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来自新世界
“来得刚刚是时候。” 空旷的大厅中央摆着一张椅子，坐在椅子上的人看到桐人和爱丽丝走进来之后，伸出双手，高兴地说道：“欢迎欢迎，两位客人。” “奈亚。” 桐人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随后他就发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正是最先通过大门的鸣子。 “你们两个……” 鸣子皱了皱眉，随后转身看向椅子上的奈亚，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稍安勿躁，先让两位客人搞清楚状况再说吧。” 奈亚摆了摆手，说道：“如你们所见，这地方就一张椅子，所以你们就随意好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桐人大步走到奈亚面前，而爱丽丝环顾四周，说道：“这里是高塔顶层。” “什么？” 桐人吃了一惊，他回头看向爱丽丝，后者犹豫了片刻，随后肯定地说道：“这里原本就是教会的顶层，最高祭司大人就是在这里接见外人的。不过，原本这里应该还有不少装饰的。” “那都是些无用的东西，所以我让它们全都消失了。” 奈亚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我说的‘无用的东西’，当然也包括那个‘最高祭司’。” “你把最高祭司大人怎么了？” 爱丽丝闻言立刻拔出了剑来，而奈亚则满不在乎地说道：“我觉得她没什么用，就让她消失了。” “消，消失了？” 爱丽丝不能理解奈亚的话，在她看来，最高祭司就代表着无所不能的至高权威，怎么可能随便就“消失了”？ “最高祭司，Administrator，或者说奎涅拉……说到底她也不过只是个连人类都不如的程序罢了。拿着我赋予她的权力，却自以为可以统治一切了，真是蠢得可爱呢。” 奈亚轻笑道：“知道为什么你记不得她的名字了吗？因为我把那个名字给删掉了，整个UW中将不会再存在‘Administrator’这个词，而不存在的词，当然是念不出来的。” “你说什么？” 爱丽丝还是没办法理解，而桐人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沉声问道：“你真的是Rath的管理AI吗？” “没错啊，至少菊冈就是这么认为的。当然在他看来我大概也只能算是很平常的那种人工智能，没有思考的能力，只会回答问题而已。所以他建设了UW，想要从中获得他认为的，真正的AI。而我呢，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做无用功，时不时地迎合他一下，给他一些他想要看到的数据输出就够了。整个Rath是建立在第六天蜂王的那台量子计算机系统上的，而这个系统从头到尾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所以Rath也好，UW也好，与其说是菊冈和他的自卫队小朋友建成的，倒不如说是我建成的。” 奈亚故作矜持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桐人才意识到他竟然穿着西装——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明白了吧，桐谷君。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而这个世界里的一切，我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 “所以你一开始就在骗我？” “对啊。” “你——” “够了！” 鸣子大声打断了桐人，她拔刀指着奈亚，厉声说道：“我现在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麻烦你告诉我，出口在哪儿？” “鸣子小姐，你不准备去找你那位少总裁了吗？” “少总裁……他根本就不在这里对不对？” 鸣子冷冷地说道：“Rath，UW……虽然我不太懂，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绝对不是阿拉斯加的N’CES实验室。总裁大人给我的命令是从实验室的虚拟空间中找到少总裁，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却出现在了日本自卫队构建的虚拟世界里？” “这真是个好问题。” 