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戈文的邀请
戈文将自己的想法和高林一一说了清楚，就连先前他说服李煜的话也都向高林说了一遍，可是不管他说什么，高林都一直静静的听着，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戈文心中的大石一直都揣在胸间，惴惴不安，无法落地。 等戈文说完之后，高林都依然保持着一种思考的状态，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目光从戈文的面前掠过，看着李煜问道：“李煜你也认同戈文的这个想法吗？” 李煜点了点头，说道：“恩，就如戈文说的那样，我们之所以赢得了广大读者的青睐，正是因为我们所倡导的百花齐放政策。现在朦胧诗这么火热，有必要与与年轻人交流交流，其实写朦胧诗的这些知识结构不同于其他诗人的群体对话，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高林点了点头，然后拿起手中的稿子看了起来，他看的很仔细，先是把哪几篇诗歌看完，然后就开始看戈文的那篇，等将这篇诗歌评论看完之后，高林又想了一下子之后，才看着戈文摇头说道：“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不能发行朦胧诗专刊！” 虽然早已经知道事情并不那么容易解决，可是戈文也没有料到高林竟然如此干脆，他不由的急切的问道：“为什么？” 高林并没有回答戈文的问题，反而是转过头看着李煜晃了晃手中的稿件，问道：“以你一个编辑的眼光来看，这些诗歌的水平如何？可以在杂志上发表吗？” 李煜摇了摇头，“除了戈文的那两篇诗歌外，其他的诗歌虽然优秀，但是想要在上发表的话，还差一点火候。” 听到李煜的话，高林一愣，然后又低下头去看手中的诗稿，果然他发现里面有戈文的两篇诗歌。而这两篇诗歌确实比其他的诗歌要高一个层次。 没想到戈文这小子的诗歌水平还可以嘛，怪不得可以写出这样的作品呢！ 高林暗中赞叹了一声，然后就听到戈文插了进来的话语，“高叔。这些作品实力未逮，可以换其他作品的呀，朦胧诗有那么多作品，我相信有实力在杂志上发表的一定很多！” 高林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然后把他手里的稿件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把那篇单独的拿了起来朝着李煜递了过去，说道：“你觉得这篇评论怎么样？” “这个……”李煜听到高林的问话，犹豫了一下，就坦然的说道：“这篇评论文笔优秀，思想性和艺术性很强，不过观点却与目前诗歌界的主流观点不同……” 高林点了点头，转过头看着郁闷的戈文说道：“编辑并不是万能的，他也有不懂的地方。就我看来，这篇虽然写的很好，可是文中的观点正确与否。我却无法判断。如此情况下，怎么可能发表这篇文章呢？你这篇文章可以说是给朦胧诗打下了一个坚实的理论基础，可是如果基础都不正确，其他的不就是空中的楼阁吗？” “这才是我不同意的根本原因。”高林说完，就把所有的稿子又递回给了戈文。 戈文无言的接了过来，他的脸色很难看，高林不同意的话，那自己的这个朦胧诗诗展的计划就破产了。 可是他不甘心啊，一文容纳了他从后世了解到的观点和见解，怎么可能有错呢？！ 可是自己又无法向高林和李煜证明这篇文章的正确…… 戈文开始有些头痛不已了。 看来现在最关键的事情就是要证明自己的这篇的观点是正确的了。只有证明了这篇文章的正确。才能为朦胧诗提供理论平台，只有朦胧诗有了理论上的认可，才能让高林敢做自己希望他做的那个决定。 那么该如何证明这篇的正确呢？ 戈文陷入了疑惑。 一上午，戈文就是琢磨着这个问题。以至于就连巴金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还关心的问起。 不过戈文并不打算让巴金知道，既然巴金说起过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帮他，那他就不想让巴金的思绪添堵。 不过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戈文还是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还在吃饭的戈文突然不可抑制的嘿嘿笑了几声，倒是让巴金吓了一跳。不由的关心的问道：“怎么了，戈文？” 既然高林他们不相信自己这篇一文的看法，那就找几个让他们相信的人来！比如巴金、比如冰心、比如诗坛的一些老前辈……只要他们承认了是正确的，那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戈文端着碗看着对面的巴金，一边随便编造了一个借口，一边在心里把巴金从他的备选名单中刨除。 