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显出原形

    H城老城区，说难听直白点就是贫民区嘛。

    四贤街是因为明末这片住了四位有才学又有骨气不降清的贤者而得名，街口还立着块古老的石碑街名呢。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四贤街着实威风一阵。原因在于进驻一家规模庞大的重工机加国企，红红火火，羡煞旁人。现今随着改革深化，企业改制，恍恍惚惚竟然渐渐败落。

    当年这一片一片拨地而起家属楼在整个H城来说，都是首屈一指的，而今却随着重机加的走下坡路，厂里工人也多数自谋出路去了。家属楼区虽然还住着人，可大多是老弱妇残辈，整片呈现萧条冷清之气。

    江磊开着豪车在温馨的指引下，缓缓驶近重工机加家属小区。

    有大门，门卫是名老大爷，眼花耳聋，坐在破旧的岗哨门口与人闲聊天。对于汽车的进出，懒的多看一眼。

    “再往前，对，对，沿着这条路，最后面靠墙那栋楼，33栋……”温馨趴在车前窗指指点点。

    大概是因为萧条冷清，小区楼前的绿化野草们疯狂生长，个顶个都有半人高。

    江磊留神看去，路上倒也不时有人走过，大多是退休大爷大妈们，偶尔两个抱着小孩的年青男女，都匆匆快走，似乎不愿在此多停留片刻。

    33栋在最里边，地理位置十分独特。

    楼后挨着砖头都裸露出来的破旧围墙，前面空出好大一片荒草地，与32栋之间隔着两栋楼的距离。位在家属小区之列，却格外孤零零地。

    ‘吱’刹车停在楼侧。

    温馨下车，挥手笑：“谢谢江先生。”

    江磊鬼使神差的也下车，抄手仰头打量。

    原来的国企家属楼不装电梯，最高只能修六楼。外表不用多瞅，多年的风吹雨打，灰旧痕迹深重，楼道散着陈腐的气味。

    好几家阳台张挂着廉价的花衣旧裤，铁丝网乱七八糟的横扯，不时有独属H城的方言杂剧音调从某住户窗飘出来。

    “你就住这里？公司不是有单人宿舍吗？”江磊皱眉反问。

    温馨笑的很满意：“嘿嘿，这里比公司收费更便宜。”

    “哦？”江磊有些不信。

    龙腾集团对自己的员工一向大方，单身外地员工安排有集体宿舍，水电平摊到人，免费装有网线。当然每月会收取少量的管理勤杂费，但基本不会令员工感到财政负担。

    而且做到一定级别的位置，更是有很不错的住房补贴。

    “是真的。水电费便宜，房租等于白菜价。”

    江磊点点头，笑：“图便宜可以理解，不过，这治安，这环境，还有交通……”他还是算得不划算吧？离公司大楼远不说，破旧的小区没有物业，没有保安，小偷不少吧？

    温馨扯扯布袋，指指三单元，神秘一笑：“我们单元从来没遭过贼，江先生信不信？”

    “因为破旧，小偷不屑光顾？”江磊开玩笑猜。

    温馨耸耸肩：“当然不是这个原因。算了，真实原因我说出来怕吓着你。江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拜拜。”

    “嗯，再见。”江磊冲她笑了。

    看来这貌不惊人的路人女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没有恃病而矫情，没有找借口请他上楼动歪心眼。

    温馨看着豪车驶过楼前荒地，转身上楼。

    她住在四楼四号，两居室，差不多有五十平米，单身独住绰绰有余。

    进门，将布袋往布沙发上一扔，温馨先去冲凉换衣服。

    等她收拾清爽出来，客厅多了一人，还是背对她在窗前眺望。

    “啊~”她毫无防备，吓的脱口尖叫。

    白衬衣黑长裤，背对的人一头利落的短发，有宽阔的肩膀，挺直的背，窄腰长腿，身材高大修长。

    “你不是不怕鬼吗？”

    这是瓶鬼叶煊的声音，温馨听出来了。

    他缓缓转过身，因为下午余辉透过窗帘洒进来，逆光斜照他，五官蒙胧看不清，唯有眼神锐利又疏离。

    “你，你怎么……”温馨还是震惊的睁圆了眼。

    还以为就是团白雾人形影子呢，原来可以变化成人呀？

    “阳光下我不能成形。”叶煊解释：“环境越暗，我越清晰。”

    “哦，我懂。”温馨理解力还行。

    一般鬼不能白天出没嘛，他能在阳光下显出白影人形就已经算是重大突破了吧？

    现在回到室内，光线昏暗不少，所以人的形状就更明朗了。

    “那么……”温馨迟疑搔搔头：“咱们说好的……”

    叶煊嗤笑一声：“放心，我记得，帮你变美，得到男神的心。我复活，也要麻烦你尽力。”

    “你现在跟活着没两样吧？”温馨从冰箱取冰水，向他递一瓶问：“你要不要？”

    “废话，当然不要。”叶煊瞪她一眼，忽然走近，道：“你眼神不好，再看看我跟活着没两样吗？”

    温馨仰脖子灌口冰水，从喉咙透心凉到胃里。

    然后又是一呆，脱口：“哇，帅哥耶！”

    逆光消散，叶煊离她很近，这回看清五官了。

    皮肤黑中带着毫无血色，脸上线条轮廓分明，五官深遂立体，左颊有道浅短疤痕，男人味十足，眉宇间却相当醒目俊朗，嘴角习惯性一挑，露出抹嘲讽的笑

    “花痴呀你？”叶煊没好气横她一眼。

    “咳咳……”温馨差点让水呛到，羞窘的狠狠瞪他，这一瞪有了新发现。

    咦？透明人？

    叶煊站在她对面，背后是墙，墙面上挂着一副俗气的花鸟画。按理说，他挡在眼前，温馨是看不到墙画，偏偏她看的很清楚。

    “啊？你，你是……你不是……那个，你？”温馨指着他语言一时没组织好，显得语无伦次。

    “这就是俗称的鬼影。黑夜中完全是生前的模样，但都是不真实的。”

    原来模样再逼真，五官再清晰，衣着打扮样样俱全，可还是虚虚鬼影，不是具有热度的实体。

    “哇，你生前这副模样？你身份是演员，模特还是歌星？”温馨眨巴眼，好奇心堆积老高。

    叶煊鄙夷斜睃她，不正面回答，而是：“猜测面太集中太有限了，说明你知识面狭窄，眼界也不够广，失败！”

    “去！”温馨恼羞成怒，磨牙霍霍：“不说就不说，干嘛还奚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