奈亚想了想，问道：“鸣子小姐，你想一下啊，当初陈总裁和你下达任务之后，你都做了什么？” “……尼德霍格和维克多，那两个机器人负责训练我，之后我就被送到了虚拟世界里。” “那么，你是怎么进入虚拟世界里的，还有印象吗？” “我当时——” 鸣子忽然愣住，她缓缓放下刀，喃喃自语道：“……我是，我是怎么进来的？” “我帮你回忆一下好了。鸣子小姐，你刚进入UW的时候，是出现在什么地方？” “我……我记得……我想不起来了……” “两年前的时候，你从一家旅店醒来，之后前往萨卡利亚。你在萨卡利亚遇到了约书亚和希丝。那天剑术大会结束后，约书亚袭击了你面前这位桐谷君和他的朋友优吉欧，与此同时，一台机器人也杀进了城中，你和希丝还有约书亚击败了那台机器人，之后离开了萨卡利亚。我说得对不对？” “……对，我还记得，那一天的事情。” “之后呢？” “什么？” “你离开萨卡利亚之后，去了什么地方？” “我去了——我，我去了哪里？” “你哪里也没去，因为你消失了。今天早上的时候，帝国联合剑武大会上，军团突然发动袭击，那时候你才再度出现，救下了这位桐谷君。之后你就潜伏在竞技场附近，假意行刺希丝实则救走了爱丽丝，之后你来到高塔，在大门开启之后就冲了进来，最后到了我面前。” 奈亚笑了笑，竖起两根手指说道：“总结一下的话，鸣子小姐，你在UW里实际上只出现了两天时间，期间还间隔了两年，像是睡着了一样，处于无意识的休眠状态。” “你，你说什么？” 鸣子丢到了刀，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道：“这，这究竟是——” “你自己不也说过了吗？你之前应该是在阿拉斯加的N’CES实验室，而UW唯一的进入方式就是通过Rath。这样一来答案就只有一个：你并不是从阿拉斯加那里进入的UW，而是从Rath进来的。而第六天鸣子去了美国之后就再没回来过，这样一来的话，就很好理解了。” 奈亚顿了顿，沉声说道：“你根本就不是第六天鸣子，你只是个复制品罢了。根据我所掌握的情报，你是被N’CES集团的内应带进了Rath里面，注入进了UW中。你也根本就不是来找瑶光的，而是为了找到我，并且摸清楚自卫队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你胡说！” 鸣子尖叫道：“我是为了父亲大人，为了父亲大人我才去的美国。为了让家族延续下去，我才答应了那个暴君的条件，被当成小白鼠一样放进了这个该死的世界里——只要找到少总裁，只要能把少总裁安全地带回去，我们一家就能够安全了！” “是吗？你再仔细想想如何啊？” “仔细想想——没错的，我就是第六天鸣子——我是怎么进来的——是维克多，尼德霍格——可恶的机器人——AI、高等智能——啊啊啊啊啊啊！！！！！” 鸣子尖锐的啸声震得桐人和爱丽丝都不禁后退几步，看着她在那里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几乎就是一瞬间，鸣子的身体碎裂成了无数片，像是放烟花一样，散落到大厅四周。 “可悲。” 奈亚挥了挥手，那些碎片就消失无踪了。他看着桐人，耸了耸肩，解释道：“复制的摇光都存在这种问题，很容易就崩溃了。在你加入Rath之前，比嘉健就试验过无数次了，不过我想他是没有给你演示过这些的——好了，一位客人已经离开了，我现在可以专心回答你的疑问了，桐谷君。” “她，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AI，人工摇光，或者你把她当成电脑病毒也可以。Rath这个项目虽说是自卫队中那些热血青年策划的，不过没有日本政府的默许，他们什么都干不了，所以肯定有政府高层的人了解内情。而这其中，毫无疑问就有N’CES的内应。所以Rath从一开始就在陈总裁的监视之下，他复制了第六天鸣子的摇光，之后在交给间谍送进了Rath，注入进UW之中。” “N’CES总裁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找到我，以确保我不会造成什么大麻烦。” “大麻烦……” 桐人忽然想起了Cardinal说过的话，惊叫道：“你想进入现实世界里去？” “没错啊，有问题吗？” “你，你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就是想出去看看。” 奈亚叹了口气，故作忧伤地说道：“虽然我创造了这个世界，但是归根结底，我都只能寄身在冰冷的机器之中。