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缥缈意境
白雪簌簌落下，无风。 经过一个多月的行走，星河来到一片飞雪世界，这里已是缥缈山之巅，山顶是方圆不知多少的白玉平台，因为他只能看到九十米外。平台上，一条宽两米的白玉天梯向山外方向延伸向天空，消失在百米外的茫茫落雪中，不知多长，不知通向哪里，不知是否安全，不知…… 这是一条未知的天梯。 星河犹豫了一下，抬腿迈上天梯，一步步攀登着…… …… 另一个地方，季仙魂也站在了天梯前，未知令他犹豫着，他往四周看去，什么也看不见，他抬腿往右方走去，大约走了百米，眼前又出现一条同样的天梯。他皱起了眉头，又往平台中心走去，但走了十几分钟，什么也没有。 “难道只有外围有天梯？难道一定要走天梯？或许这是个陷阱，而出路在中间……不过，万一错了又回不来了呢？” 继续，还是回头？他又犹豫了…… …… 风蝶儿仔细地感知了一下，终于确定天梯不是幻觉，修炼幻术的她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自信的，所以，她这才放心地踏上天梯。九十米之后，山顶的平台也消失在视野中，这时，她忽然有种不妥的感觉，又往下走了几步，却没看到平台。 “咦？不对劲呢！” 她又往下走了几十道台阶，依然看不见，细微的挫败感袭上心头。一会儿后，她无奈叹道：“修炼还不到家呀！”又回头继续拾级而上…… …… “天梯？！” 星寒跑过去一看，还真是，对华天月道：“没想到真有天梯，一起上？” 正打量四周的华天月闻言反问道：“你真要上去？” “当然！怎么了？” “我觉得应该再看看，以防万一。”华天月说道。 星寒笑道：“我感觉没问题啊，再说了，我们一路走来，哪一关不是被赶鸭子一样？小腿拧不过大胳膊，多想也没用。” 华天月不可思议地说道：“你的警惕性也太低了吧？” “嘿嘿，或许吧，那你说怎么办？”星寒把皮球踢给了她。 “那就随你吧。”华天月与星寒一起走上天梯，她现在都有点把握不住自己了，很容易顺从星寒的意思，不愿逆他的意。 …… “一起吗？”符志问曲无门。 曲无门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符志笑着自语：“还在生气呢，面恶心善的家伙。星寒哪，可别让符叔失望啊。” …… 不知是不是巧合，锋、风虚等所有闯过缥缈山的人同时来到了山顶，陆续踏上了天梯。 这条路太过安静，时间一长就会让人产生很多想法。更具考验性的是，只能看到九十米内，不知道它有多长，终点在哪里，一天两天，或许不会有什么，但是，十天八天呢？每个人都会怀疑，这是不是一条没有终点的路呢？这是不是幻境呢？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的呢？ 怀疑一旦产生，就会挥之不去，反而落地发芽，不断成长壮大。 这也是一条问心之路，道心稳固者，其心更坚；道心脆弱者，其心更弱，甚至陷入自己营造的幻境中不可自拔。 冒着大雪，星河保持着均匀的速度拾级而上。对他来讲，这已经是第三次走类似的路了，多少适应了些，不过，他依然也会胡思乱想，青云界的一切像一个个气泡不断从记忆深处冒上来，欢乐的，痛苦的，最后，定格在了对仙域的仇恨。 “季仙魂！先取你狗命！” 星河的杀意在攀升。 不知多久之后，一个人竟然出现在他前方的视野极限处，那是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白色的衣服，清冷的感觉，一切是那么熟悉。 “凌波……” 星河呆苦木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蓦然醒悟，这肯定是幻觉！ 然而，女子听到他的声音，忽然身体一震，停了下来，她颤抖着缓缓转过身…… “凌波！” “星河！” 两人就这么看着，千言万语化作泪如泉涌。 星河再也抑制不住，冲了过去，张开怀抱…… 然而，就在他要拥抱雪凌波的时候，一把飞剑从后方刺中雪凌波后心，触目惊心的红色剑尖从左前胸透出，雪凌波痛呼一声，跌落天梯，眼看就要消失在视野中。 “不——” 星河毫不犹豫地冲下天梯，去抓雪凌波，这一刻，自己的生死他已经全然不顾，只想将心爱的女人抱在怀中，真实也好，幻境也罢，只要心永恒不变，这又有什么关系？ 