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从商艰难

    对于这样的忠心且没有特殊要求的士卒，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多说无益，一杯酒，一碟好rou，足以表达姬武对这些士卒的期许。

    更何况，在场所有人都已经成为平民阶层，不再是奴隶，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赏赐。

    至于封号，“风”，是姬武给这一支骑兵的定义，给封号的时候，他特意强调了轻骑兵，也就是说，以后还会出现其他类型的骑兵，比如与之相对的重骑兵。

    此时的骑兵还没有称为战斗力，虽然诸侯各国都有“畴骑”，但那仅仅是小部队，此时的秦国虽说没有后来强盛，但其占地千里之时，也不过有畴骑五千，护送晋公子重耳回国之时都只舍得派出了两千……

    因为骑兵实在是太金贵了，一匹马已经很贵，再加上一个训练有素的骑兵，一身皮甲，一支矛，一张弓，三十支箭，那简直不是一般人能筹措得起。

    姬武的两千骑兵是与步卒借调了弓箭，与车兵“借”马拼凑起来，比一般的畴骑还要寒酸，马鞍倒是有，笼头也有，至于马镫钉掌，根本就没时间做，也没钱做！

    真正装备完整的骑兵只有他和虎岚，即便如此，他们的马镫也只能用绳索临时代替……

    也难怪朝中大臣要反对，这么贵的骑兵，怎么能得到顽固不化的周王朝群臣认可？至于怎么说服他们呢，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用战绩说话。

    对于骑兵们来说，姬武就是他们认定的统帅者！

    就是他，引亲兵城头血战三日，守住本该早就沦陷的伊城！

    就是他，领着带着宛若天神的女医，救活了他们将死的同袍！

    也就是他，孤身袭营，引得韩军大乱，为大胜铺平了道路！

    最后更是为他们挣得了野人的地位，要是放在以往，两千人要是有两个能博得野人地位，已经是皆大欢喜！

    这等统帅，谁人不喜？谁人不尊？

    与众骑兵对饮三爵之后，姬武就带着季泠离开了此处，骑兵的庆功仅仅是为了将封号告知他们，然后确定统帅，实际上整个大军的庆功宴已经在姬武疗伤当晚就已经结束了。

    再修整一天，与韩取订立盟约，大军就要折返，在这三天里，姬武要做好面对一切敌意的准备，同时还需要敏锐抓住这个时代军队的特性，为之制定合理的军法。

    这一次大胜，将周王朝历年来的败绩打断，也算是扬眉吐气，但是要想再真正为诸侯所戒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换言之，周王朝想要让现在的诸侯们对周王有稍微尊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姬武，就要变这不可能为可能！

    事情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成的，首先要保住自己的小命，然后富国，与此同时强兵改制，比较讲道义的韩取将会成为周王朝的第一个盟友，而他姬武，也将在不久之后成为这天下诸侯的大宗之主。

    一月余而已，姬武就从为国而死的战士转变成了几十个世纪以前华夏大地的统领者之一，实在是天意弄人，每每想到此处，姬武心中总是五味陈杂。

    好在来到这里之后得到了一个好老师，一个好兄弟，一个敢于陪自己找死的护卫，一个乖巧的女孩，还有那未曾谋面的慈父，相比下来，姬武还算幸运，死去的姬武给他留下了足以在这个世界生存的记忆……

    “既如此，你的遗愿，就由我来实现吧！”姬武暗自下定决心，抬起拳头往身边的墙上狠狠锤了几下。

    他这行径可是把一边发呆的季泠给吓坏了，急匆匆跑过来就抓起姬武的手检查，见没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嘴上却是不放松，樱唇撅起：“兄长也是，既然是思量经商之道，就要凝神静思，怎么能那么暴躁！”

    “没事！”姬武温和一笑，拉过女孩的手放在手心轻轻摩挲，天气实在是太凉，此时已经是夜晚，季泠的双手就像是冰疙瘩一般，让姬武很是心疼。

    提起一边的暖炉看了看，发现里面的炭火都已经化成灰烬，只有一点点余温，姬武看了看屋外黑漆漆的夜空，将季泠拉到身边，解开衣襟，将那凉冰冰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口。

