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转战贼村

    姜山把自己该做的工作巧妙地嵌入了专案组，大家都处在心知肚明的情境，但谁也不说破，这样朋友做得和谐。

    万修义这时调集精干力量，顺线到外地抓捕作案人。说是抓捕，其实是侦查。人还不知是谁，人在哪儿也还不知道呢。

    姜山估计没错的话，他们留下的电话应该是假姓名办的。身份证应当是真的，但是人指向的地方没错。照这个方向去抓捕也不难，难的是怎么进入村里，找什么人了解到真实情况。

    按照惯例，万修义带着姜山一行人到了当地公安局，用介绍信、警察证加法律手续接洽的。一切都挺顺利，万修义听姜山的提醒还带了不少当地土特产，送给接待他们的分管副局长、刑警大队副大队长。

    晚上，姜山悄悄地请了接待他们的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一起吃饭，他发现面熟，一聊才知道他们是师兄弟。姜山比师兄晚了两届，彼此在校散打队里有过交集，印象还都不错的。

    万局长陪着一起吃的饭，彼此喝上一气酒，话题就打开了。师兄叫丁海波，他好心提醒到，明天行动前，他先派个内线去探听一下。否则，打草惊蛇，只会扑空，这些人常年在外，天南海北的流窜。

    他举了几个例子，说北京的同行没听劝，觉得自己装备精良，见多识广的，组织指挥也得力，贸然进村，结果任务没完成，还在混乱中丢了一支枪。最后找中间人用钱买了线索，在村中的石桥底下才找到，而且还拆零散了。其中有人想向警察显示他有特殊的技能。

    说来也怪，这个村子里的绝大部分人靠在全国窜谋生，早些年社会管理严格时，他们也会在附近的集市、果园或者他们会捞到好处的地转悠，忍饥挨饿的年代，这个村里也是吃得上饭。

    这个村子的妇女也是一绝，她们选择嫁到这个村，这个村也是选择她们过关才会同意的。村里大部分人会的技能就是坑蒙拐骗，胆大敢为。

    选个村干部也是明着帮公家，暗里还要照顾当村的人。历任村干部都是阳奉阴违，特别这几年他们自己先举村主任，更是选了些滑头。不管干什么都指望不上他们，有些事找他们还不如不找他们，净使坏。

    丁海波说着这些时，姜山想出一出调虎离山之计来。他想先到村里虚晃一枪，然后大部队撤出，小分队设伏。

    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落实好犯罪嫌疑人的基础资料，包括照片、亲戚关系准确的居住位置。丁大队一听姜山这样说，直说好办。

    第二天上班，姜山接到丁大队长安排综合科给他们的资料复印件，出乎意料的齐全。所有人在村里的居住方位也标注出来了，有的还标着房东、住户两类情况。姜山猜测就是换房住的那些人了。看来，当地公安也拿这个村没办法，招数没少出，但收效不大。真邪门。

    接下来，万局长一行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进村抓捕那三名犯罪嫌疑人。结果就是扑空。

    那个村主任点头哈腰的，一边说着好听的，一边眼睛盯着别人，就差点喊“哈咿，太君”了。姜山没去，他与王渐进三个人扮作做生意的，进村打听有没有贩运大豆的。

    万局长他们走了，姜山他们留下来，三个人住进村附近的一个小旅馆里。另外三个人在镇上住着，全部放出话去做大豆生意。

    当天，姜山三个人还对照着当地公安提供的作案人照片进行了记忆，在进出村子的必经路口处稳蔽着观察了大半天，没有发现那三个人的行踪。

    第三天，姜山发现了那个主犯冶金星的老婆出村了。姜山安排王渐进跟踪，一直到了镇上，径直到了镇上的粮管所。那地方不大，随后镇上的三个人又轮换着盯粮管所。

    当天夜里，从粮管所里出来一个人，急匆匆地向镇外走。三个人跟上去，一举擒获。原来是冶金星的表弟，经过突审，冶金星就住在他表弟家。

    他老婆来报信让冶金星知道外地公安机关来过又走了。连夜扑到冶金星表弟家，抓住了冶金星和他的同伙。

    姜山没敢怠慢，与万局长们联系上，星夜赶路，汇合到邻县公安局的刑警大队。

    这儿是由市公安局与他们的上级局联系好，万局长又亲自前往进行了友好密切的联系，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还派出由副支队长带队的一行审案专家，参与会战。

    一切都似乎非常顺利。姜山连日里绷紧的神经在把犯罪嫌疑人关进当地公安机关的审讯场所，由专家们接手后，他才放松下来。

    他真想睡一觉。累，还是困，说不清楚，那股斗劲一松，人就整个的懈怠了。但是，整个案件的进展才刚开始，还需要坚持支撑下去。

    万局长与他一起陪着市局的专家们，研究了整个案件的发生与发展，以及调查了解到的所有情况，研究制定出审讯的方案。

    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天，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审讯才正式开始。有的侦察员还私下开玩笑说：蒋介石当年下山摘果子也没有这么直接啊？还有模有样地研究，全是大家伙的智慧结晶，照着做好，一般准成。

    审讯分别同时进行。审讯开始后，姜山在隔壁的房间里通过监控看着审讯情况。监控里，冶金星一点也不在乎，有问必答，不问不答。他精神头十足，不象被折腾了一个晚上的样子。

    姜山相面一般在观察着冶金星，那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黄面皮，肌肤粗糙，咬肌发达，闭上嘴巴就透出一股狠劲。那双眼睛不大，透着几份狡猾和执着，不憷事地敢于和审讯人员直视来直视去，他也在猜测警察的底。这是难缠的货色。

    姜山在观察冶金星的同伙时，发展他的眼睛游移不定，肥厚的嘴唇在侦察员厉声问话时，还会微颤，回答里有些结巴。他交待的事都是些无关紧要，却又似乎违法了。偷鸡摸狗，鸡毛蒜皮，显然是在避重就轻。

    这是个容易的突破口。姜山在内心里盘算着。他又不动声色地观想起来，他想只要略一施压，冶金星的同伙李一友就会交待彻底。但是必须让他交待彻底，否则就会做成夹生饭。

    姜山想到这里，就有些冲动。如果在自己说了算的情况下，他就会马上参与进去，快刀斩乱麻，把事情搞定再说。

    他需要休息，现在他需要的是陪好上级，把戏份演足，让上级大显身手，把此案办成精品案例。想到这儿，姜山就预见以此案的立功受奖分配情况了。好在精品案例是报省里的，奖金也不小，市局不会伸手拿钱的，荣誉最高就可能见好就收。

    姜山想着想着，跑神了，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万局长捅了捅他的后背，示意他还有上级领导在场呢，再坚持会。

    刑警支队副支队长马明是姜山的师兄，在校保持了400米跑的记录。姜山几次冲击都没破此记录。四百米跑是最不好掌握的一种竞赛项目，既要有速度，又要有体力，还要有技术。

    姜山现在越来越觉得侦查破案与四百米跑有一比，侦破工作强度要足，坚持的毅力要好，告破时机还要把握巧。

    那种感觉是先是信心十足，冲劲满满，再是体能消耗要有分寸，最后才是保持最好的体力与速度冲刺百米，才能胜算在握。

    冲冲杀杀这么多年来，姜山看透了一些事情，直觉让他办案中能够走少走些弯路，但也让他内心过于敏感，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