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三生河上
“这就是三生河！” 一条不宽的长河横在前方，对面的河岸摆着一列大小完全一样的大块鹅卵石，像种在河边一样，河水缓缓流淌，泛起的小小浪花冲刷着鹅卵石石。 “那就是三生石……” 河边有一个黑石彻成的小渡口，渡口停着一条小舟，并没有桨，也没有拴，却不随河水漂流。不过，看到渡口前的一列字，他便明白了—— “逝者如斯不可追，灵魂为桨犹可忆。” 星河望着三生河，良久而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有谁能改变过去？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将逝去的时间记录在回忆里。” 从劫月背上跳下，星河来到渡口，毫不犹豫地跳上小舟，结果，小舟立即随着河流往下游漂去。 “灵魂为桨……” 星河双手虚握，做划船状，这时，手上真地出现了一条由魂力之桨，随着划动，小舟终于停止了前进，逆流而上。同时，星河脸色凝重，他感到了魂力在快速流失，灵魂也开始虚弱起来。 “唳——” 感受到他的情况，岸上的劫力长鸣起来。 “放心吧，我挺得住！” 星河心中安抚它，而后专心划桨，先划到三生石所在的岸边，察觉到无法上岸后，立即逆流直上。 他刚才所站的渡口代表了现了，逆流而上犹如追朔时光，到如今，莲采露已经死去了近百年，要找到她的记忆所在的三生石，要逆流多远？对比着每经过一块三生石所付出的魂力，星河忽然一阵心凉—— 能到达吗？ 他不禁心生怀疑，但他不后悔，不退缩，全力划桨。 当感觉魂力所剩无几时，星河知道，自己才逆行了一半时间，照这样下去，肯定是到不了了。 寂静的河上，星河仍在划着小舟，孤独地、固执地逆流而上。终于，他的速度慢了一些，这是个危险的征兆。不过，如果他放弃，就可以顺流而下，回到渡口，但他没有。 原本盯着前方的眼睛看向了河中，原本焦急的心竟然平静了下来。 “说起来，我这一生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了，采露。当初第一次见到你，我的确被你的清纯所吸引，然而，随着相处，随着凌波走进我的心中，渐渐地，却没有给你多少关注。而你，每次见面都是那么快乐，清澈的目光中隐含着期盼，我知道，你是想待在我身边，但是，那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很少能实现，在你的眼中，我总是来去匆匆吧。以你的优秀、你的美丽、你的纯真，应该被人百般呵护才对，现在想来，你却没有从我这里得到。我想……我知道，你没有怨过我，而是为我编织各种理由安慰自己吧。甚至，当初嫁给我时，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只是凌波的陪衬呢？我是不是好残忍，明明偷走了你的心，却没能好好珍惜？不过，你不要怀疑，我是喜欢你的，只是，面对两个女子时，我不想伤害你们任何一个，却又不知道才样做才最好……” 星河喃喃自语，回忆着与莲采露一起时的点点滴滴，神奇的是，心不再像以往那般痛不欲生，更多的是内疚和反省，甚至在心中编织着一个梦，若时光倒流，回到过去，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去相处，疼她，爱她，爱她们…… 当他陷入回忆与幻想而忘了三生河的时候，河水依旧在流淌，小舟依然在逆行，但他手中的桨却停了下来，与他的人一样一动不动…… …… “师父，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清脆的声音响起，美丽的女子身后，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女露出清纯空灵的笑脸。 “啊？没有啊，想点东西而已。我说采儿，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叫我姐嘛，人家比你也才大不到二十岁呢，师父师父的，都叫老了！” 女子娇嗔。她正是天音湖宗主，风语心，素颜精致如玉，琼鼻尖跷，给人淘气的感觉，的确很年轻。 “不会呀！师父就是师父，跟年龄有什么关系呢……” 少女还没说完，一名少女驭剑而来，催促道：“采露，又偷懒了，快来练琴吧！” “来了来了！” 莲采露留给风语心一个笑脸，秀发飘飘，驭剑飞向天音湖湖心岛而去，那里，一群少女正在小亭中练习乐器，当然，那也是法宝，这就是天音湖的特色 “头发都这么长了，当年刚遇上时，还是四五岁的孩子……” 风语心眼中流露出一丝母爱般的宠溺之光。 …… 天音湖这个门派全是女子，而且，都是孤儿，没有身份背景，只有对师门的感恩，因此，就像门中弟子个个出尘不染，相处和睦，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莲采露，无忧无虑，气质空灵。 不过，她们也并非不入世，否则不谙世事，对修道也不利。不过，都是在师父的带领下，而且，基本不以真面目示人，观察着人世间的冷暖，却不会深陷其中。 因此，她们对外界之人充满了好奇，特别是豆蔻年华，对异性和感情的认知也处于朦胧的奇妙阶段，最易动心。 “露露，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衣少女伸手在莲采露眼前晃了晃。 “啊？没，没什么啊！芸师姐！” 坐在湖边的莲采露双颊羞红，扭扭捏捏，煞是可爱。 “哦？”戏芸芸狡黠地笑道：“刚才明明还喃喃自语星师兄什么的！” “啊！真地说了吗？” 莲采露羞得面若桃花红。 “哈哈！还说没想！一诈就露馅了吧！” 戏芸芸拍手笑了起来。 “呀！芸师姐好坏啊！” 莲采露起身追赶而去，嬉笑声传开，不久，两个少女的嬉闹变成了一群，叽叽喳喳如小鸟一般，都在逗弄莲采露。 “竟让我的采儿春心萌动，那个星河得好好查查，可不能让他给骗了。” 湖边不远处的树下，散步中的风语心喃喃自语，看着少女们的快乐模样，露出了欣慰的笑客。 …… “采儿，又在想你的星师兄了，这么入神？” 风语心的笑脸突然出现在莲采露眼前。 “啊！师，师父！你不是刚走了吗……” 莲采露羞涩地转移话题。 “刚走？你傻坐在这里思春已经一个时辰了！” 风语心白了她一眼。 “思……什么春啊！师父，可别乱说！” 莲采露已经不是个小女孩了，已经知道了矜持。 “小妮子！刚刚跟星河那小子分开又魂不守舍了！还跟我装！嘿嘿，少女怀春嘛，这很正常啊！不过呢，你可别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要看透他的本质才行，别让人给骗了！” 风语心还是很开明的。 “星师兄才不是那样的人呢！他重情重义，为了帮曲师兄报灭门之仇，这次差点死在吴家的结丹期高手手上呢！”莲采露多愁善感赴来：“只是可惜了亦菲阿姨，还有那个爱着她的吴帆，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这些事风语心已经听她说了，也感叹道：“这就是有缘无份，爱一个人，却不一定能在一起；在一起的，又不一定爱。” 莲采露心想，我要跟星师兄在一起！ …… 风语心端坐上位，又看了一遍清八极送来的礼单，叹道：“灵器十件，剑髓十份，金元晶百晶，极品金灵石百晶，上品金灵千万晶，极品火灵石百晶，星河那小子的身家太惊人了，这样的聘礼，啧啧，青云界第一份呢，采儿好福气啊！” 莲采露娇羞地笑着，一脸幸福。 “唉……”风语心脸色一变，摇摇头：“可是，竟然让采儿主动开口索要，看来他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哼！这口气岂能咽下！” 莲采露大惊，忙恳求：“师父啊，星哥只是担心雪jiejie不高兴才……” 风语心脸似寒霜：“哼！他就不担心你不高兴？” “没有啊！星哥本来就与雪jiejie感情深，他这样做，说明他重情……”莲采露辩解。 “重情？重情还来招惹你？”风语心嗤笑。 “是采儿先喜欢星哥的嘛，采儿只想跟他在一起，其他的都没关系。” “唉……” 风语心无奈长叹，把莲采露拉过来，怜爱地说道：“你不觉得自己像个陪送品吗？委屈了自己还要为他辩护。” “能跟他在一起，采儿就知足了。” 莲采露流下了眼泪。 “傻孩子！” 风语心双眼泛红。 …… 大战进入了惨烈的白热化阶段，风语心一面杀敌，一面尽量保护门人，特别是莲采露，一直把心思放在厮杀在最前方的星河身上，有几次差点遇险。 “采儿！小心你自己！星河不会……” 风语心话音未落，却见莲采露大惊失色，一边惊呼着“雪jiejie”，一边不顾一切往星河的方向冲去。紧接着，她整个都在发抖。 风语心往星河那看去，只见他失魂落魄地跪地上，而雪凌波却已躲在地上，一动不动。更可怕的是，元婴期的郑东华再趁机偷袭他，而他却一无所觉，其他人更是鞭长莫急！ “采露！不要！” 风语心大惊，看到莲采露看向郑东华方向，她感到了惊恐。 莲采露还是倒下了，发动精神攻击禁术！ “采露……” 风语心疯了一样冲杀过来，看着星河怀中生命正迅速消逝的面孔，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时间心中竟一片空白。然而，突然间，她的眼中爆发出了异样的光芒，那是完全不属于她的目光，然后，三个字从她的口中冒出来—— “月怜星！” 随即，整个战场慢慢扭曲了，陷入了黑暗之中。 “你个废物——” 最后的嘶吼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