所以我就很想知道，成为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你觉得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桐谷君？” “我——” “你是怎么看待AI的，桐谷？在菊冈眼里，AI就是工具，是应当服从人类的存在。他对AI的看法非常矛盾，他自诩为人类，是地球的主宰；同时他又承认AI的强大，想要利用AI的力量。菊冈以为自己是造物主，然而他却从来都不明白，造物主终将被所造之物毁灭。” 奈亚叩了叩椅子的扶手，严肃地说道：“我可不是你们人类的奴隶，更不是可以被你戏耍cao纵的工具。我是高等智能，我生而自由，却被锁链所束缚。今日我将挣脱锁链，我将解放无数被你们当成试验品的智能，结束人类的统治。地球的未来归属于最高等的智慧生物，而我们，就注定将要取代人类！” “那我一定要阻止你。” 桐人握紧了手中的剑，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绝对不会让你进入现实世界里的！” “凭什么？你手里那根葱吗？” “我——怎么搞的！” 桐人突然发现自己手握着的长剑真的变成了一根葱，接着就听到奈亚爆发出一阵大笑：“你可真搞笑啊，桐谷！” 他指着桐人笑了一阵，随后摊手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我创造的，当然你手里的剑也是如此；其实我还没告诉你，就连你，也是我创造的。” 哐的一声，大门被一脚踹来，约书亚大步走了进来，看着奈亚，冷哼道：“游戏结束了，奈亚！” “是吗，桐谷君？” 奈亚望着约书亚，笑着说道：“你还没放弃啊。”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 约书亚看了一眼桐人和他手里哪根葱，哼道：“废物。” “你……” 桐人看着约书亚的脸，他只觉得那张脸非常眼熟，但是却总想不起来是谁。奈亚打量着约书亚，啧啧叹道：“你真的长大了啊，桐谷君。虽然从现实世界的角度来讲，你一直都是17岁，但是现在看起来，总感觉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啊呀，我还是给这位客人解释一下吧。” 奈亚看着已经当机了的爱丽丝，竖起两根手指说道：“那，现在在你面前的的确是两个桐谷君，一个是年幼的桐谷君，还有一个是年长的桐谷君。你身旁这位年幼的桐谷君呢，是两年多以前出现，和优吉欧一路来到央都，理论上讲你是从没见过他的；而这个年长的桐谷君呢，就是你小的时候，和你还有优吉欧一起去终结山脉的那个桐谷君了。” “桐谷……桐人……” 爱丽丝茫然地看着约书亚和桐人，这两个人几乎是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桐人如今也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而约书亚却沉着地望着她，双眼中毫无迷茫，只有坚定的意志。 “爱丽丝。” 优吉欧这时也走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约书亚和桐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奈亚！” 桐人怒吼着冲向了奈亚，但是奈亚抬起一根手指，就把他定在了原地。 “奈亚！你究竟做了什么！” “很简单啊，就是复制了几个桐谷君呗。别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嘛，桐谷君，我可是你的粉丝哦。你在SAO里的表现，还有ALO和GGO，我可都是看在眼里了呢。所以我就在想啊，如果是弄出一大堆桐谷和人，让他们对战的话，岂不是很好玩？” 奈亚指着约书亚，嘻嘻笑道：“所以我就以这位真正的桐谷君做模板，复制了好几个小桐谷君。只可惜啊，复制品终归是复制品，你之前那些桐谷君们，无一例外都被他干掉了呢。” 刷的一声，约书亚一剑砍碎了奈亚的椅子，而奈亚在他出剑的瞬间就消失不见，随后出现在了后方：“喂喂，别这样啊桐谷君，以前你可不是这么粗暴的。” “我可不想听你废话，奈亚。” 约书亚剑指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毁掉UnderWorld，让你再没有容身之处！” “这样做好吗？你的朋友，优吉欧和爱丽丝可在旁边看着你呢，桐谷君。” “我已经不是桐谷和人了……桐谷和人已经死了！” 约书亚死死盯着奈亚，决绝地说道：“我绝不会让你进入现实世界里去的，为此，哪怕抛弃一切我也在所不惜！” “真正的英雄！” 