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陪你一起痛

    百子医刚刚走到东方玄房间的门口，就见到天空瞬间变色，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似乎是在为南宫夫人而哭泣。

    雷鸣之中隐隐传来了几声嘶声裂肺的喊叫，那是南宫如素的声音。

    百子医的心一紧，匆匆走进了屋内，只见床上，东方玄果然已经醒了过来，只是面目却更加苍白了，一双手捂着胸口，脸上露出了痛楚的神色来。

    干裂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开，见到走近的百子医，一字一字地问道：“素……儿……怎……么……了，很，痛！”

    百子医知道东方玄此时的心在剧痛着就如南宫若素此时的心已经撕碎了一般，豆大的汗珠从东方玄的额间流了下来，看着东方玄难过痛苦地揪着心的模样，百子医也很痛。

    他的手指甲狠狠掐进了自己的掌心，鲜血顺着掌纹滴落在了地上，他却浑然不知。

    这一天，一个生命的逝去，两个人的痛不欲生，他身为医者，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那也是他的痛，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他还能够呼吸吗？

    见着东方玄望着他期待的眼神，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南宫夫人离世的消息，他很怕，玄的身体才刚刚有了起色，如果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不顾一切地陪在南宫若素的身边，陪着她一起痛。

    但是他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够这样折腾，身为医者和身为好友的他不知所措了。

    身为医者，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病人去耗费他的生命，可是身为好友，他却知道此时如果他不能陪在南宫若素的身边的话，恐怕会追悔莫及，甚至是以后都处于痛苦之中。

    “南宫夫人，过世了！”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性，百子医不希望东方玄后悔，也希望南宫若素能有个人依靠。

    听到这个消息，东方玄的眼里瞬间划过了泪水，继续断断续续地开口。

    “难怪啊，素儿……此时应该……很痛很痛，我要去陪她。”东方玄异常艰难地撑起了自己的身子，可是双手离开床不过五厘米的距离，整个人又躺了回去，身上的衣衫也沁出了汗水来，头上更是明显。

    这小小的动作大概就耗费了他不少的力气，从未见过东方玄如此的无力过，百子医连忙上前一步，搀着他坐了起来，什么话都没有说，从一边取下衣服为他披上。

    东方玄看着百子医，露出了苍白的笑容来，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谢谢你什么也不说，谢谢你能够明白，谢谢你说出来……

    东方玄的这一句谢谢包含着千言万语，百子医再度哭了起来，身上的力气似乎都被这两个字给抽走了，他猛地坐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陆通将采青送到厢房后就朝着东方玄的房间走来，心里面很清楚百子医会做些什么，只是没有想到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一个劲在哭，脆弱无比的他。

    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百子医一直都是清冷之中带着温柔的，默默承受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痛苦，太过于感性的人，总是被情感冲击着自己的思绪。

    陆通慢慢靠近着百子医，看到那哭泣地像个孩子一样的他，心里闷闷的。

    东方玄抬头，看到了陆通，摇了摇头，“好好陪陪他，他最近受累了。”

    说着，东方玄低声唤了一声幽若，一个身影快速地出现，微一点头，从床上将锦被拿下，裹着东方玄，说了一句得罪后，抱起东方玄，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小院。

    陆通蹲下身子，拿出锦帕替百子医抹着泪，“你啊，哭得真丑。”

    “丑，你别理我啊，别看啊，我又没让你看！”百子医握着拳狠狠砸在陆通的身上，像是发泄一般怒吼着。

    陆通也不喊疼，任由百子医锤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将他抱了起来。

    “可是，你再丑，在我眼里也是最美的美男子，我怎么舍得不看呢！”陆通抱起百子医，将他轻柔地放在了床上，接着坐在了床边，握着他的手。

    “你总是喜欢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其实说出来哭出来才好，可是你的脾气啊，从小就这个样子，怎么说你也改不过来，所以既然不愿意说不愿意哭的话，以后就打我好不好？”

    陆通的手包裹百子医的手，可是他的手却显得有些太小，只好两只手一起抓住了百子医的一只手，直视着他，说道。

    “你，你说什么呢，谁要打你啊！”百子医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脸上虽然还挂着眼泪，却是没有再哭了。

    一双眼眸瞪着陆通，有些羞恼，总觉得让这家伙见到了自己最为狼狈的样子很不舒服，“而且你看看，刚刚打你那几下，我手都红了，你这胸口前都垫了什么，那么硬。”

    陆通没有低头看自己，率先拿过陆通的手查看了起来，只见他的双手，五个指节上果然有些红彤彤的了，连忙从腰间取下了雪脂膏为他抹起了伤药。

    刚刚百子医打他的时候，他没记起来，现在倒是想起来自己的胸前为了掩饰在裹布下面垫了一块铁板，也难怪会打红了手。

    雪脂膏的效果很好，刚刚涂上后，一阵清凉的感觉就在手指关节处散了开来。

    百子医见陆通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起了小时候的时候也是这样，他们两个从小就是这样一直在争吵，可是一旦他受了伤，陆通就会变得很温柔，会小心地哄他，会给他买好东西吃，会扮鬼脸逗他笑。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只是涂抹个药而已，百子医又想哭了。

    陆通为百子医涂好药后，一抬头就发现他进入哭得更加厉害了，顿时吓了一跳。

    急急忙忙地拿着锦帕为他拭去脸上的泪痕道：“你这是怎么了，又哭了，像个小花猫似的。”

    陆通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接着如同小时候一样做了个最丑最丑的鬼脸道：“如何，比你还丑，高兴了吗？”

    看到陆通做的鬼脸，百子医忍不住笑了起来，“真丑！”

    “笑了就好，傻瓜，别让我担心啊！”陆通说着摸了摸百子医的头，手掌底下的温柔让百子医不由地安心了。

    “谁要你担心啊！”百子医偏过头，略带傲娇地说道。

    “你啊！”陆通在百子医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接着爬起来就往外跑。

    百子医嘟着嘴，一脸生气地追了出去，可是眼里却满是笑意，“混蛋，你给我站住！”

    幽若将东方玄送到了冰室门口就轻轻放了下来，推开了门。

    东方玄裹着锦被依旧能够感觉冰室扑面而来的刺骨冰凉，但是看着冰室中央那失魂落魄，眼里带着深深绝望的南宫若素时，他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唯有心里的那份痛楚越来越清晰。

    他艰难地迈开了步子，一点一点地朝着南宫若素靠近，不知道花了多长的时间，终于停留在了南宫若素的身边，慢慢地蹲下了身子，将身上的锦被打开一边裹住她的身子，然后就只说了一句话。

    “我陪你一起痛，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