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宋公主
柴进听得连连点头，“说下去！” “不过这千日醉虽然是毒，但确实是酒！此酒之奇，在于酿酒时以一种慢性的毒药为引，且是天门派的独门毒药，故此酒为天门剑派独有，天下只有天门剑派中人方可饮此酒，因为他们配有此酒的解药。” 柴进听得惊心，这“千日醉”果然厉害，而且果然跟天门剑派有关。 这样看来天门剑派确实是要害柴进，由于其掌门人卓钺投靠朝廷，所以此事定然与朝廷有关，可是柴进不是已经远离朝廷，自从辞官以来，也决心好好在野做个陶渊明一般的隐士，他们为何还不放心呢？ 柴进用手一拨竹箸，就像是一拨去心中的愁绪，吟了个顺口溜：“千日谋一醉，夜夜卧高楼。此中有玄机，谁言解千愁？” “大官人说的是，一醉解千愁！”时迁慨然回应。 这话竟然由他说出，柴进不能不惊奇，这时迁，几时也有了文人味呢？莫非他平日里偷鸡时候，也会临时随口做一些鸡的感伤诗。 由于说到毒，柴进也有些敏感，不由得注意了身子，琢磨自己现在都没症状，应该是宝鉴起到了解毒作用，所以不必担心毒发心腑。心头波动之际，突然惊觉，记忆阀门开启，奔来一种从深幽处涌动的意绪。 “这天门剑派，可就是当年的天门十三剑派？” 柴进好像记起来江湖武林的一些事情，七年前，童贯和高俅联手武林败类荆楚双杰和崆峒老三，尽灭天门剑十二名高手，仅余卓钺一剑侥幸逃脱，再竭其力，发展一支，此后易天门十三剑派为天门剑派，虽仍为武林第一门派，却不免衰败之象。 却听时迁说道：“当今的天门剑派，在武学上确实是与当年天门十三剑派一脉相承，只是在立场上却大是殊异。天门剑派掌门卓钺，已结连jian党，投靠朝廷，在高俅门下受驱遣。于是本门剑派分崩离析，大部追随卓掌门，余者迷失作鸟兽散……” 柴进叹道：“哦哦，如此啊！这迷失者不迷失，这不迷失者反而是迷失呢。” “大官人见的是。” “只是这天门剑派不报仇雪恨，却反而投靠仇家，确实是匪夷所思呢。尤其是卓钺，当年天门十三剑派死了十二名高手，尚余一名高手便是此人哪，这血海深仇他应该报啊，他怎么……嗐！”杨虎疑道。 “大官人，会不会是那个卓钺在使诈呢？”段景住也表示怀疑。 “嗯，只是如果使诈，他能瞒得过童贯、高俅这jian滑无比的老狐狸？”柴进陷入了深思。 李龙突然叹道：“卓钺这人大是可疑，说不定十三年前那惊天一役，就是他作了朝廷jian党和武林败类的内应，将天门十三剑派断送了呢！” “你说卓钺是内应？” 李龙此语让柴进听得一惊，可是又觉得这想法或许还靠谱。对呀，要不十二高手尽灭，却独留卓钺活下来，且逐步发展了天门剑派，后来朝廷不再剿灭，而天门剑派也似乎忘记了仇恨。 “嗯，李龙兄弟分析得很对，有这种可能！所以呀，往后在江湖上闯荡，可得多加小心为是。”柴进正色道。 心里却因了这番话而翻腾起来，这天门剑派行事狡诈，也许天门中人就惯作卧底、内应，那么我柴家庄，说不定就有其派出来当卧底的。 是三娘雪晴吗？ 为什么老要跟心爱的人儿过不去呢？ 日头沉落，夜幕降下，半个月亮爬上了天空。他这其实不是在用眼看，而是在用心巴望着，他还从来没这般对昼夜交替如此敏感，他知道这便是恋爱的感觉，古人诗云：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那么他现在约了谁呀？ 哪还用得着约，三娘的香房就在那里，一进去佳人就在里头了。不过他不能为了佳人而丢了朋友，丢了他日一同傲啸梁山的兄弟！ 柴进思量之际，众人争相敬酒，然后继续江湖话题。许是大多趣事先前都议过了，所以接下来谈话就没多少精彩。柴进却总觉得时迁肚子里头还有故事，就跟他连饮了三杯，催他再说说江湖逸闻。 “若江湖传闻不可得，那京城的传闻也可以呀！”柴进道。 时迁带着几分醉意，言语也大胆了不小，目注柴进一阵，突然开言道： “大官人，不知我大宋公主之事，可有耳闻？” 柴进不知为何，乍听语及公主，顿时心中怦然。 也许是有了日前大娘话及当年柴进“拒婚”之事，故而旧时记忆如犁破土，当年官居六品的昭武副尉柴进，在一次筵宴上被公主看中，而后有权臣为皇上提亲，许婚公主，柴进以“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为由婉拒，后因“花石纲”弹劾权臣，以致弃官而归田。 现在柴进回忆起来这事，犹历历在目，倍增感慨。 但他又有了新想法，他感觉这公主也可怜，如果自己看得上，公主至今也留情，爱也没什么不可以。 他心里一头这么狂想着，一边却强定心旌淡然道：“我今退处一隅，天下之大，多事不知，时迁兄弟游历四方，知事甚广，还请赐教！” “日前汴京城中疯传玉卿公主一首《落红吟》，不仅人中相传，且为好事者谱为词曲……” “哦，有这等事？”柴进双眉一扬，面容端肃。随即追问道：“可知《落红吟》之全诗否？” “俺这大老粗哪记得全诗，不过倒是记了三句……” “快念给我听！”柴进有点急不可耐了。 “倜傥谁家子，应命弄丝弦。放歌将进酒……剑……剑舞鹤冲天。” 时迁吟罢，众人大赞道：“好啊，说记了三句，却一下子吟出了四句！好家伙，说不定哪天也成了诗人哪！哈哈！” 此时独是柴进愣在一边，他在玩味着这没头没尾的四句诗。旧时记忆瞬间奔涌，他已解得谜底，“天，这不是都在写我吗？”他一下子震住了，“公主啊公主，你为何还要对柴进念念不忘呢？” 柴进突然之间就有了惶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