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岱海整军 心忧草原

    训练异常艰苦、剧烈，只见岱海边方圆数百里的一片草场上，整天烟尘滚滚，马蹄声像擂鼓一样猛击大地，旗幡招展、号角嘹亮，一队队骑兵张弓举刀、呐喊着、冲击着、厮杀着，像一层层浪潮那样涌来退去，在草原上演习着一幕幕雄壮的战斗场面。

    在这些日子里，里克兴奋、焦躁、发怒、沮丧，又勃发着智慧与创造力。他似乎忘却了一切，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练兵运动中，脸庞瘦削了，嗓子也嘶哑了，身上的旧伤疤还没有完全消失，新的伤痕又出现在皮肤上。

    除了一道道伤痕的增加，他头脑里装的东西也多起来了，思路也渐渐明晰了，当务之急，不但要把手中的这支人马训练好，更重要的是造就一支新的军队。这支军队不仅要有很强的战斗力，更要绝对服从自己的意志，不能再像以前的雁门边军一样了，空有强大的战力，可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廷毫无道理的向他们挥起屠刀的时候，他们就像一群待宰的羔羊一样，任人屠戮。

    要想生存，要想保住眼前拥有的一切，就必须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这支军队要像自己的手指一样运用自如，而且只服从自己一个人的命令，任何人只有通过自己才能指挥他们。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像一群猛虎，一群饿狼那样扑向自己制定的敌人，去撕碎他们，吞噬他们。

    好在这场金戈铁马、烟尘蔽日的大练兵背后，所有的辛苦和付出都没有白费，一支令行禁止、战力绝伦，并且能够长途奔袭的精锐骑兵队伍很快建立了起来。

    本来要组建和训练一支精锐的军队不是一年半载能完成的，尤其是骑兵这种训练周期极长的部队，需要的时间会更长。但这次补充的兵源实在是太好了，斥候营原来的人马就不说了，这刚刚补充的3千新兵本来就久居边地，个个弓马娴熟，在鲜卑大军中为奴，早就精熟了调理战马、整修弓弩和骑射等技能。

    若论起身体素质，更是百里挑一。在鲜卑人的屠刀下，身体稍弱一点儿的早就被砍翻了，不会留下来当奴隶浪费粮食的；雁门关城下汉军骑兵的上百里追杀，能够最后生存下来的都是耐力惊人的精英，因为最开始的追杀是不会留活口的，免得麻烦，最后留下的至少是狂奔了几十里以后才倒下的俘虏，所以虽然看着面黄肌瘦，但实际上人人都有一副好骨架，经过里克天天肥羊rou、蒸麦饼的调理犒劳，人人都壮的和牛犊子一样，论起战斗力来，已经丝毫不比鲜卑骑士们差了。

    眼看就入了秋，一派秋高气爽的气象。

    并州主力大军的消息也在不断从北方传来，鲜卑大军一路向北退却，未进行丝毫抵抗。张懿也不完全是草包，还知道茫茫草原最容易迷失方向，同时为了保证大军水源补充，进入草原后一直在沿着南北流向的艾不盖河行军。河两岸水草丰美，6万大军在秋高气爽的季节里行军感觉非常惬意，士气高涨。

    收到军中传来的消息，皇甫节终于放心了下来，专门下令布置酒宴，宴请留守雁门郡的各级将佐，里克也从岱海大营赶了回来，在欢乐的酒宴上，众将频频举杯，预祝北征大捷，只有里克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里，一碗接着一碗的饮酒，最后干脆不让从者伺候，自斟自饮起来，皇甫节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宴饮结束后将里克留了下来。

    “里克，可以放下心了。冬日将至，张懿再好大喜功也不会冒雪在草原上征战的，估计要不了多久大军就能返回并州了。”

    仍然坐在酒案前的里克端起酒樽，将樽中美酒尽撒地上，沉痛道：“进军不顺说明和连仍掌大权，大军还有几分生机，如此长驱直入，必定是拓跋诘汾之计呀，此番恐怕5万大军要尸骨无存了。”

    “你太危言耸听了。”皇甫节不悦道。

    里克好像没有听到皇甫节生气的语气，依旧昂首答曰：“太守大人有所不知，艾不盖河全长400余里，中上游的确水草丰美，利于行军，但欲往北走越是交错的丘陵与石山，最后到了下游就是一片戈壁，河床也会逐渐消失。6万大军行于戈壁之上，若进，则人无水，马无草；若退，则丘陵、石山间处处可以屯兵，处处可以设伏，张懿那厮不通地理，领军入此绝地，安得不败啊可怜6万并州健儿也要丧于这个蠢材之手。”

    皇甫节听罢，酒爵惊掉于地，半晌不语。

    果如里克所言，张懿大军一路顺利沿着艾不盖河向北行军的路上，到处都是草原牧民放牧的牲畜，大军一路上杀牛宰羊，好不痛快，但慢慢的，大量丘陵和石山出现在河岸两侧，行军越来越困难了，牲畜也越来越难看到了。

    斥候很少有回来的了，刚开始还没有人注意，以为是迷了路，就下令斥候结伴而行，双骑、一伍、一什，但不管派出去多少，都无一例外的没有回来。

    所有掉队的辎重车也都没有赶上，受到地形的影响，损坏的辎重车越来越多，只能停在路边修理，等修好后再赶上来，但最近几天，担任后卫的大将魏续没有看到一辆掉队的辎重大车赶上，魏续派骑兵回去寻找，不但车没有找到，派出的骑兵也都没有回来。

    又往北走了3日，丘陵、石山也不见了，极目四望到处都是荒芜的戈壁滩。

    张辽不顾官卑职小，大胆闯入帅帐，直接向刺史张懿提出：敌情不明，建议尽快回军。

    这个建议说到了大部分人的心坎里。

    可惜，张懿看见雁门郡的人就来气，没有听完张辽的话就命人把他按在地上就抽了一顿马鞭，多亏众将集体告饶求情，被打的半死的张辽才被抬回了军帐。

    再也没有人敢到张懿面前提退兵的事了。

    但私下的流言越传越多了。

    张懿不是不想退兵，可这样劳而无功的回去，他的乌纱难保，他暗暗打算，只要碰到一个鲜卑部落，不管大小，屠了它就赶紧回军，但老天就是不让张懿大人如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