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少林大会【五】
对于一旁窥视的人，萧寒心中明了，应该就是慕容复的父亲慕容博了！另一位呼吸沉重，差点控制不住杀意的，就是萧峰的父亲，当年那跳落悬崖还没有摔死的萧远山！ 对此萧寒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带头大哥、汪剑通一行人，不问因由，上去便杀。殊不料那契丹武人武艺超群，刚一交手，便制住率先动手的两人，但他虽制住了人，却没杀人。但前去狙杀之人，下手却毫不留情，一面围攻那男人，一面围攻那女人。众人围攻之下，那男人丝毫不落下风，却也仅此而已。” “而那女人却丝毫武功也不会，有人一剑上去，便将她一条手臂斩断，她怀中嗷嗷待哺的婴儿随即跌下地来。另一人跟着又是一刀。呵呵...英雄好汉，无冤无仇，更不知对方任何恶行，况且对方还是毫无还击之力的妇人，你们倒也当真下得了手！” 哗然一片。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安静，众人皆被萧寒的描述，惊出了一身冷汗，纵然随后又有其他声音发出，什么辽狗不也如此对待咱们大宋的百姓，这次却鲜有附和者。 玄慈方丈双手合十，脸上满满全是痛苦、惭愧之色。 战争，无关对错，也永远毫无人性可言。 说到这里，萧寒也是情绪激动。随后顺了顺情绪，尽力不让自己代入，继续道：“那男人武功超绝，随随便便一招，便能夺人性命，但厮杀之初，他却只夺人兵刃，并未痛下杀手。直到妻子被杀，愤怒难当，方才大开杀戒。他杀了几人，又随便两招，便制住了武功最强的带头大哥跟汪剑通，闪身掠至妻儿身旁，凄厉痛哭起来。众人都以为他要杀了两人，却不料，他仰天怒吼一声，手起刀落，便是在石壁上刻下一段契丹文，而后抱着妻儿，自悬崖一跃而下！” “啊！” 众人皆是嗔目结舌，他们都以为那辽人既已制住带头大哥跟汪剑通，肯定是大杀特杀一番，再嚣张而去，殊不料，他居然会这么做。 事情虽已过去三十年，现在听来，仍是惊心动魄，让人震撼不已。 萧寒继续说道：“就在带头大哥和汪剑通惊魂未定之时，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之声，只见一个包裹自悬崖之下掷上，准确无误落在汪剑通肚皮上。” “那契丹人伤心欲绝，原本以为妻儿俱死，落到半空却又忽然发现孩儿没死，心生不忍，念如电闪，随即做出决定。单单这份急智，已可怖可恐。而他武功之高，纵然将那二十一人杀得干干净净，又有何难？” “带头大哥、汪剑通等人，不知那契丹汉子此意何为，有人提议直接杀了婴儿，却终究不忍心下手，最后还是留了那婴儿一条性命。” 群雄之中，忽然有人愤愤道：“辽狗杀我汉人同胞，不计其数，我便亲眼看见辽狗手持长矛，将我汉人婴儿活生生挑在矛头，骑马游街。他们既然剁得，咱们为何杀不得？！” 萧寒冷笑道：“疯狗咬你一口，难不成你也要反咬回去不成？做人，还是要有些底线的。当然，若他恶行累累，你如此报复，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他若非恶人，更大大对你好，你还如此狼心狗肺，你又与你嘴里的辽狗何异？！又与禽兽何异？！” 那人面色一滞，登时被萧寒噎得说不出话。 群雄之中，有人嗤笑一声，道：“辽狗皆是恶魔，人人该死，哪还需要多说？” “啧...辽狗全是恶魔？是否也可以这么说，宋人皆是良善之辈？” 萧寒讥诮一笑，说道：“你嘴里那辽狗，名叫萧远山，契丹族人，自幼随汉人少林师父习武，乃辽国萧太后属军总教头，深得萧太后信任不说，更致力于宋辽两国修好，每每劝阻辽国皇帝对大宋用兵动武。雁门关之役前，手上更是不曾染任何汉人的鲜血。敢问，他这恶魔是否做的很不称职？” 至此，在场群雄方才默然无声。 玄慈方丈惊骇莫名，眼中满满全是不可思议。 实难猜透，萧寒究竟是何方神圣。瞧他不过二十余岁，但三十年前，那惨绝人寰的一战，却犹若亲眼所见，不，更像是亲身参与，事无巨细，竟然全都知道。就连他们不甚清楚的，也全都知道。 对于玄慈的疑惑，萧寒可不会告诉他这是书上看来的。 这时候，萧峰颤声道：“萧掌门，还...还请你继续...说下去！” 萧寒对萧峰点点头，轻吐一口气，缓缓道：“带头大哥、汪剑通等人，最后也没下手。他们将石壁上的契丹文拓了下来，回去之后，找懂契丹文的人翻译出来后，方才知道已被他人设计，更下不了手了。而后便将那婴儿契丹衣服脱下，换上汉人服装，送到少室山下的一家农户家中，那两人并无子嗣，平白得了个儿子，自是感恩戴德，欢喜不已。” 萧峰声音愈发颤抖，道：“那...那农户的名字叫什么？” 萧寒叹息一身，缓缓道：“他名字叫乔三槐。” 萧峰仰天怒吼一声，凄厉叫道：“真想...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声音哽咽，就像个无助的孩子。 萧峰说着说着，却再也说不下去，忽然双掌一缩一推，径直往地面拍去，一道无形长龙，排山倒海一般，蛮横攻向地面。 这正是萧峰的绝学：降龙十八掌！ 但听轰隆一声巨响，众人皆惊，他们虽无一人听过龙吟，但这一刻，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世上若真有龙，呼啸之声，也不过如此了。 “大哥，别激动。我们兄弟一起找出那带头大哥，为伯父、伯母报仇！” 段誉见萧峰情绪激动，隐隐有控制不住的迹象，连忙上前，抱住萧峰，不让其乱动。 “汉人未必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便猪狗不如。况且你父亲还没死呢！”见状，萧寒也是出言道。 “什么！？萧掌门这是真的吗？我父亲还没死？”萧峰很是激动。连忙急切的问道。 玄慈方丈也是很诧异，低声呢喃道：“没死？怎么会呢？当年明明是跳下万丈悬崖了！” 其实不知是这二人诧异，在场群雄也是议论纷纷，掉了万丈悬崖还不死？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