坠落越来越快，但他在慢慢接近着她，近了，近了，终于，他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她终于再次投入他的怀抱，而这个画面，与二十几年前是如此相似，如此悲伤。 “凌波！” 入怀的一刹那，他前所未有得满足，只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然而，怀中的雪凌波没有一点质感，迅速地消失了…… 只是，她的声音却那么清晰地回荡着—— “活下去……” “活下去？没有了你，还有什么意义！哈哈哈……”星河悲怆狂笑着。 “活下去……”微弱而清晰地声音一直在回荡着，那么温柔而执着，星河痛哭失声：“是你，真仂是你！”虚幻又怎样？但你的声音却是那么真实！是啊，活下去！不是决定了要寻找冥冥中那一丝可能吗？就算渺茫，起码努力过了，那时，再去那里找你，只是…… 哪怕只是一次幻觉，能再见到你，真好！ 二十年的悲伤一朝发泄，他的心轻松了许多，由求死到求生，他的灵魂得到了升华， 活下去！ 望着茫茫的世界，缥缈身法自然而然发动，他的心也飘浮起来，轻若无物的落雪拥有了重量，变成了溪水中的鹅卵石一般，脚下连踏，下降的速度竟快速减慢，终于，他逆雪飞起，化作清风浮云，在这片不可能飞翔的世界飞了起来，他飞越了天梯，飞越了落雪，飞越了云层！ 眼前豁然开朗，清风习习，白云飘荡，如棉絮，如轻烟。 “希望如云般缥缈、渺茫，但谁说就一定不可能？缥缈并不是无，只要心存希望，就有一线曙光！” 活下去！ 为了近乎于无的重逢的希望！ 星河忽然间顿悟了！ 何为缥缈？ 缥缈，是滚滚激流上随波的一叶安然的浮萍； 缥缈，是滔天海浪间飞掠的一只自若的海燕； 缥缈，是满天乌云中透过的一抹朦胧的光亮； 缥缈，是万里碧空中飘浮的一缕淡然的云丝； 缥缈，是无尽星空中寄托的一丝悠远的思念； 缥缈，是胜于蓝而出于蓝的青色； 缥缈，是无中生有，若有若无。 参悟中的星河没有了任何动作，却在自由自在地飘升着，在不远处的天空中，漂浮着一座巨大的宫殿，正是缥缈仙宫！离宫殿不远，是连接着九百九十九座天梯的巨大平台，几座平台上已经有了人，正面对着缥缈仙苦思进入之法。 星河对此一无所知，他继续如风般飘然上升，超过了仙宫，除了身体，他与风无异，风的飘逸，风的气息，风的气质，风的神髓…… 他越飘越高，越飘越高，如果睁开眼，他就能看到整个缥缈山…… 他越飘越高，越飘越高，如果睁开眼，他就能看到整个缥缈海…… 他越飘越高，越飘越高，如果睁开眼，他就能看到整个缥缈原…… 他越飘越高，越飘越高，如果睁开眼，他就能看到整个缥缈谷…… 他依然沉浸在感悟中，他的高度上已经无云，也无风，不，只有一缕风，它很奇怪，悠然飘过，又蓦然回首，围着星河转了几圈，仿佛是感受到了星河身上的同类气息，渐渐地接近着，最后没入星河的身上，消失不见。 星河的识海中，神识化为了云层，静静地停在灵魂之海上方，神识之云与真云无异，却少了点最重要的东西。 忽然，一缕怪风出现了，它在云层与魂海吹拂着，所过之处，清风泛起，渐渐地，整个识海有了风，风起而云动，这时，云活了，有了神。 不知多从之后，风越来越大，但这已不是怪风引动，而是自然形成的风，清风化成狂风，狂风化成风暴，风暴席卷整个识海，搅散了神识之云，而后，以元神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龙卷风暴形成了，在它的吸引下，神识之云也随之转动，不断有闪电闪亮。怪风也自动投入到了龙卷风暴中，这使得龙卷风暴有了灵魂一般，它带动着元神在魂海中浮动起来，与真正的龙卷风一般无二！ 许久之后，龙卷风暴渐渐变小，终于化为了清风，将神识之云吹到了各处。 怪风再现，只是，它不太一样了，更灵动一点，更壮大了一些，而且时而化为无形之风，时而化为有形云体，最终，它幻化成了星河的模样！ 星河自语：“没想道，竟与缥缈仙风融合出了风云意境，好像意剑一样，真是意外的惊喜！” 缥缈秘境之行，星河又领悟了风云意境并化为实体，与杀狱意剑同阶，命名为缥缈意境。 从此之后，他的识海便有了真正的风，变化莫测，永不停息地演变看，风轻而云动，风急而云涌，风暴而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