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生猛海鲜
那时候,我们部队分来了一批新兵。 新兵里,有一个个子矮胖,皮肤黝黑的蒙古小子。 那小子的个头比别人略矮半头,但是力气很大,尤其是他的爆发力很强,一手沾衣十八跌的摔跤功夫非常地道,也让我印象很深。 可能因为是蒙古人的原因,他的名字很长,到现在我也记不太完全。他好像叫什么“不日古特.塌林.巴图鲁或者巴特尔”什么的。反正翻译过来就是“雄鹰草原的勇士”或者“雄鹰勇士的草原”之类。总之,是听上去挺壮阳的名字。 后来,连长嫌他的名字太长,所以每次点名时都管他叫巴图或者巴图鲁。 不过,私下里,我们更愿意叫他的外号“生猛海鲜”! 大家之所以给他起了这么一个外号,完全是这位蒙古小伙的“生活习性”,太“生猛”了一点儿。 那个时候,巴图鲁因为刚从草原过来的原因,饮食习惯和我们很不一样。他尤其爱吃半生,或者全生的东西。 我就经常看见巴图鲁嘴里嚼着什么东西,一问他,他就会把半个没洗的香菇或者一坨生羊rou仍在我面前,还笑着告诉我它味道有多鲜美,应该多吃,强壮身体…….总之,我听的是头皮发麻。 也就因为这样,所以我们大家都叫他“生猛海鲜”。 而这位“生猛海鲜”参军后最爱来的地方,就是我们炊事班。 在我的记忆中,这小子总是在到炊事班来聊天,而且每次都有新花样,一会儿说是给我们尝马奶酒,一会儿又说是给我们唱呼麦。 起初,我以为他挺喜欢做饭的,可后来我才知道,这小子每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撕生牛羊rou吃,撕就算了,还往走带。 再后来,班长就禁止他来了,还下了逐客令。 我知道,班长并不是怕他偷吃,而是怕他吃生食吃多了,得点什么不好的病。 但是即便这样,我们也没法阻止这位蒙古海鲜的特殊爱好。 没多久,我们老班长的想法,还真的就不幸应验了。 记得是在一个星期日,我值班的时候,这位生猛海鲜又到了我们食堂。 当时,我见他浑身灰扑扑的,手臂上有划破的血迹,脑袋上还有毛竹的碎片,就好像刚经过了一场搏斗一样。 而且,最让我摸不透的是,生猛海鲜手里还拿着一个殷血的军绿色布包,里边鼓鼓囊囊的,腥味还很大,好像是什么了不得的rou类或者......尸体! 我看着他怪异的样子和手里的东西,不由的头皮发麻,心情忐忑的问他:“你干嘛去了?” “田老兵!田老兵!”生猛海鲜举起手里的绿布包,用他生硬的蒙古普通话说道:“我请客!开小灶,开小灶!后山来的宝贝!” 当时我就明白了,这小子又去后山找吃食去了。 我们的军营三面环山,后山上是漫山遍野的毛竹。那里边的食材很多。自从生猛海鲜来了之后,那里也就成了他休闲娱乐的好地方,对于他来说,那里更像是一个锻炼身体的练习场,以及提供零食的仓库。 这一次,显然他又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当时,我没有把他赶出去。 我承认,当时我的好奇心占了上风。于是,我伸手指着他怀里的布包,好奇的他问道:“到底什么呀!” 生猛海鲜见我有兴趣,当即把那包裹放在了灶台上,他得意的嘿嘿笑着,把那布包打开来。 那里边是血rou模糊的一团rou! 当时我就愣住了,看着那团还带着毛发的rou,不知道是该夸奖这个蒙古小伙,还是该责备他莽撞无知。 “这是……禁脔!”我惊呼道。 “禁脔?啥个东东?”当时,那蒙古小伙不理解我喊出来的词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自己手里东西的价值。 他依旧咧着嘴,摇头道:“这不就是块猪rou吗?” 我无奈中,给他简单的上了一堂课,告诉了他“禁脔”到底是个什么rou! “禁脔”是个专有名词,它特指猪后颈上最好的rou,现在也引申指不容他人分享的美好东西。这种rou,据说是猪rou中最好的极品! 这rou好到什么地步呢?据说在东晋的时候,这种禁脔rou只有皇帝才配享用,官员们每杀一头猪,也都会自发的把脖颈上的这一块好rou,献给皇帝享用。 很显然,那蒙古小伙虽然知道这是好rou,但是却并不知道“禁脔”这个词的意思。 可面对着这种珍肴,我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想想也知道,这后山上能碰见的,也只有野猪了,而且从生猛海鲜身上的伤痕和泥土我判断出来,他肯定和野猪交手过,这rou,绝不可能是他半路捡来,或者野猪自己割下来孝敬他的。 这问题就大了! 在当时,上后山抓野猪可是我们连队三令五申禁止的事情,一来因为野猪是国家保护动物,二来因为野猪这东西危险性大,那东西不光脾气暴躁,而且皮肤厚到连猎枪都打不动的地步,怎么能轻易招惹呢。
为了这小子的下半生考虑,我当即就板起脸,晓以利害,批评了“生猛海鲜”一顿,告诉他下不为例,要不然,我就把事情捅到连长那里去。 不过这蒙古小伙态度不错,任凭我怎么说,他依旧笑嘻嘻的,表示自己下次不敢了,这次这么做全是为了报答我们。还说过去吃了炊事班那么多生牛rou,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想和我们开个小灶。 当时我就制止了他的想法。我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rou你自己处理去,我可以把锅台借给你用,但是rou我们不能吃。 我可不是故意刁难他。 因为部队有规定,军营里吃的rou必须经过检疫,我要是给炊事班的兄弟们开这种“小灶”,别人不说,老班长就得打死我,我可不想无端找这个罪受。 再后来,这件事情我也就没再和旁人说,他巴图鲁具体是怎么杀野猪的细节,我也没有问。 现在想想,也多亏我没有贪嘴,要不然,也得和巴图鲁,贤红叶一样,得那种生猛的“暴食症”。 巴图鲁吃掉野猪rou后,没过几天,就很快不正常了。 一开始的几天,我们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这巴图鲁的饭量确是一天比一天大,直到几天以后,他红着眼睛,一个人吃了五个人的饭为止,我们连队才意识到他得了病。 后来,我们连长把巴图鲁送到了卫生队,但是卫生员检查的结果却令人诧异,这巴图鲁什么病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他消化系统好好的,完全没有先前暴饮暴食,所应该表现的胃胀便秘等症状。 当时,我们连队的人都很诧异,甚至有人推测,巴图鲁的肚子里长了吃rou的小鬼,总之传的非常邪乎,一时间,连队里的各种猜测甚器尘上,一时间,生猛海鲜成了新闻人物,但是病却一天比一天严重。 关键时刻,还是我的老班长挺身而出,才救了巴图鲁一命。 当老班长听说了巴图鲁的事情之后,立刻带着我赶到了巴图鲁所在的卫生队,期间,老班长只吩咐了我一件事,让我准备了一碗“生姜芥末水,等看见老巴了!别管他在干啥,直接灌进肚子里去!” 可当我们到达卫生队,看见躺在床上的巴图鲁时,我还是吓得呆立在了原地,完全忘了老班长的嘱咐。 因为我看见他巴图鲁正躺在病床上,红着眼睛……在啃一只死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