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哗变了
张懿几步走出厅房，站在台阶上，看着粗粗的皮鞭一下又一下打在里克的身上，脸上十分镇静，身姿站的笔直，好似在看戏般清闲。正在行刑的打手对视了一下，眼神里都留露出不得不佩服的神色。 行刑的打手换成了杨丑的时候，里克已经昏死过去了，但这个从来不知道良心为何物的家伙并没有因此有丝毫停手或者缓一缓的打算，为了在刺史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他甚至已经把鞭子在水桶里浸泡了半天。 “啪！”这蘸饱水的鞭子的确是厉害，仅仅一鞭子，就撕开了里克那伤痕累累的皮肤，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看着样子就好像要露出骨头一般。 即使如此沉重的一鞭，也没有让昏死过去的里克疼醒过来，他的双眼依然紧闭，抿着的嘴唇里流出丝丝血水，只有胸膛的肌rou时不时颤动几下，证明他还没有死透，最起码现在还没有死透。 “住手。”就在第二鞭即将落下的时候，皇甫节终于爆发了，冲下台阶一把上去，牢牢抓住了杨丑手腕，让他手里的皮鞭不能再落下分毫。 看到平日慈祥的老太守竟然动了真怒，纵使杨丑再狐假虎威也不敢继续行刑了，只能就这么高举着皮鞭僵持再那里，扭头询问般的看向台阶上木桩子一样杵着的刺史张懿。 张懿摆造型摆了半天，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得意的缓缓步下台阶：“皇甫大人，你这是何意啊？” “刺史大人。”皇甫节加重了语气，“这个里克刚刚立下大功，如果不是他深入险地，提前探听到鲜卑人南下的消息，恐怕现在雁门关已经被攻破了。此等大功至今未有任何封赏，却因为说句话就让你打死，今后谁还敢为朝廷效力啊！” “哼，功是功，过是过，朝廷北征是当前的头等大事，莫要说一个立下些许微功的小小曲侯，就是世代公侯的忠臣本刺史也绝不轻纵。”张懿知道现在到了图穷匕首见的时候，也就不留丝毫情面了，直接放出狠话。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皇甫节知道，张懿这伙人已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去草原上送死了，自己要是再不识时务，死的就不仅仅是里克，恐怕自己这颗白头也要交代，只好摇摇头说道： “也罢，也罢，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我已经尽了人事，可你们还一意孤行，我也不说什么了。从今日起，本官告病，任由你折腾去吧！但我雁门边军刚刚经历大战，伤亡颇重，不堪使用了。只有长枪、骁骑两营还算完整，我也只能派出这两营人马参战，其余的一兵一卒也派不出了。” 张懿得势不饶人，皱着眉头说道:“你雁门边军上万精锐，只派区区两营人马参战，太应付差事了吧。” 杨丑也赶紧帮腔说道：“就是，就是啊，听说大人部下连斥候营都是少有的精锐，曾经长途奔袭数百里剿灭下巴湖的鲜卑人营地，怎么能说不堪使用呢？” “斥候营、斥候营。”皇甫节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的统领被你们打成这样，跟着你们上战场，不怕临阵哗变吗？” 张懿扭头看了看仍然绑在旗杆上的里克，突然想起这个曲候好像确实是统领斥候营的，但心里还是觉得皇甫节在虚言恫吓，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哗变，堂堂王法当前，我倒要看看究竟谁有那么大胆子。”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突然闯进了太守府大门，连滚带爬地跪到张懿的身边，“刺史大人，刺史大人，不好了，雁门边军要哗变了！” 哗变了！这三个字一出口，包括皇甫节在内所有听见的人都是脸色大变。这可真是邪乎，这边刚说，那边就真的哗变了。 张懿阴沉着脸仔细看了看，发现眼前跪着的人竟然是武猛从事张杨，这就说明事情千真万确了，连声音都变调了，说道：“快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等听完事情始末，张懿真是恨不得朝着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抽上几下，自己也真是废物，怎么就忘记了这雁门关是皇甫老儿的地头呢？ 原来，里克无故被抓受刑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关城，以高顺为首的青年将领都是刀口逃生的血性汉子，当初张懿、张杨一伙假借刘四儿谋逆案的由头，不明不白冤杀了雁门郡4万百姓，这笔糊涂账还没有算清，这帮家伙又开始没事找事了，怎么能不让他们义愤填膺呢？ 雁门郡普通军民也都想通了，这帮拿人命不当回事儿的家伙不想让大家伙儿活，那干脆大家都不要活了，临死也拉着他们当垫背的，不能让他们痛快了。 在这种同归于尽的心理作用下，首先是长枪营自动集结了起来，他们中间不少什长、屯长都是平城大屠杀的幸存者，一家老小都死在张杨和杨丑等人的屠刀下，自己孑然一身，早就活够本儿了，一听说那帮家伙又再冤杀自己的同袍，当场就炸了营，持刀cao枪就冲出了营门。 在长枪营的带动下，驻守城内的边军和好多老百姓纷纷聚集起来，就像是雪山爆发，顷刻之间就哗啦啦地滚成一片，说话间地动山摇的喧闹声在太守府里都能听到了，空气中的那种躁动不安更是抽动一下鼻子就能闻到。 张懿当机立断，立刻下令道：“反了，全反了，立刻传令我们关外的人马入城，把这股乱兵全压下去，我不是已经授予你兵符，让你便宜行事了嘛。” “已经晚了，负责城防的那个张辽已经封闭了关门，我的兵马全都被挡在了外面，我也是拿着你的兵符才被批准入城的，随身就带了二十几个护卫。” “那就号集各郡郡兵，武装攻城，那城外的几万人马都是摆设吗？”张懿着实恼了，恨不得一巴掌抽死眼前这个只会哭嚎的笨蛋。 “早就试过了，各郡带兵的都尉和太守好像集体失踪了，我挨个营地转悠，一个管事儿的都没有找见。还有那个吕布，早就通知他今天有大事，可他竟然一大早带着手下将领不知道上哪里打猎去了。”张杨气急败坏的说道，他一溜小跑着拜访了各郡郡兵的统领，可那些人不是躲着不见，就是装病，连个面都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