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八十六章 你们好残忍
事实证明,这个感冒还真不是一个可以小瞧的病,一直拖拉了一个多月,我这个感冒才算彻底好利索了。 师父看着康复起来的我,有些欣慰又有些惋惜地说,“幸亏那些老山参须子,要不然真不知道你还要躺多久呢。”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劝慰师父,“您就别心疼了,反正药也是拿来治病的,用来救自己的徒儿不比用来救外人好吗?” “你呀,就是歪理多!”师父被我逗笑了。 好多天没有下床了,两腿都发软了。我扶着木头床站了起来,绕着桌椅在屋里走了几圈,这才敢出门去。 打开房间门,我一下子懵了。因为正对的我的是一个无辜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沾着冰晶,如墨的黑眼球却没有了生机,直愣愣地看着我。 这是?“傻狍子?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躺地上了?”我一下子扑过去抚摸它的身体,只碰触到一片冰凉,沾了一手的血迹。 “哟!王姑娘!你醒了啊?”张哨拿着一个破布擦着一把带血的刀,“吕大夫说你身体虚弱,虚不受补,就没让我们给你弄rou吃。今天看你气色不错,晚上给你烤个狍子腿吃!” “你!”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以及他身后的鹿茸、貂皮,“你们这群强盗!混账东西!我告诉过你们,不许打他们的主意!他们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都是森林里自由自在的精灵,你凭什么去要他们的命?” “啧啧,”被我一顿吼,张哨愣了一下才有些惋惜地说,“果然是患了癔症的姑娘,说发疯就发疯。唉,可惜了,本来我还想让爹给我提亲,把你娶回来呢。” “你才疯了!”我简直要气晕了,“我是你的第五十七代孙女!你竟然想娶我,你到底顾不顾礼义廉耻!” “二丫,二丫!”师父听到我的大吼赶紧赶了过来,用力拉着我,想把我拉回屋内。 我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他的,我现在不想管什么祖宗、犯上什么的,我就想抄家伙把这个叫张哨的小子给打死。他要活着,不知道还有多少生灵要惨死在他的刀下。 “梁达!梁达!”师父着急地喊了起来,“赶紧把你们掌门给拖进屋子去。” 梁达的力气要比我大多了,我怎么都挣脱不过,被他连拖带拽地给弄进屋了。 “你们早都知道了,是不是?”过了很久,我才开口。 “二丫,”师父长叹一声,“这个,他们人多,我们拦不住啊。就是拦住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早晚是要离开的,这个地方是他们的。” “都是我不好,是我把这伙强盗带来的。”我的眼泪一串一串地掉了下来,“我们想到张家的先祖们竟然会是这样的货色。” “这个,不怪你,”师父有些怜惜地看着我,“是人都有贪欲的。” “老蔫儿呢?”我忽然想到老蔫儿,有些揪心,“有没有被他们抓到?” “应该没有吧,”师父叹了一口气,“没有见过。“ “那就好,那就好,”我喃喃着,“老蔫儿,你以后可得小心些了。” “二丫姐,你别伤心,”囡囡伸出小手帮我擦去泪水,“他们给我rou吃,给我皮袄穿,我从来都没有吃过,也从来都没有穿过。” “囡囡真是好样的。”我抱过囡囡,也许是因为伤心过度,也许是因为大病初愈,身体抖得厉害。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把囡囡放开,看着前面已经凑齐的同伴,有气无力地说了句,“我们明天就走吧。他们那群人让我恶心,我一天都不想多呆。” “二丫,”师父犹豫着说,“你这身体,恐怕现在不适合长途跋涉了。” “没事儿,”我假装随意地摆了摆手,“王二丫这副小身板可能是不行,那不是还有我张——”我想了想,改了口,我真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这样的张家人的后代了,“那不是还有我王二丫的强大精神力吗?” “那……好吧。”师父终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今天晚上囡囡还是自己睡,为师给你做一碗安神汤,你喝了以后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就起程回江善派。”
师父他们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倚在床柱上呆呆地坐了很久。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么奇怪?一个多月之前,他们是任由宋家欺凌的弱者,马上就要面临生存不下去的境地。我同情他们,千辛万苦地呆着他们来到东北,可是作为弱者的他们摇身一变,却变成了可怕的屠杀者。这场灾难,是我带给那些无辜的动物们的。 我本以为,资源丰富,又没有苛捐杂税等不合理的法度,这里会成为一个农家的天堂。不曾想,这些人竟然能把这么一个山清水秀、自由自在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可怕的修罗场。 稀里糊涂地,不知道胡乱想了多久,梁达端着一碗粥和一碗药进来了。“掌门,吃点东西吧。” 我看了看梁达通红的眼睛,动情地说,“你也一定熬了好多天了吧。我都知道,这里零下几十度,可是我屋子一直很温暖,是你二十四小时都在这里看着火盆的吧?“ 梁达低着头不说话,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是的。 “谢谢你,梁达。”我的眼圈又红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们就起程回江善派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样急着回江善派。那里才是我在唐朝的温暖的家。” 为了让梁达放心,尽管没有什么食欲,我还是把梁达端来的那碗粥给吃了个干干净净,把那碗药也灌了下去。 由于事先没有打招呼,张家一家人对我们的突然离去感到很惊奇。我也懒得再跟他们多费口舌了,该说了我都说了,多说无益,反正他们也不会听我的。 不管怎么样,历史都是无法改变的,大兴安岭和小兴安岭这两座宝库到了后世也会面临着资源枯竭的危机。 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张家,临走的时候,还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放到拖拉机车厢里的冻rou给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