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万人入城 濮阳讨饭
第二天一早,里克换了一身补丁摞补丁的号褂子召集百夫长以上军官训话: “弟兄们,营中的粮食已经不多了,剩下的那些都是我们保命的底子,不能再动了。可朝廷本来应该发给咱们的粮饷又都被刘岱、乔瑁这两个老东西给截了下来,大家说怎么办啊?” 不等大家回答,里克自己就回答说:“现在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咱们要吃饭,要活命,就只好去要饭了,要饭大家都会吗?” 众人面面相觑,要饭这活大家还真不陌生,不管是逃奴还是黄巾,饿的活不下去的时候谁没有要过饭啊,但现在身为大汉官军,怎么还干这个老本行啊?疑惑归疑惑,却没有一个人搭腔,都伸长脖子等着听里克下面的话。 “要饭归要饭,但咱们毕竟是大汉官军,要饭也要有一个官军的样子,不能惊扰小民小户,不能到处打人耍横,更不能杀人放火的明抢,要找那些吃rou穿绸的大户人家,进去以后别等着人家客气,也不要挑三拣四,人家桌子上有什么就跟着吃什么,不够了就朝人家开口要。” 众将官越听越新鲜,这那是去要饭,这分明是吃大户、厚着脸皮蹭饭嘛。只见里克从旁边又接过一只茶碗,美美的“呲”了一口又道:“有些大户人家脸皮子薄一点,不好意思出门召呼大家,大家也不要在外面傻等着,可以带几架云梯之类的自己开门;有些大户人家脾气大一点,有些动手动嘴的行为呢!大家一定要坚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凡是被打伤的要相信我大汉朝廷,相信刺史大人、郡守大人会为大家做主的……” 听到这里,大家终于听出了一点味道,看来这次可以好好活动活动筋骨,在城里好好快活一把了,那些黄巾军和山贼出身的将领尤其兴奋,立即全部支棱起耳朵听着里克的详细安排: “魏续。” “在。” “带1万步卒卸去头盔甲胄、不带任何兵器,从四门进入濮阳城执行要饭命令,我再次重申不准耍横、不准用强。” “宋宪” “在” “带2千骑兵入城,沿街巡查,发现趁机作乱、伤人抢掠者就地正法,发现殴伤我部士卒者立即锁拿,交东郡郡守发落。” “乌里龙襄。” “在。” “点起斥候营封锁濮阳周围所有道路,有骑马传信者立即射杀,尤其要注意京城洛阳方向。” “高顺。” “在。” “留守大营,监视兖州驻军动向,随时准备入城接应。” “是”四将一起领命应诺。 太阳高高升起之后,随着濮阳城四门大开,1万多人敲着空碗闯进了街市,只要看见高门大院,迈步子就往里闯,进门就扯着嗓子高喊:“老爷太太们可怜可怜吧,我们饿呀!”“当官的没本事啊,好几顿都没吃了。” 嘴里嚷嚷着,手上也没有闲着,看见能吃的就抓着往嘴里塞。这些人参军前多多少少都有过要饭的经历,所以那副可怜兮兮的惨样根本就不用装,连城里连年要饭的乞丐帮都自叹不如,纷纷跟在后面打秋风,一时间闹得满城富户鸡犬不宁。 濮阳城首富田氏,仗着府中家僮千百,令仆役手持棍棒将闯入府中的要饭军士赶出大门,这些军士事前得到严令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全部倒地哎呦哎呦的大叫不止,躺了半条街。 宋宪率领的千骑队这个时候出现在田氏府第大门口,将田氏所有男丁全部拘捕,押到了乔瑁的太守府大堂前,控告他们聚众造反,持械殴伤官军,请求做主,乔瑁转着脸从左到右、又从右往左看看跪了一院子的田氏族人和哎呦呦叫唤的伤兵,最后犹豫了好半天,说:“案情重大,还是去请示刺史大人吧。” 宋宪二话不说,拉着乔瑁和一干人犯、伤兵就往刘岱的刺史府跑。