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亲事
"咳，是这样的，前几日不是王媒婆来了么，说是小山岗那里有个少年才考上了秀才，年不过十八，想给玉儿说说。我想着玉儿过完年也都十六了，这两年也看了不少，这个算是不错的了，也不知道行不行，所以想问问您二老的意思？"金大明道。 "听说那户人家不错，有良田十多亩呢，而且爷奶早逝，父母也都老实，祖上听说还做过地主，只是后来败落了，但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也不知道他家底多少呀。这不，儿子一考上了秀才，立马就在城里买了宅院，将来就让儿子一家到城里生活去呐。"杜氏慌忙补充道，脸上喜气洋洋的，好似说的就是自家女婿一般。 金老爷子点了点头，要这么说，似乎也是不错的，但又有点不对，便问道，"既然这么好，怎么会找到咱们玉儿了？" 不是金老爷子觉得自己不好或者什么的，只不过一个秀才，年不过十八，自然心高气傲，定想寻了知书达理或者断文识字的，玉儿虽然不错，但却并没学过什么。而且对方家境殷实，相看的姑娘必是不少的，比自家好的怕不是没有，怎么会想着自家了呢？这肯定是要问问清楚的。 金大明和杜氏不禁一僵，金大明低了头，似乎在思量怎么说，杜氏也有些讪讪的，用脚踢了踢自家男人，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禁气的脸绿，真是没用！杜氏在心里骂道，无奈只得自己开口，便挤了一张笑脸，对金老爷子说道："这对方不是有要求么。" 桃花嘴角翘了翘，看大伯和杜氏的反应，相必对方的"要求"不一般呐。 "什么要求？"金老爷子也来了兴趣。 金大明脸色有些尴尬，桃花觉得对方的眼神往自己身上晃了一下，又飞快的转开了。杜氏若有若无也往这边看了一眼，目光在自己和梨花身上徘徊不定，仿佛在买东西评估货物一般，脸上神情贪婪，让桃花很是反感。 "嗯？"金老爷子不禁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自己大儿子两口子。 金大义也有些纳闷，怎么大哥好想很难开口的样子，有这么为难么？难道是对方要很多嫁妆？！一想到这，他心里不禁一紧，身子不由坐正了，这可是大事，一家子的银钱都放在金老爷子和柳氏手里，老三分家出去了不算数，现在大哥和自己两边都有儿子，自己还比他多一个，将来娶亲可要花不少钱的，你说他不过嫁闺女罢了，按说也花不了几个钱，但现在若是对方真的开口要太多嫁妆，这老大两口子若贪图对方的好家境，未必不会为金老爷子开口，那自己岂不是亏大了？！ 金大明手握成拳，在嘴边微微咳了一下，似乎是示意杜氏说，杜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金大明无奈，咬了咬牙，抬头道："也没什么！就是对方家里有两个儿子，那少年是老大，想着自己成亲了，也想让小他一岁的弟弟也一块成亲了，对方父母也是这么个意思。" "嗯，那也没什么不可呀？"金老爷子被糊涂了，众人也听得很纳闷。 "唔，对方的意思是，让我们这边出个姑娘给他的弟弟……"金大明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直接湮没在了喉咙里。 金老爷子微微倾了身子，这才听清楚。 "这是什么意思？！"金老爷子是真的不明白了。不过金大义却放心了，只要不是钱的方面就行。 金大明深吸了口气，看着金老爷子，飞快的说道："意思就是我们家找个姑娘给他的弟弟当媳妇！" 说完就低了头去，似乎有些不敢看大家。 金老爷子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两兄弟一块成亲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但大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才会如此，比较节省开支。但像对方家条件这么好，完全没必要如此呀，而且还让姑娘家给弟弟找个媳妇！这样的事倒真是没听说过的，不过想来也没什么，无非是给对方寻个姑娘而已，若那孩子品行良好，家境殷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的事直接找媒婆不就好了么！"想通了之后，金老爷子笑道，转眼自己的长孙女就要嫁人了，心里多少有些感慨。 金大明恩了一声，却没有多说什么，有些发呆的盯着地面。 杜氏在一边急的上火，忍不住用脚踢了踢他，却见他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恨铁不成钢的磨了磨牙。随即换上一副笑脸，对金老爷子笑道："爹，我们是这样想的，你看对方家条件这么好，我们也不能只想着我们玉儿是不是，咱们金家可不止玉儿一个闺女呢，哎，我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玉儿既然嫁了她大哥，不如梨花嫁给他弟弟也是不错的，以后两姐妹做了妯娌，日后也好有个照应不是，也不像其他家的有那些鸡毛蒜皮的计较事了，你说是不是呀？三弟妹。" 杜氏笑看着张氏，那表情，仿佛若张氏若说个不字就天理不容似的。 金大忠皱了眉头，张氏也面无表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看向了金老爷子。 梨花低着头，脸上怔怔的，手心都是汗，微微颤抖，桃花悄悄握住了梨花的手，明生也偎了过来，景生往前走了一步，将梨花挡在了身后，脸上表情坚定，梨花看着景生的背影，不由红了眼眶。 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婚嫁是未知的，忐忑的，幸福的，又让人期待的，但从杜氏嘴里说出来却丝毫不觉得好，反而生出了无限的恐惧，但她是大娘，古代地位尊卑，有时候是很严苛的，如同长嫂如母，这不是夸夸其谈，也不是故意夸大，而是真实存在的，而杜氏作为梨花的大娘，有时候在一些事上也是很有话语权的。作为小辈，尤其是女孩子，更是完全没有资格说话，无论反对或者赞同，都只能藏在心里。这是这个时代女子的悲哀，是封建社会对女子最大的残忍。不管平日梨花怎样泼辣，此时都只能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