那动静,恍如地狱里的哀嚎。 随着那手臂的断裂,那缸口的裂纹也迅速崩溃了,紧接着一个血rou模糊的东西夹杂着如流沙而下的糯米迅速冲出缸口的束缚,与青面男子扭打在了一起。 人影纷飞间,一股腐败混杂着土气的奇怪味道迅速弥散,让一边观战的雷阿牛感觉到窒息。也让雷阿牛切身感受到了现实中血淋淋的威胁和刺激。 那骇人的场面,让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虽然心生忐忑,可他还是按照那壮士的吩咐,立刻潜水而去。再不敢多回头看那身后的东西一眼。 虽然他担心那位“壮士”的性命,虽然他好奇那缸内的怪物,可他更知道,现在自己自顾不暇,还是明哲保身为上…… 就这样,雷阿牛绝处逢生,一出了漕船,就逆着水流猛然上行,凭借着极好的水性游走到了岸边。 雷阿牛出了水,就立刻发现,这个时候,运河两边的案堤上早已经躺着十几个人了,看穿着打扮,大部分都是他们同一船队的舵手和征夫。 仿佛他们也和那青面男子商量好的一样,那些舵手和征夫已经在河岸上点燃了一堆很旺的篝火。十几个人正躺坐在那篝火处抱团取暖。 同样死里逃生的征夫们一看见阿牛,就迅速救起半身还泡在水里的他,并纷纷告诉他所有人的“奇遇”。 原来,这些人都经历了与雷阿牛差不多的是是非非,唯一的区别是,他们很早就被那青面男子和带来的“手下”们救出了漕船,只因为雷阿牛的船是最后一艘,所以抢救的并不及时,故而多折损了许多无辜者的性命。 在征夫们劫后余生的讨论间,有本地人忽然告诉雷阿牛他们,这个救他们性命的“壮士”乃是山东鲁南“赵家楼”有名的“厨侠”,号称鲁菜魁首的“青面郎君”赵青山,赵大掌勺。 在那些本地征夫和“弟子”的嘴里,赵青山被说的神乎其神,什么行侠仗义,乐善好施就不用说了,还说如果不是他们因祸得福,撞了乌篷船惹来赵神厨讨说法的话,恐怕就没人能看出这漕船里的“污秽猫腻”了。 如果真是那样,大家非的全不明不白的死在那些霉米身上不可。 听到这些的时候,惊魂稍安的阿牛才猛然回想起自己的船队和那壮士赵青山的安危来。 他立刻抬头,往运河里张望而去。 此时的运河里,他所属船队的五只漕船已经尽数沉在了水底,除了几条柜杆和咕嘟咕嘟的水泡外,在看不出任何它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茫然间,雷阿牛看着那彻底沉没的破船,打心底里为赵青山担心着,他虽然知道那赵青山身手机敏,臂力惊人,但也还是由衷的担心他能不能斗过米缸里的怪物,更担心他能不能在有限的时间里顺水路逃出生天。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漕船沉水的方向渐渐平静了下来,偶然有浮尸,衣物漂出,但却都发霉发黑,不可辨认。 许久后,他们依然没有找到赵青山活着的迹象。 可就在所有人心灰意冷,以为赵青山命不保夕的时候,那赵青山却奇迹般的自己从运河中拖着菜刀,徐徐而出了。
月光下,他手里的菜刀泛着不亚于兵器的寒光。如披甲的麒麟,看得人心惊胆寒。 所有人打心眼里佩服他,好一条拔刀相助的汉子,好一把杀鬼屠龙的菜刀。 雷阿牛看着出水的恩人,当即奔跑着走过去,和赵青山的弟子们辅助救命的大恩人。 雷阿牛走进了方才发现,此时的赵青山浑身颤抖,已然虚弱至极,最可怖的是他右膀子上被那米缸里的“鬼物”明显咬了一口,留下了深可见骨的牙印不说,还镶嵌着几颗晶莹的牙齿。 赵青山的惨状,让所有人不忍直视,可即便如此,那赵青山也依旧一脸的平静,似乎发生在他身上的痛楚,他感受不到一样。 在后来,大家把赵青山搀扶到火堆那里去,七手八脚,好一阵推宫活血,他的脸色才渐渐缓解了过来。 赵青山刚缓和一些后,那些被他救命的征夫们齐刷刷的冲他跪了下去。 有人谢恩的,有人哭丧,更多的人则是对这位赵大掌勺由衷的佩服。 佩服他的见义勇为,也佩服他的临危不惧。 事后,雷阿牛曾经特地问过赵青山,那船里到底装着什么鬼?为什么普普通通的糯米可以要人的命?那海缸里的手,又是哪一路的精怪。 赵青山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快速,他告诉雷阿牛,那漕船上运送的……是军粮。 “军粮?”雷阿牛听着这回答,诧异间就反问:“可什么兵会吃这发霉的糯米呢?还有那缸里的精怪……” 赵青山面对雷阿牛一连串的疑问,立刻做出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随后,他一字一顿的告诉雷阿牛道:“我只能告诉你,那些军粮……是给阴兵吃的,五船霉米,就是十万阴兵……其余的事情,你还不能知道!” 雷阿牛当时就听傻了! 十万阴兵的军粮,他听都没听说过,想都不敢想。 但他知道,那一船船给阴兵吃的粮米,定是比运死人还阴秽的存在呀! 隐隐间,雷阿牛漠然看着赵青山一脸深遂的样子,知道这天下,估计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 雷仁雷老爷子讲到这里时,又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才和我继续说道:“再后来,我家父才知道那些糯米.可是咱五脏庙里'犯忌悔'的东西,叫阴曹卖兵粮。” “阴曹买兵粮?”我愕然道:“这的有这种东西呀?!” 雷仁点了点头,又继续告诉我道:“而且这天下的发展还真如我阿爹预测的一样!北方第二年就爆发了中原大战,五军反蒋呀!大半个中国都成了战场,死人何止十万那,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我正听的入神,眼看着雷仁欲言又止,一脸下回分解的样子,于是又接茬问他道:“别卖馆子呀老前辈,您祖上到底拜到赵老爷子的门下了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情?貔灵斗菜又是个啥呢?” “你想听?”雷仁缕着白花花的胡子冲我说道:“想让我说也行,不过……你的意思意思?给我干点事。” 当时,我听着这雷仁的话,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他让我意思什么呢?我能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