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是时候起床了哦，鸣子小姐。” 清晨，当鸣子睁开眼睛的同时，她就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她沉默地从床上起身，掀开被子，赤足站到地上，随后拿起一旁叠好的衣服，按照早已经滚瓜烂熟的步骤穿了起来。 “早安，鸣子小姐。” “早安，绯。” 鸣子淡淡地说道，她看向屋内的镜子，里面是一个黑衣黑裙的妙龄少女。她的衣服虽未刻意去衬托女性的身材，但是剪裁得当，长长的裙摆恰到好处地只露出她洁白无瑕的双足。鸣子望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自己动手束好头发，随后戴上黑色的面纱。 “今天您准备去哪里呢？” “不知道啊……继续朝着央都前进吧。” 鸣子穿上鞋，随后拿起了桌子上的武士刀，跨在腰间。之后鸣子就开门走了出去，顺着走廊来到了还没有多少客人的大厅之中。 “早上好，鸣子小姐。” 一名正在打扫卫生的年轻人笑着说道，不过他的笑容实在是有些勉强，顺便还远离了鸣子几步。鸣子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随后就从旅店里走出去了。 “呼——” 阳光依旧是暖洋洋的，鸣子却没有多少心情去享受，因为她清楚，这里的一切——光也好，风也好，都不过只是计算机演算的结果罢了。这里从来就不是真实的世界，无论这里的感觉有多真实。 “少总裁，你到底在哪里呢？” 鸣子轻声叹道，而随后，她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爸爸，鸣子一定会将少总裁带回去，为第六天家族赎罪的，所以，也请您也一定要保重啊。” 带着自己小小的心愿，鸣子踏上了清晨的道路，朝着那个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目标坚定地走着。 --- 这个世界叫做UnderWorld，至少，绯就是这么告诉鸣子的。 一年前，当鸣子同意去把瑶光找回来之后，陈明义就将第六天蜂王放了出来，而且还很慷慨地给了鸣子临行前最后见父亲一面的机会。鸣子直到现在都还记得，父亲的样子是多么憔悴，他不再是往常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而是充满了疲惫。在见到女儿之后，第六天蜂王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没有去问家族现在的状况，只是不断地问鸣子她自己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当知道自己要去寻找瑶光之后，第六天蜂王更是第一次在鸣子面前流下了泪。 可惜父女团聚的戏码并没有上演多久，因为第二天鸣子就被带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等在那里的是一个自称“维克多”的机器人。那个机器人教会她如何使用N’CES制作的完全潜行设备，并且在虚拟空间中教会了她一整套武术和战斗技巧。而那之后鸣子才被正式送入了现在这个世界里面。陪伴她的就是“绯”，这个带有女性声音的AI曾经陪伴在瑶光的身边，现在则要和她一起去寻找旧主人。 寻找瑶光的旅途是孤独的，因为鸣子很难去和这个世界的人去解释自己的使命，也根本不会找到任何同伴。在她看来，UnderWorld的社会体系实在是太诡异，她完全不明白瑶光为什么会被困在这种地方。值得庆幸的则是她从没有和这里的人发生过冲突，因为这个世界的居民似乎都奉行和平主义，违法犯罪这类在现实世界中平常的事情在这个世界实在是稀少得可以。 然而无论如何，鸣子都必须想办法找到瑶光。她尝试过去询问有关瑶光的事情，然而和现实中的网络游戏不同，这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听说过瑶光。鸣子在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找了几个周之后，决定改变策略。她听说这个世界的中心就在一个叫央都圣托利亚的地方。虽然鸣子并没有玩过网络游戏，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能够意识到，最有可能获得情报的地方永远都是大城市。 于是她决定一路前往央都圣托利亚，而在这段路上，她唯一的伴侣就是绯。可能是因为绯是参照女性设计出来的AI，鸣子潜移默化地就把它当成闺蜜一样的角色。她问了绯许多有关瑶光的问题，而绯也不仅仅只是回答她的问题，有时候它还会给鸣子一些很特别的建议。比方说，绯一直在强调瑶光的身份，它要鸣子记住，瑶光未来必定会继承陈明义的地位，因此鸣子将是极少数能够在现在和他近距离接触并博取他信任的人。绯特别举了陈明义的例子，当初跟随陈明义立下功勋的人都得到了最为丰厚的回报。而鸣子现在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如果鸣子能够和瑶光建立起某些特殊关系的话，将来第六天家族绝对能够东山再起。 绯的话听上去很含蓄，但是鸣子已经明白了它的意思。绯其实就是要鸣子认识到一个简单的事实：瑶光未来注定要在万人之上，那么现在投资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事情。瑶光从小到大从不曾在物质上缺少过什么，而他和他的父亲一样，从未获得过的就是来自他人的关怀。像桐谷和人，结城明日奈，剑铭藤光和盾纹玲珑这些人就给了瑶光他最渴望的友情，他们将来一定能得到瑶光的报偿。鸣子在这方面显然是晚了一步，肯定比不上这些在瑶光身份不明的时候就和他要好的朋友。不过绯马上就指点她去学瑶光的母亲神代绯雨——直白点讲，绯就是在怂恿鸣子想办法去勾引瑶光。 不得不说绯还真是个很有想法的AI，这番言论完全让鸣子动心了。鸣子只见过瑶光一面，当时第六天蜂王没有太多解释他的身份，因此鸣子也怀疑过瑶光或许是父亲和神代阿姨的私生子，甚至做好了将来接纳他作为弟弟，做一个好jiejie的准备。然而事实证明鸣子大错特错了，她没有任何资格去怜悯瑶光，相反应该是瑶光来怜悯她才对。