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暗谋
“这样能行吗?”邑王妃萧蒲疑惑地望着夏侯流冽。 夏侯流冽一来到邑王府便直接来到了夏侯靳臣的书房内,跟他说若想引连慕臣现身,只需对外宣扬夏侯靳臣有一门外室,如今去世了,要将牌位迎进邑王府,连慕臣自然会出现。 夏侯靳臣蹙眉沉思了一会儿,自从上次在禀鸣山庄一别后,他又再次失去了连慕臣的消息。此时他的确十分想见到连慕臣,但对夏侯流冽如此热心的态度感到有些疑惑。 夏侯流冽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你怎么突然管起这事儿了?” 夏侯靳臣用审度的目光打量着夏侯流冽,后者则淡然抬眸道。 “因为我也有事要找他。” “什么事?” “这事…王叔就不必过问了。”夏侯流冽轻勾唇角,莫测地一笑。 萧蒲看着叔侄二人默默地用目光在交锋,心急地上前打断。 “行了你俩,真的要这样做吗?” “如若你们真的想让连慕臣出现,此法可行。” 萧蒲听了夏侯流冽的话,有些担忧地垂下头。她回到王府的当晚,夏侯靳臣就将苍莲为他生了一个儿子的事和盘托出,并说他想让他们的儿子认祖归宗。 曾经萧蒲的确是十分嫉妒苍莲,嫉妒这么多年来夏侯靳臣都对她念念不忘,对自己一直都不冷不热的,但时间慢慢将自己心中那份嫉妒磨平了。所以当夏侯靳臣提到苍莲的名字,她的心只是微疼了一下,便恢复如常了。 既然夏侯靳臣如此想让连慕臣认祖归宗,那便由着他吧,毕竟苍莲已经死了,站在他身旁的人还是她。她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况且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膝下无子,已经让很多人对夏侯靳臣颇有微言,都纷纷让他纳妾,他却洁身自好一直都未曾纳妾,这让她甚是感动,如今多个儿子也是好的。 她凝眸望向夏侯靳臣,不放心地再次向他确认道。 “王爷,你看此事…” “就这么办吧。”夏侯靳臣眸色一沉,仿若决定了什么,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就这样将连慕臣引到王府内,不管他认不认自己这个爹,先将他囚禁起来,软磨硬泡都要让他认祖归宗。 “那此事要快些准备了。”夏侯流冽站起身,侧头叮嘱萧蒲。“王婶,迎外室牌位进门这事,您最好准备一段时间,让消息慢慢流传出去,这样连慕臣才会相信的。” “好。”萧蒲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身便带着王府的管家去准备了。 夏侯流冽看向仍在沉思的夏侯靳臣,上前几步走到他身旁。 “王叔,若这次成功了,下一次便没那么容易引出他了。” “我知道。” “那我先走了。” “嗯。” 两日后,京都内就传出了夏侯靳臣要迎已去世的外室牌位入门的消息,连皇上都亲自派人去邑王府内询问,不知怎么的竟被夏侯靳臣三言两语给打发了。连红在街上偶然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就奔回云王府,将此事告诉了南盈萱。 “什么!”南盈萱手中一松,鱼食撒了一地,她也不管,正色面对着连红。“你仔细说。”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连红喘了一会气,才开口道。“只听街上的人说,邑王爷要迎去世的外室牌位入门,时间估计就在这两天。” 南盈萱烦躁地一皱眉,这夏侯靳臣为何在此时突然要将师父迎进门,他这样做岂不是要将师父与师兄的存在公之于天下,而且他还将师父称为见不得人的外室,师兄必定不会让他顺利迎师父牌位进门的的。 不行!她越想越不对,抬步就往玉阑阁跑去。她刚刚是在云端轩的院子内喂鱼,与玉阑阁相邻,没走几步便到了。她到了玉阑阁院门口后,直接冲到房门前推门而入,守门的云卫见是王妃亦不敢拦她。却没想到她因跑得太急不小心崴了一下,刚跨入房门就整个人摔倒在地。 夏侯流冽本在与徐又白商议春猎的相关事宜,被开门声吸引得一抬头,就看见南盈萱摔倒在地。 他当即便不悦地脸色一沉,起身快步走到她身旁将她扶起,待她站稳便立马开始斥道。 “这么急做什么?” 这几日来她心情不好,他对她一直都是柔声细语的,已经许久未曾用过这种语调和他说话。她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邑王爷…他说要迎外室牌位入门是怎么回事啊?” 她见夏侯流冽听见她的话波澜不惊,只皱眉蹲下仔细查看她脚踝,心中一急,便跳着单脚转了一圈。 夏侯流冽正看得认真,手中的玉足却骤然抽离。他抬眸警告地瞥了眼南盈萱,南盈萱却毫不畏惧地低头催促道:“你快说啊!” “你再动,放下来。” “不放!你先告诉我!” 夏侯流冽懒得与她继续做无谓地周旋,伸手便将她悬着的右脚握在手中,拉下了地面。