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恍如当年
“拿臭鸡蛋砸大胡子秘密行动”组织成员之一的老大爷出师不利，还未将所带臭鸡蛋全部砸出，便因一众单身狗群情激昂哄抢V信，而突发心脏病晕倒在地。 随后在小伙子们的簇拥下，被抬上了担架紧急送往医院，钱品聚算是由此幸运躲过一劫。 他头上的蛋花已经干硬，褐色的蛋清夹杂蛋壳碎片贴在额头，而一整颗因储存时间过长呈固态状的黑色蛋黄，却正好粘在印堂处。 远远望去竟犹如神武的动感超人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站在红毯上，面对全场嘉宾不停喝彩鼓掌，和用手机拍照的考验，钱品聚的内心是崩溃的。 他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手足无措的在原地僵持。 最终还是王腚红解救了他：“好了，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有请大胡子先生上场，大家欢迎！” “啪啪啪！” “咔擦咔擦！” 现场的闪光灯闪个不停，钱品聚只觉的头脑发蒙。 他人生第一次受到如同明星般的待遇，不由的受宠若惊。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一番，缓缓向前迈开步子，但双手依旧捂住口鼻，这让很多嘉宾困惑不解。 前方是宽阔的舞台，王腚红仪态庄严手握话筒，笑容温醇静静等待。 两侧是全场起立的嘉宾在鼓掌，与摄像机手机拍照的快门声，此起彼伏，横生交错。 钱品聚恍惚间觉得一切都不真实，那些不停晃动的白光让他产生了错觉。 仿佛一个美梦，将他拉回到童年的记忆。 ------------------------------------------------------------------------------------------------- “爽子，谁第一个动手？！” 钱品聚老气横秋问道，一米一的个头却套着一件白色大袄，稚嫩的脸蛋上挂着半条鼻涕随着呼吸一上一下，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鼓起腮，身体弯曲趴在一道水泥矮墙下。 仅露出半个脑袋向前观望，眼神坚毅而警觉。 “呼呼呼，这墙真难爬啊！”叫爽子的胖男孩儿踩着叠在一起的三块红砖，爬上约半米高的水泥墙，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呼呼大喘。 “你不说你笨！吃饭光长rou不长脑子。”钱品聚转头骂爽子一句，满脸嫌弃。 “放屁！我爹说了，我这叫浓缩的就是精华！”满脸油渍的爽子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口水，瞪眼回骂。 他蹬着肥嘟嘟的小腿，两只胳膊用力扒住水泥墙，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别啰嗦，到底谁上？！”钱品聚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炸雷子，比白象一号电池还要粗一圈，用猩红宣纸包装瞅着就极有威力。 爽子呵呵一笑，自信满满说：“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 “滚你大爷的！你不上我上！”钱品聚不给他说完的机会，另一只手掏出火柴，哗啦一声划着，直接点燃炸雷子引线，动作麻溜的就朝墙下女厕所残破不堪的天花板扔了进去。 “咣！！！！” 惊天动地，天崩地裂。 两秒后。 “啊！！！！！！！！！！” 一声无比凄惨的尖叫划破长空，穿透音障，直冲九霄！ 身穿大花袄的中年妇女提着裤腰带，从女厕所里连滚带爬狼狈不堪的跑出来，蓬头垢面，一张脸上被火药熏的黢黑。 她手忙脚乱的系起裤腰带，紧咬牙关，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左右怒望。 浑身都在哆嗦，哆嗦不停竟然让裤腰带又是一松，裤子再次下滑，露出灰白的秋裤，她秀红脸急忙提上系了个结实。 “这是哪个缺德的短命鬼干的好事儿啊！！给老娘出来！！” 妇女掐着腰站在厕所门口四下张望，魁梧身躯哆嗦的更加猛烈，七窍生烟双目带火似要将空气烤化！ 钱品聚捂嘴憋笑，顺着水泥墙滑下幼小身板儿，一旁的爽子见状急忙有样学样，但因为害怕动作有些迟钝，钱品聚走到他身后，一脚把爽子用来垫脚的三块砖踢散。 爽子脚下脱力，作势就要摔下去，慌忙死命抓住水泥墙，撇过头小声呵斥：“钱品聚你干什么？！！” 钱品聚低沉着脸，冷笑道：“爽子，上个星期咱们俩一块儿偷老张头儿的鸟窝这事儿，是不是你把我卖了？！” 爽子一听这话，双腿一软，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儿：“没，没啊！怎么可能是我啊？！你快让我下来啊！” “你给我说实话，那为什么我爸当天回到家，就把我的游戏机全砸了？老子费了两个星期没日没夜的苦练，才把魂斗罗通到三十关，就因为你，没了，全特么没了！！”说到痛处，钱品聚稚嫩的脸上无比悲愤，双眼通红，鼻涕吸溜的更快了。 爽子呜哇一声哭了出来：“对不起啊聚哥，我错啦！要怪都怪老张头啊！是他拿着猪肘子诱惑我问谁偷的啊？！你也知道，我是真喜欢吃猪肘子啊！！” “哦，一个猪肘子就把我卖了。呵呵。”钱品聚的眼神不光红，红的像能杀人，他突然双手合十，蜷缩八指，仅伸出两根食指，他缓缓走到双腿蹬墙的爽子身后，带着英雄迟暮的决绝，吸了一下耸拉到上唇的鼻涕：“对不起了爽子，我们兄弟之间，没的做了。” 爽子哆嗦着肥厚小嘴，满脸惧怕，颤抖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下一刻，钱品聚大喝一声，对准爽子的菊花。 使出了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绝技，非内力真气贯穿双指而不可用的盖世神功！ 千年杀！！！ 爽子胖嘟嘟的小脸儿一瞬间凝固。 “啊！！！！！！！！！！！！！！！！！！！！！！” 爽子面如紫茄，声嘶力竭仰天狂吼，音波撕裂时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惊的凌霄宝殿晃动不止，惊的玉帝差点儿从龙椅摔下！ “爱卿，爱卿，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玉帝斜躺龙椅翘起双脚，龙颜惊恐万分手忙脚乱，头顶珠帘玉冠摇摇欲坠。 太白吉星堪堪稳住身形，紧握拂尘双手死死抱住身旁石柱，声色皆惧厉声呼喊：“回陛下！看此情形，想必是人间时逢春节，农户杀猪所致啊！！！” 凌霄宝殿晃动更加剧烈，瓦片纷纷掉落，玉帝见状放声大喊：“回避回避，宣王母跟朕暖好被窝！” 太白吉星扯着嗓子向殿内高呼：“玉帝有旨，王母听宣！” “暖被窝！” “暖被窝！！” “暖被窝！！！” 一声高过一声，连绵不绝，响彻天宫。 ---------------------------------------------------------------------------- 钱品聚回过神来，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上舞台，王腚红退居幕后，将舞台留给他一人。 钱品聚深呼吸一口气，举目望去，面前是站立鼓掌华服锦衣的全场嘉宾。 无数闪光灯此起彼伏，头顶明朗星月。 钱品聚视野顿时无比开阔，心怀天下，指点江山的胸襟呼之欲出。 他在人群中看到赵昔之的倩丽身影，向她使了个眼色。 后者回以莞尔一笑，满脸欢欣鼓掌喝彩。 钱品聚将手放在演讲台上，昂首挺胸神色肃穆，环视宽广大厅。 掌声渐渐平息，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钱品聚即将带来的精彩演讲。 钱品聚只觉得这一刻。 他像是少年。 像那个教训卖友求肘的爽子，使得一手绝技千年杀的坚毅少年。 更像那个天真无邪，笑容灿烂的少年，站在胡同口，面朝摊煎饼果子的贾大婶儿。 耳畔依稀传来她那和蔼可亲的声音，恍如当年。 “孩子，来，我说鸡蛋你说要！” “鸡蛋！” “要！” “鸡蛋鸡蛋鸡蛋！” “要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