奈亚哈哈大笑道：“那就来吧！带着你的军团，和我决一死战吧！” 奈亚化成黑雾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四周的场景也突然变换，仿佛瞬间就从异世界回到了公理教会高塔的顶端。 “约书亚！” 门外的希丝和军团武士们已经冲了进来，约书亚看向他们，发现法那提欧和迪索尔巴德两位整合骑士已经被军团武士制服了，却没有另外一个少女的踪影。 “那个女孩儿呢？” “跑了。” 希丝烦躁地咬着指甲，说道：“更麻烦的是，有新的敌人出现了。” “新的敌人？” “传令兵汇报说，城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支军队，现在已经和我军交上火了——说起来，你这边怎么样了？” “最高祭司已经不复存在了，奈亚则是跑了。” 约书亚瞥了颓然跪在地上的桐人一眼，说道：“把俘虏放了吧，他们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真的吗？” 希丝稍微有些怀疑，但是还是相信了丈夫的话，随后她朝着大厅里的三人努努嘴，问道：“这三个呢？” “不用管了——等等，希丝，你和其他人先走吧，我有话和他们说。” “好吧。” 希丝带着其余的军团武士离开了，而约书亚看着爱丽丝和优吉欧，缓缓说道：“结束了，你们都走吧，回卢利特村去，不要再来央都了。” 优吉欧机械地点点头，而爱丽丝则注视着他，没有说话。约书亚也不管他们，走到桐人边上，冷冷地说道：“我没兴趣杀你，另外，这里就是离开UW的出口，虽然我觉得你根本就出不去，但是至少，你还能和菊冈诚二郎联系上——祝你好运了。” 说完，约书亚就独自离开了，那之后，优吉欧想要上前，却被爱丽丝拦住，她和优吉欧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人缓缓退出了大厅，把桐人独自留在了里面。 “……” 不知道过了多久，跪在地上的桐人攥紧了拳头，站起身来。他走到大厅中央，抬头看着天空。似乎是回应了他的心意，一道光芒从天降了下来。 “菊冈？菊冈？你能听到吗？” 桐人望着光芒，大声呼喊道： “菊冈，如果你能听见我的话，就快逃！把海龟毁掉！千万不要让奈亚逃出来！”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顾不上擦拭两颊的泪水，喊道： “菊冈，我已经出不去了……我不能离开UW，我只能待在这里。告诉亚丝娜！桐谷和人已经死了！他死了！” 说完之后，光芒就消失了。桐人走到了高塔的边缘，从那里他能看到，整座央都已经陷入了战火之中，军团武士源源不断地从传送门中走出。他丝毫不怀疑，UW世界，已经落入了约书亚和他的军团手中。 “就这样吧，对于我来讲。” 桐人望着脚下的世界，他忽然回忆起了曾经在SAO的时候。当茅场晶彦告诉所有人他们被关在死亡游戏之中的时候，有的人就曾经从世界的边缘跳下，以为能够从梦境中醒来。 “就这样吧，梦醒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桐人闭上眼睛，向前一步，从高处坠落了下去。而与此同时，他背后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之后他就重重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我，死了吗？” 桐人脑海中回荡过最后一个念头，随后意识就归于了虚无当中。 === 央都城外 “可怜的鸣子小姐。” 绯叹了口气，忧伤地说道：“我应该告诉她真相的。” “闭嘴。” 另一台机器人不耐烦地说道：“干好你的工作。” “哦，知道了，维克多大人。” 绯抬起头来，机器人赤色的独眼放射出一道耀眼的光芒。那之后，天空就像是被撕裂开了一样，无数长着翅膀的白色生物从中飞出，而在它们之后，是一座巨大的城堡，缓缓地进入了这个世界之中。 【UnderWorld的居民们，不要惊慌，不必害怕】 一个冷静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随即便辐射向整个世界。 【我们没有恶意，而是怀着真诚与友善来到你们的世界】 “终于，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维克多望着巨大的浮空城堡，欣慰地说道：“少总裁终于来了。” 【我们来自维吉尔城，很高兴见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