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黎明
夏侯流冽见状蹙眉,单手止住了和幽然扑过来的动作。和幽然前进脚步一停,笑容僵在了脸上。 “冽……?” “娘娘,您最好离开这儿。”夏侯流冽将她推至身后,淡然地说完,又转头望着被自己掐住脖子的凌知著,“为皇上解蛊。” “呵呵,不……可能。” 凌知著诡异地笑笑,面目狰狞,奋力地说出这几个字。夏侯流冽眸光一冷,手渐渐收紧,掐得凌知著眼睑慢慢合上。那黑衣男子见此情景,焦急地上前想要阻止夏侯流冽,却被夏侯流冽的内力震得整个人猛地撞到了墙上,口吐鲜血。 他捂着钝痛的胸口站起身,眼角的余光瞥见还在写着圣旨的夏侯流煜,不禁面容一沉,强撑着站起,如同夏侯流冽一般,用手掐住了夏侯流煜的脖子。 “云王!你若不放了我主子,我就掐死他!” 他话音刚落,云时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目光冷然地一刀刺入了他的后背。他瞳孔扩张,掐住夏侯流煜脖子的手缓缓松开,怒不可遏地回头看了一眼后,直直地栽倒在地。 云时与夏侯流冽对视一眼,将提笔还欲再写的夏侯流煜打晕,扛到了榻上。在蛊虫未解之前,只能先让夏侯流煜失去意识了。 凌知著根本不知道周围发生的事,他意识已经因为呼吸困难而逐渐模糊了。夏侯流冽见状,稍稍松手。凌知著大口地吮吸着空气,但没吸多久,夏侯流冽又将手收紧。 “你……你你杀……杀了我吧……”凌知著瞪大双眼,含着满腔的恨意死死地望着夏侯流冽,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 “不想受折磨就快点替皇上解了蛊虫,我给你个痛快。”夏侯流冽冷冷地抬眸,不带一丝感情道。 “……做做……做梦……” 夏侯流冽看着凌知著那近乎癫狂的模样,不悦地蹙眉,手在放开他脖子的瞬间,猛地击在他的后颈。凌知著惊恐地张大嘴,向后倒了下去。 “爷,现在怎么办?”云时走到夏侯流冽身旁,看了眼晕倒的凌知著,询问下一步的行动。 “殷燃,殷燃会替皇上解蛊的。”殷燃贪生怕死,绝不会为了凌知著而赔上整个枯叶教的。 夏侯流冽的目光如炬般望向殿外,黑夜渐退,东升的旭日正在努力拨开云雾,黎明很快就会来了。 连慕臣第三只曲子吹毕,他四周的人除了殷燃,已经全部昏倒在地,就连他带来的蝶宫人,都抵不住三曲的影响,失去了意识。他看了看嘴角溢血,但仍在苦苦坚持着的殷燃,勾唇浅笑,将竹笛收入怀中,纵身跃下屋檐,缓缓踱步到殷燃的身前。 “殷教主,不知殷教主觉得我吹奏的笛声如何?” 殷燃闻声,愤然睁开双眸,喘着粗气抬头望向连慕臣,咬牙切齿道:“好、听,真、好、听。” “哈哈哈,教主觉得好听就好。” 殷燃看着连慕臣极为碍眼的笑容,眸中精光一闪,双手握成爪,猛地袭向连慕臣。连慕臣眼神微震,旋身一避,人已离他几尺远了。殷燃趁机起身想逃,刚跃上屋檐,就被夏侯流冽一掌打了下去。 连慕臣见到夏侯流冽很是惊讶,有些欣喜地问道:“都解决了?” “嗯。”夏侯流冽淡淡应了声,落在殷燃身前,目光冷冽地盯着他,“解蛊的药,交出来。” “哼。”殷燃冷笑一声,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没有解药,那蛊虫会慢慢侵蚀宿主的身体,宿主变成白骨,它自然就会出来。” “哦?”夏侯流冽玩味地挑眉,目光阴沉,“那不如,先让你变成白骨?” “成王败寇,我现在已是刀俎下的鱼rou,还不是任人宰割!难道我救了夏侯流煜,你就会放了我吗?,” 殷燃对目前的情况看得十分明白,朝廷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就算我们派兵去西域剿灭了枯叶教,你也在所不惜?为了凌知著,你要做到这个地步?” 连慕臣不太相信殷燃的话,他与凌知著应该只是利益关系,为何要以命相帮。 “我不是为了凌相,我只是知道,无论我怎么做你们都不可能放过我的。” 这些话殷燃听多了,他自己也对很多人说过,但最后他也没放过那些人,所以个中的道理,他悟得很清楚。 他横竖已是逃不过此劫了,不如拉一个皇帝做叠背,就算不能名垂青史,也能遗臭万年。 “爷,刚刚在殿内,凌知著说那蛊虫是以血rou喂养的,有没有可能喂养的人就是殷燃。” 夏侯流冽沉思不语,云时走到他身侧,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夏侯流冽看着殷燃在听完云时的话后,瞳孔巨震,脸色一变,就知道云时的猜测是正确的。 “将他带去乾清宫。” “是。” 云时将殷燃提起,夏侯靳臣派来接应的人已经入宫了,连慕臣吩咐他们处理好这些晕倒的官兵后,一行人快步往乾清宫走去。 