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最后的准备
帐篷的门帘被拉开，斯坦打了个哈欠从里面走了出来，随后又拉起门帘，奈尔菲还在酣睡，他不想吵醒她。 天刚蒙蒙亮，士兵正在换岗，守夜的士兵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岗哨被换下。要防范黯潮，他们一丝大意都不敢有，几乎一直是集中精神。 斯坦穿过要塞南边的大门，那里的十个刚换上来的士兵精神抖擞的向他点头致敬，骑士友好的回礼。“早上好各位，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早上好，骑士斯坦。”其中的一个士兵回应道，“是啊，又是一个好天气，希望黯潮来时天气也能如今天一样，这样战斗时能轻松一点。”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斯坦笑着说。 “我的愿望是黯潮永远都不要来。”另一个士兵愁眉苦脸地说。 斯坦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恐怕就很难实现了。”说着，径直走出了要塞，向河边走去。 清晨的塔姆河夹带着水气缓缓流过，清新湿润的空气吸入斯坦的鼻子，使他精神一振。沿着河巡逻的哨兵在河的两岸来回走动，远处两匹马正狂奔而来，背后扬起滚滚尘土。 骑兵在对岸的守卫前停下，将情报传递给他们，然后立即换上两匹休息多时的马匹返身而去，没有丝毫停留。 斯坦快步走过桥，来到河对岸，那里的二十个守卫分为两排站在桥的两侧。“有什么紧急的消息吗？” 守卫队长早就注意到了骑士的到来，他恭敬的向斯坦点头。“都是平常消息，斥候们至今还未发现黯潮大军的踪影，不过倒是有零散煞妖的踪迹。” “煞妖？应该只是探路的，这些小伙子没有被吓倒吧。”斯坦接过守卫队长递过来的羊皮纸，粗略的扫过。 守卫队长呵呵笑道，“不用说他们一定是吓坏了，不过我们的斥候都接受过针对煞妖的特训，虽然打不过这些怪物，但安全的把情报送回来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好，和煞妖硬拼太不明智了，他们能懂得这一点很好。”斯坦满意地点头，把羊皮纸递了回去。“这里有参与过马格纳斯要塞战役的士兵吗？相信他们能给予你们很多和黯潮战斗的经验。” “当然！”守卫队长兴奋地挺直了腰。“我就是其中之一，虽然那时我还只是个普通士兵，但现在已经是个小队长啦！” 斯坦笑道，“怪不得派你到对岸来警戒，你叫什么名字，士兵？” “我叫托马斯，坎瑞托的骑士斯坦，很荣幸能与你一起战斗在马格纳斯要塞，并且在这里再次并肩战斗。”守卫队长突然严肃起来。 斯坦也回应以庄重的语气，“托马斯，马格纳斯归来的英雄，这一次我们将再次坚守住阵地，把黯潮打回老家去！” 太阳已经升至高处，微弱的阳光洒满寒冷的要塞，大多数人都走出帐篷，将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贪婪地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他们都知道，按照大贤者的指示，黯潮大军不久之后将会抵达塔姆河要塞，一场生死大战即将展开，这美好的阳光也许是最后次享受了。 凯德雷克也不例外，他搬了张椅子在帐篷边坐下，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热度。突然间脸上的热度消失了，一个阴影遮住了阳光，指挥官睁开眼，斯坦高大的身体挡在了他和太阳之间。 “看来你的人都准备得不错。”斯坦靠在帐篷的一根木柱上，双手在胸前抱起。“在黯潮大军压境之时还能表现得这么平静，这在南方诸国里实在不多见。” 凯德雷克无奈地摇头。“你也说了只是表现的平静，其实这群家伙的心里别提有多害怕了。” “在黯潮面前害怕是正常的，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斯坦环顾四周，士兵们都成群结队坐在晒干的地上聊天，他们已经不再练武，虽然在过去的几天里几乎整天都在捉对练习。 “是的，已经做得很好了。”凯德雷克抬起托看向湛蓝的天空。“从马格纳斯要塞返回的士兵之中有很大一部分都受伤无法再战斗了，还能战斗的有很多都被派到了这里，由他们带领这些从未见过黯潮的新兵，才不至于还没开战就崩溃。” 斯坦好奇的看着凯德雷克。“那你呢，你也是从马格纳斯回来的吗？” “没错。”凯德雷克低下头看着地面。“我们小队的人除了我全死了，一共十二个人，只有我活了下来，我们遇上了一个煞妖，他被另一个小队包围，然而那个小队当时只剩下了一半人，眼看煞妖就要突破了，我们就顶了上去。” “结果呢？” “我们终于杀了他，他的身上全是伤，却在我们死了十五个人之后才倒下。”凯德雷克叹息道，“我们小队一大半都倒在了这个魔鬼的剑下，剩下的大多也在之后的战斗中牺牲了，只有我和另一个人挺到了战斗结束，但是他受的伤太重，没能熬过战斗结束的那个夜晚。” “我很抱歉，凯德雷克。”斯坦把手臂放在凯德雷克肩上，同情的看着他。 凯德雷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那时从阿尔图纳返回代顿的路上，原来一起行动的小队只剩下我一个人在漫长的归途上，我就决定一定要和黯潮战斗到最后，不把这些怪物消灭誓不罢休！” 斯坦站直了身体，整个人像一尊雕像。“我们一定会为他们报仇的，我们一定能打败黯潮。” 凯德雷克也站了起来，疲惫的眼神中充满坚毅。 奈尔菲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远处安静的看着斯坦，嘴角划过微弱的弧线。 黑夜再次降临，这一次整个营地的每一个角落都几乎被火把照亮，士兵们早早吃完晚餐，守卫在自己的位置上。要塞外，一连三层倒插的木桩整齐的排放在到塔姆河之间的空地上，每一排木桩的宽度都和要塞一样，向前呈半圆形凸出。在河对岸同样有一排木桩挡在了河水之前，原来在那里的守卫都被撤了回来，现在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弓箭手遍布木桩后和要塞的城楼上，一次齐射就可以把河对岸射成筛子。 斯坦正襟危坐在帐篷中，眼睛直直看着前方，仿佛回到了马格纳斯要塞。但这一次，大贤者不在这里，卢修斯国王不在这里，弗恩也不在这里，没有边境国的军队协助，他们必须得靠自己来抵挡住黯潮的攻势。 奈尔菲坐在自己的床边，饶有意味的注视着骑士。“你越来越像个领袖了呢，斯坦。”法师的嘴唇薄嫩红润，明亮的眼睛闪烁着。“这一整天你都在要塞里鼓励那些士兵，显然他们比之前更加有信心了。” 斯坦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斜眼看她一眼。“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他们不像我们有丰富的和黯潮作战的经验，在这个时候我们能给予他们心灵上的力量，你也应该和我一起鼓励他们。” “你才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而我不是。”奈尔菲站起身来，缓缓走近斯坦，右手搭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也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斯坦的身体抖动了下，但马上恢复了镇静，骑士轻柔的拿开法师的手，站了起来。“我再出去看看，你早点休息吧，黯潮随时都会到达这里，你休息得越好，我们战胜他们的机会就能多一分。”说完，也不容奈尔菲回应，就连忙大步走出了帐篷。 奈尔菲略有气愤的眉头微蹙，但马上就控制住了情绪，法师的右手托住下巴，脸上浮现出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