    “嘶……”姬武吐出一口凉气，小暖炉虽然没了温度，但屋里还有大燎炉，只不过温度不是太高，但季泠这手放进只隔了层葛布的胸口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体验。

    季泠脸色通红，心里也是扑通扑通直跳，想要挣脱出来，姬武很明显是不会给她机会，两人就这么相持着，姿势暧昧，女孩大概是习惯了姬武的亲近，而姬武则是以为自己把季泠给那啥了，此时两人之间竟然是没有一丝尴尬。

    感受着姬武的心跳，季泠只觉得一阵安详，渐渐就回想起往日在渤海时，自己坐在竹篮中，阿公给自己讲故事的场景，也是那么宁静安详。

    好一会儿，怀中女孩终于是睡过去了，姬武将她横腰抱起，放到垫了皮毛的床榻上，自己则是加了些炭火，继续走到矮几旁边皱眉苦思。

    周王室历来喜欢以土地封赏大臣诸侯，所掌握的的土地已经不多了，洛邑仅有三十万人口，加上王室与世家的财富，能支撑起来的军队实在是太少，而他做出来的几个小玩意儿虽然赚钱，却也不是什么长久之策。

    强国的始点在于富国，而复国的基础则是富民，富民仅仅靠农业生产是不够的，只有将手工业，农业，商业相结合，才能形成良性循环的经济体制，从而达到强国目的，而现在的姬武，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玩意儿可以直接赚钱的。

    还有太宰颜醒送来的那些羊皮卷，看得他头皮发麻，这些宗族，才是洛邑最烫手的硬茬子！

    解决起来比赚钱还难……

    就这样凝神苦思，从日常中见过的很多事物想到以往见识中的很多故事，然而，直到东方天空露出一丝红线，姬武还是没有一丝头绪，终于扛不住疲累，趴在矮几上沉沉睡了过去。

    等姬武眯着眼睛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这间房的门开着，一股凉意从外间涌入，姬武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过来，站起身，一个懒腰之后，姬武发出一声销魂的痛叫。

    “啊……”悠远绵长的呻吟连姬武自己都惊呆了，他的腰椎，脖颈，后背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显然是趴在矮几上睡觉的后果。

    “兄长，用早膳了！”季泠端着一碗泛着nongnong药味的粟米粥走进来，见姬武甩手蹬腿，一副痛苦模样，顿时掩嘴一笑，走过来将粥放在桌上，自己走到姬武身后为他按摩。

    季泠的手艺绝对是老人亲传的，等到姬武喝完粥站起来，他身上已经没有那股酸痛感，唯独肌rou略有些发涩，但比起一开始倒是好了很多。

    “泠儿，今日军中有事，为兄就不回来了，待到晚间再给为兄准备药膳罢！”临时要出门，姬武才对季泠开始嘱咐，见女孩乖巧点头，他才放心离去，今日为的是要与那韩取定立盟约，可千万不能疏忽。

    昨夜是自他重生以来最为宁静安详的一夜，自己这一出了门，接下来就将面临无穷无尽的杂务，想要这宁静，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来到城南，颜柯与三位舆司马已经将场地布置完毕，韩取站在下方，只有他的一个舆司马相陪，看起来很是单薄，但是姬武知道，对于韩侯来说，这是最自信的应对方式！

    算起来，这是一次密谈，双方不可信的人一个都没有，姬武的心意，韩取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是为双方都保存一些面子罢了。

    “殿下好气色！”韩取淡淡一笑，不着痕迹赞了一句，姬武气色确实很好，毕竟是天天用名贵药材养着的人。

    姬武暗暗一笑，这韩取倒也不算太笨，知道他的命就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一上来就缓和气氛，而姬武也是报着善意，上前一步抓住韩取手腕，将他拉上台面：“长君子也不差，既如此，我们也不必多话，开始吧！”

    韩取也不卑不亢：“殿下快人快语，既如此，那就谈谈向韩侯致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