诗坛的老前辈啊…… 戈文的脑海中浮起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冰心、艾青、卞之琳、臧克家…… 把寄给这几位诗歌界的老前辈，如果他们认同这篇评论的观点的话，那想来高林就可以下那个决定了！ 想清楚了事情的解决办法，戈文的心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早上被高林拒绝的失望此时终于一扫而空。 于是下午戈文的工作就有了重心，他把又抄写了几份之后，就向巴金嬉皮笑脸的打听冰心艾青等人的联系方式。等知道了几个前辈的地址之后，戈文就分别给这几位诗坛前辈写了一份诚恳的请求指教的短信。在信中，戈文表达了自己希望得到前辈们对于一文的看法，他还在信封里塞上了自己住址的回邮信封。这一切都是为了保证能够得到这几位老前辈的回复。 等傍晚戈文将这几封信以挂号信的方式发出去之后，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下来便是要看这几位前辈的反应了，如果他们赞同的话，那一切都好说，但是如果反对的话，那自己恐怕就得启动第二号方案，把朦胧诗诗展放在其他杂志上了。 等戈文回到家里的时候，顾城已经和林一铭回来了。 看到戈文进来。顾城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而林一铭的脸色也是很不好看。 戈文注意到了两人的表情，不由的奇怪的问道：“你们怎么了？” 林一铭侧过头来看了看顾城，见他好像不想说话。就替他说道：“今天顾城一天就在邮局忙着给他的诗人朋友打电话、发电报，北京那边都通知到了，甘肃、黑龙江、山西……那边的朦胧诗诗人也有人知道了咱们的计划……” “那很好啊！”戈文听着林一铭的话，不由的有些兴奋起来了，“今天通知到的诗人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估计很快我们举办朦胧诗诗展的这个消息就会被所有诗人都知道的！” “可是也遇到了一个问题。”林一铭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还是我来说吧。”顾城拍了拍林一铭的肩膀，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戈文说道：“戈文，我今天在电话里将我们的计划告诉我的朋友时，遇到了一个问题——很多人都对我的话将信将疑，他们不相信我们能组织起一次朦胧诗的诗展来，还是在杂志上。” 呃……顾城的话让戈文为之一惊，然后他就有些理解的点了点头。 虽然朦胧诗在读者群里相当的流行，可是几乎所有的朦胧诗诗人们都遇到过自己的作品屡次投递却无法发表的困境。中国诗坛的保守和各种刊物的不作为早已让很多朦胧诗诗人们绝望了，他们不再相信杂志，他们不再相信报纸，他们将目光放在了民间，放在了油印小报、手办杂志之上。 于是当这么一个好消息出现的时候，大多数人不是喜悦，而是怀疑这件事情的真伪！ 戈文出了一口气，然后微笑的看着顾城说道，“这件事情好办，我一会儿就以杂志社编辑的身份。写一封短信，你明天一早就电报给他们，有了这封短信，我相信他们会相信的！” “什么？！”顾城和林一铭听到戈文的话。同时惊讶的失声大叫了起来。 林一铭张口就问道：“杂志社同意你的想法了？” “没有。” “那你这样做，岂不是在冒险？你不顾及自己的名誉了吗？”这是顾城的疑虑。 戈文微微一笑，抬头看着两人关切的目光，自信的说道：“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我就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做成功！” 顾城和林一铭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而戈文则在两人的沉默中。走到屋子里的书桌前坐下，然后铺开稿纸写了起来—— 中国朦胧诗诗歌大展的邀请 中国诗歌继续流浪……要求公众和社会庄严认识的人，早已漫山遍野而起。权威们无法通过自省懂得并接受上述事实…… 我是戈文，一个杂志社的编辑。我欲在杂志上举办一次“中国朦胧诗诗歌大展”，或称“中国诗坛1983‘朦胧诗诗歌流派雏展’”的专题活动，目前我正在努力说服编辑部的同仁同意我的想法。 所以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请把你们最优秀最成熟的作品交给我，我一定努力让你们中最优秀的作品出现在公开的刊物之上，如果不行，那就是去其他刊物……总之，请你们相信我！ 不需要担心你们最优秀的作品会被埋没，如果一期刊登不足的话，那就二期，三期，甚至四期……现在的我们，应该在中国的诗坛上正式打起旗号称派了！ ……最富魅力的，不是领取赞同的目光，而是自身对自身的体察与确认。朦胧诗没有宣言我们可以写宣言，朦胧诗没有主张我们可以写主张。朦胧诗没有体系的，我们可以亲自替它建筑起来！因为艺术常常告诉我们，我们也应常常告诉艺术！ 戈文 1983年10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