南盈萱虽有奋力抵抗,却仍抵不住他的力气。 他将她的鞋袜脱下,看到脚踝上已是红肿一片,用拇指轻轻按了按,她便疼得倒吸了口冷气。 “坐下。” 他搬了张木凳放在她身后,她瞥了一眼他染上寒意的眼神,心中有些惧意便顺从地坐下了。他接过徐又白递过来的药酒,一手握着她的玉足,一手用力地在她的脚踝上揉搓起来。 他专注认真的神色威严十足,让她安静地闭上了嘴。她喟叹一声,在心中暗暗嫌弃着自己之时,他清冷的嗓音却飘入她耳中。 “如果王叔迎你师父牌位入门,给她名分,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南盈萱没料到他会突然开口,愣了愣,才傲然反驳道:“师父才不屑要他给的名分。” “你怎么知道你师父不想要呢?” “哼,如果师父想要,二十二年前就让他给了。他这样迎师父进门,师父岂不是小妾,师父肯定都不会愿意的。” 她越说就越生气,这个男人之前还表现得有多爱师父,现在却要以小妾的身份将师父迎进门? “如果一个男人真心爱一个女子,是不会让她当妾的。” 他注视着她炯炯有神的目光,从她眼中的坚定读懂了一件事,她的性格与她师父苍莲一样倔。只要是她认定的理,她到死都不会改变。 这样的她,对他来说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你又怎知王叔所说的‘迎外室牌位入门’迎的是你师父的牌位呢?” 他的话让她瞳孔一颤,皱眉反驳道:“刚刚是你说…” “我只是说如果,我并没有说我了解情况。”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看着他脸上有些狡黠的笑意,她就知道自己又被他耍了。她愤然抽回脚,胡乱地穿好鞋子站起身。 “你骗我!你看我好欺负是吧……你看准我不敢生你气是吧……” “我哪有骗你。”他拉过她身后的木凳坐下,又轻揽她腰身将她拉入怀中。她挣扎了几下,终究不情不愿地被他环入了怀中,他稍稍用了点力,她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她见他满脸的柔意,奇怪极了,上药之前不是还板着个冷脸,怎么变得这么快。 “你……干嘛……” “没有,你难得那么活泼,吾心甚悦。”他将头靠在她肩上,舒服地叹了口气,喃喃道:“你一下子这么热情,一下子这么冷淡,我难以招架。” 纵然两人已经赤诚相见,有过床弟之欢了,但夏侯流冽离她如此近,又用沙哑魅惑的嗓音说着这样的话,她仍是不可遏制地脸红了。他那略带哀怨的语气,让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这几日她一直在平复自己的心情,甚至有些躲着他,想必他是察觉到了。 “你别……挑开话题……”她忽略掉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弱弱地低吼道。 “呵呵。”夏侯流冽抿唇轻笑,将她抱得更紧。“好。” “那你说呀!” “你心急什么,过两日王叔便会迎牌位入府,你自然就知道啦。” 南盈萱又纠缠了一会儿,夏侯流冽耐心地哄着她,手却神不知鬼不觉地点了她的睡xue,她身子一软便倒在了他的怀中。 他温柔至极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待盖好被子好,他的大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颊,低声说了句:“睡吧。” 他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心中暗道:虽然是他在逼连慕臣去面对,但这件事连慕臣一直不去解决,逃避也不是办法。他眸中幽深如谭,定定地看着窗外nongnong的夜色。 一定要将连慕臣从乌龟壳中逼出来,他还要从连慕臣嘴里问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此时在崖底蝴蝶谷的蝶宫内,连慕臣正一个人静坐在苍莲的墓前,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纯白的月光照在墓碑上,将墓碑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华。他的手缓缓抚上了墓碑,目光中满是苦楚。 “娘,他想迎您进门,您愿意吗?” “娘,其实您很想成为他的正妻吧。” “娘,我若阻挠,您会不会怪我。” “可是娘,他如此负你,你还是一片痴情,无怨无悔吗?” “不,娘,我不会让他就这样将一个莫名其妙的牌位当作是您迎进门的!” “娘,原谅我。”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头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