李莘不知何时悄然跑入了乾清宫,与和幽然一同照顾着昏迷的夏侯流煜。他见夏侯流冽等人走入殿内,慌忙迎了上去。 “王爷,可找到救皇上的办法了?” 夏侯流冽看着他急切的面容,转头瞥了殷燃一眼。李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心疑惑地蹙起。 “他?” 殷燃因云时的骤然松手,跌倒在地,他眸光略带惊恐地望着云时缓缓俯身,紧紧握住他的手,他奋力挣扎身体却被夏侯流冽牢牢按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时拿匕首在他手腕上狠狠一划,鲜血顿时如流水般泊泊溢出。 而这边的和幽然见状,已经轻拍着夏侯流煜的脸颊,将他叫醒了。夏侯流煜睁开眼时目光中仍有茫然,但在看到殷燃那正流着血的手腕时,眸光大盛,猛地坐起身扑了过去。 云时已经盛了小半碗的鲜血,正欲递给夏侯流煜,却见他浑然不理,双眼通红直接抓起殷燃的手腕疯狂地吮吸起来。见此情景,众人都愣住了,满面惊愕地看着夏侯流煜。殷燃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生命力被他吸走,面目扭曲,痛苦地大喊着。 “啊啊啊啊……你……你放开……” 夏侯流冽吸了一会儿,突然难受地放开殷燃,俯身朝着地上吐出了一摊黑水,有只墨绿色的虫子正在黑水中蠕动着。而夏侯流煜吐完后,直接晕在了地上。李莘忍住胸口翻涌的呕意,唤来另一名太监与自己一同扶起夏侯流煜。
“皇上已经将蛊虫吐出来了,应该很快就会没事了,让太医过来看看。”夏侯流冽说完,又看了看紧紧捂住手腕止血的殷燃,“帮他止血,然后押进大牢。” “这些事我来处理吧。”连慕臣抬眸淡然地望着他,知道他急着要去做什么。 夏侯流冽顿了顿,带着谢意朝连慕臣微颔首,而后策马一路向云王府狂奔而去。和幽然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是难掩的失落。 纵使心中有千般万般的不愿,她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心,早已经属于别人。 余妃雪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她昨晚一直忧心着攻宫的事,翻来覆去快到卯时才睡着,但没睡多久又醒了。她坐起身,简单的梳洗后,不知不觉地就晃到了疏影轩。她刚走进院子,正巧南盈萱也推开房门走了出来。 “萱萱!”余妃雪惊喜地快步上前,“你也担心哥哥和师兄睡不着?” 南盈萱没说话,低头走到院子的花圃旁,拿小勺在水桶中舀了一勺水,缓缓地朝那些要蜕变绿条的枯枝淋了过去。余妃雪见她没回应自己,有些没趣地耸了耸肩,找了张石凳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她浇花。 清晨的冷风浸透着寒意,吹得余妃雪瑟瑟发抖,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之后,她冷得受不了,想要劝南盈萱回屋里坐着,却在转身的瞬间看到一个身穿盔甲的高大身影,跑进了院子里。她张大嘴巴,不可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哥?” 夏侯流冽就似没有见到她一般,直接越过她,往花圃跑去。此刻,他的眼里心里都只能看见那一个人。 那一个人一身素色白衣,正站在花圃前安静地凝望着他。她整个人又瘦了几分,脸色稍稍恢复了些红润之感,但眸中却似被夺去光芒一般,神采全无。 “萱儿……”他浑身都沾染了血迹,手抬起想要抚摸她,又颤抖着垂落。 他现在很脏,他不想弄脏她的衣服,但他跳动的每一根血脉都在呼啸着说,他想她,他想将他抱在怀中。 南盈萱看着夏侯流冽隐忍为难的模样,定定地凝望着他,眼神是出乎寻常的平静。仿佛他们并没有分开很多天,并没有跨越生与死,他们只是一会儿没见而已。 她从腰间掏出手帕,认真地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夏侯流冽就这样看着她,心已然化作了一池的春水,融化了满山的积雪。 在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他只想抱着她。于是,他伸手将她散发着诱人幽香的身子揽入怀中。 “我不管了……不管了……我想你……萱儿……” 他低沉温柔的嗓音响在耳侧,南盈萱举着的手慢慢滑落,顺从地任由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