乔瑁本想推脱不去,宋宪直接抽出了明晃晃的钢刀,就要在乔瑁面前开斩,毕竟好几百条人命,乔瑁只好领着这一大帮人到了刺史刘岱府上,前脚进了府,后脚宋宪手下的骑兵就把府邸给围上了。 从全城各处又来了好几百伤兵纷纷涌进了刘岱的府门,胡车儿在一家rou店里滚了一身猪血,哭爹喊娘的领着头叫唤,请求朝廷做主,好端端一个刺史府闹腾的和早上赶大集一样。刘岱端着自己的官架子往众人面前一站,刚说了一句:“成何体统。”一百多只臭鞋就一起砸了过来,胡车儿的那只大号皮靴不偏不正的砸在了刘岱的脸上,留下了好大的一个鞋印子。 乔瑁慌忙拉刘岱退往一旁,悄悄说道:“刺史大人慎言,现在城里城外的乱军足足1万多人,一旦激起兵变,后果不堪设想啊!” 刘岱还没有从刚才的臭鞋攻势上缓过神来,气急败坏的说道:“难道只有他们有兵吗?老子手下的兵也不是吃干饭的,我这就调军队进城弹压。” 乔瑁吓的赶紧把这位官威十足的上司向角落里拉了拉:“我的大人哪,咱们手下有多少人马你还不知道吗?连人家的零头都不够呢。” 东郡只有不足5千郡兵,其中驻扎在濮阳附近的还不足一半,这个事实刘岱是十分清楚的,但他并没有弱了气势:“那又如何,我这就命令各郡调兵增援,看看到底谁的兵多。” 乔瑁轻蔑的一笑,差一点把心里憋了很久的话说出来,老子这个郡守整天待在身边都不愿搭理你,别的郡守天高皇帝远的,谁会听你的命令,趟这个浑水,但嘴上仍劝道:“反贼刚平,各郡人心不稳,恐怕也抽不出太多兵啊!再说了人多管什么用啊,就算把全兖州的郡兵都调来,真刀真枪的打得过人家吗?”
这话提醒了刘岱,是啊!朱儁大人的南军精锐都被他基本全灭了,自己的郡兵又能占什么便宜:“哼!里克胆敢在我兖州地界如此胡闹,难道不怕我上表参奏他吗?” 乔瑁也哼了哼鼻子,俗话说响鼓不用重锤,这刘岱贵为刺史,怎么就榆木疙瘩一样,白天开不了窍呢:“参奏他,敢问大人想要参奏他什么呀? 刘岱咬牙切齿道:“这还用问吗?纵兵作乱,包围州府,胁迫上官,这哪一条不是弥天大罪。” 乔瑁轻轻摇着头回答道:“大人此言差矣。纵兵作乱,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我这一路留心观察,这帮兵爷祖宗连把菜刀都没带着,人手一只空碗,有这样纵兵作乱的吗?” 看看对方不再言语,又继续说道:“至于包围州府、胁迫你我,那就更谈不上了,他们一不逼着咱们造反,二不撵着咱们滚蛋,这分明是来找你我做主,让咱们断案子的,这不正是咱们身为父母官该干的吗。” 刘岱想了半天,还真是这个道理,但嘴上还是硬得很:“他身为汉军都尉,竟然带领部下当街要饭,这也太有失威仪了吧。” 乔瑁没想到当前火烧眉毛的情况下,还有闲情计较什么汉官威仪,但毕竟是自己的上官,拱了拱手道:“我的大人哪,这些兵不是草原边军就是黄巾降卒,只要能打仗,朝廷还管他们什么仪表。倒是你我身为郡守、刺史,牧守地方,竟让剿贼大军饿的当街要饭,恐怕你一本奏上去,倒霉的不是里克,倒是你我了。” 刘岱这下没了主意,换了个口气说道:“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任由他们这样胡闹下去吧。” 乔瑁捋了捋下颌的胡须,得意的笑了笑,心想:你狗太阳的也有今天,不是你仗着官大一级整天找我要钱要粮的时候了,原来你也有麻爪的时候,不过想想两人现在是一根藤上的苦瓜,有劲儿暂时应该向一处使,还是开口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拖一拖了,里克有军令在身,不敢在兖州耽搁多少时日,我们把田氏一族先行羁押,等里克帅军开拔再放出来,到时候就把所有的屎盆子都扣到这帮兵大爷头上。到时候田氏一门不但不会怨恨,还要感谢大人的救命之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