而现在的确是一个好机会，鸣子早已经见惯了世家大族之间的联姻，只要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她完全不介意——甚至现在看来，她会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献给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年轻人。然而鸣子也有些困惑，为什么绯会和她说这些，而在问过之后，绯却给了一个让她大跌眼镜的理由：因为现在N’CES集团的大权都掌握在尼德霍格和维克多这两个AI手里，尼德霍格听命于陈总裁，而维克多则服侍着陈总裁的养女阿拉维女士。而绯原本被某个“不能提名字的AI”设计出来并派去照顾瑶光，却“因为办事不利被打入冷宫”。而现在绯已经成了鸣子的侍从，它说什么也要让自己的主人成为将来的女主人。 不过无论如何，这一切都要建立在鸣子能找到瑶光的基础上。所以鸣子暂时只能把这些小心思埋在心里，全心全意投入到寻找瑶光的旅途中。 === “我们就快到城市了，鸣子小姐。” “嗯……我看到了。” 鸣子闭上眼睛，黑暗之中立刻浮现出了一座热闹的城市。这是名为“心眼”的魔法，是绯教给鸣子的。虽然这个世界真实得和现实一样，但是却还是有“魔法”这种完全超越常识的东西。一开始鸣子也需要念着冗长拗口的咒语去释放魔法，但是熟练之后，却已经能像是超能力者那样念随心转，随时随地可以使用了。 “【萨卡利亚】是吗？咦，那里好像在举办着什么活动啊。” 鸣子睁开眼睛，随后就听绯说道：“应该是剑术大会吧，我记得先前有人提到过，最近会举办剑术大会招募卫兵。” “这样吗？” 鸣子思索起来，虽然不太可能会在那里遇到瑶光，但是这么多人聚集的地方或许会弄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想到这里，鸣子便加快了脚步，朝着城市赶去了。 --- 城市之中的大街上，往来的行人对着街边坐着的一人指指点点。当然这也不能怪大家多管闲事，因为坐在街边的那个人实在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咦，这是什么？” 两个少年人路过街边，其中一人立刻被吸引住了。他转头看过来，诧异地说道：“这是……一个人吗？” “啊？” 他的同伴揉了揉眼，咂舌道：“有人坐在那里吗？” “应该是的，只不过他的帽子还真是够大的。” 最先转头的少年忍不住走近过去，细看才发现那还真是一个人，他头顶着一顶大帽子，盘腿坐在那里。要说那顶帽子已经是比一把伞还要大了，严严实实地把那人整个都盖住了。 “这位老伯，他在那里做什么啊？” 少年向身边一名老人问道，而老人摸了摸下巴，答道： “好像是占卜师，在那里招揽生意。” “占卜师？” 少年顿时来了兴致，他见四周的人都只是在围观，索性就走了上去，坐到那人对面，说道：“你是占卜师吗？” 嗖的一声，那人将手从帽子底下伸出来，随后将一摞黑色的纸牌放到了少年面前。 “……这是什么啊？” “预测命运的牌。” 戴着大帽子的占卜师笑着说道，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年轻，少年不禁低头想去看那人的真面目，可惜对方只是稍稍低头，那顶大帽子就把少年的视线挡住了。 “预测命运……你能替我占卜一下吗？” “可以。” “多少钱？” “既然你是第一个顾客，那么免费。” “嗯哼，那我要怎么做？” 少年话音刚落，那人便抄起黑牌，熟练地洗牌，随后放回原位，说道：“请切牌。” “哦。” 少年切牌过后，那人便说道：“抽三张牌。” “嗯哼。” 少年抽了三张牌，占卜师接过之后，平放到地上，随后一一打开。 “第一张是【花园中的花】，象征着你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人。你有许多值得信赖的朋友，而且很受女孩子欢迎。很显然，你应该有不少倾慕者吧？” “呃……可能吧。” 少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咧了咧嘴，干笑道：“下一张呢？” “第二张是【骑行的骑士】，象征着你是一个自信的人。你有一颗充满善良和正义的心，喜欢打抱不平，虽然平时不怎么循规蹈矩，不过无论如何，你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好的初衷。” “啧啧，我觉得后半句太对了。” 少年的同伴站到了他身后，嘟囔道。少年挠了挠头，问道：“那最后一张呢？” “我看看——啧啧啧啧，一张很有趣的牌。” 占卜师打开了第三张牌，上面画着，似乎是一个很落魄的人，正倚靠在断掉的旗杆上。 “【失败的英雄】，象征着你会遭遇前所未有的挫折。无论是什么人，农民，骑士，官员，贵族，每个人都会遭遇挫折。有的挫折或许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有的却是足够能摧毁一个人的意志。命运是无情的，只有能够承受过命运的洗礼，才能成长为真正的人。” 他的话让少年的同伴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少年只是掏了掏耳朵，挖苦道：“虽然是免费的，不过你也不能这样给我泼冷水吧？” “保持积极乐观的态度的确值得称赞。” 占卜师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希望在将来，当你开始怀疑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时候，还能回忆起自己今天这副心态。” “听不懂……” 少年耸了耸肩，随后站起身来，对身后的同伴说道：“我们走吧，优吉欧。” “对了，祝你们两位今日在剑术大会上取得好成绩。” 占卜师突然开口说道，少年怔了一下，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占卜师。他的同伴已经是目瞪口呆，忍不住说道： “他不是知道我们——” “有意思。” 少年笑了笑，随后说道：“谢谢，我叫桐人，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奈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