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死无全尸
第四百零八章死无全尸 食人鳄拥挤着,前仆后继的撞击着竹筏,张牙舞爪的,恨不得立即扑上来,将他们分食掉。 沐千寻抿着‘唇’,死死的盯着一圈圈的食人鳄,头皮发麻。 澹台皓痕努力的稳定着竹筏,也终究是抵不过食人鳄的力气,摇摇晃晃的,有好几次,都险些被掀翻在湖水中。 不过几个瞬息,他们已经经历过数次生死了,再照着这样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沐千寻‘摸’着空‘荡’‘荡’的腰间,眼神一暗,除了佩剑,就只剩匕首,还有一块无用的‘玉’佩,恨的要命! 打离开青峰‘洞’以来,她都谨遵莫雪的教诲,会在身上备下各种各样的毒‘药’,以备不时之需。 若不是赫连锐绝派人搜刮去了她身上所有的东西,或许这个时候还能有一线生机。 不知这下可合了赫连锐绝的意了,重生以来,经历了那么多次生生死死,这次,是真的要葬身于此了吧。 月‘色’微凉,风寒的刺骨,湖面‘荡’起一圈圈巨大的涟漪,就像是一个个黑‘洞’,随时都能将他们吸附其中,骨头渣都不剩一块。 手掌不由得抚上小腹,眼眶温热,眼神复杂,她还没能把他生下来呢,就要让他陪着自己去死了吗? “现在只有一个法子!或许我们还不用都死在这里!” 澹台皓痕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在竹筏的歪斜下,起起伏伏的,耐人寻味的撇了浅言一眼。 沐千寻回神,平静的应着,不明所以,这样的处境,除非他们能长出翅膀来,不然,她真不知还有什么法子能助他们脱身: “什么?” “用一个人的‘性’命,吸引它们的注意,然后,趁它们抢食,自相残杀之际,打破它们的防线,冲出去!” 澹台皓痕面‘色’凝重,语气始终淡淡的,落在沐千寻心中,却是凝成了尖尖的冰棱,没有防备的刺穿她整颗心脏,扎的她血流不止。 有什么是比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出现了分裂,更叫人寒心,失望的呢。 握紧了拳头,将隔着袖子的手从澹台皓痕手中扯回来,澹台皓痕的话,比围绕着他们的食人鳄还要令人恐惧。 “趁它们抢食”这是她听过最为无情的话,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可是她已经快要窒息了。 铁青着脸,承受着一‘浪’接着一‘浪’的撞击,也只是麻木以对: “澹台首领,此话何意?” “没什么,只是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不然,我们今夜都要死在这里。 还是趁早做准备的好,不然,我们一个都逃不掉。” 瞧着澹台皓痕的嘴脸,全然不是平日里那个温润公子,沐千寻冷笑不止,眸中寒芒顿‘射’。 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也只有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人心才是最好看清的时刻吧。 不过,保全自己牺牲他人也无可厚非,若是可以,她倒是可以心安理得的用澹台皓痕的命换她活下来! 他们没有更多探讨的时间,食人鳄的攻击愈发的猛烈了几分,发了狂似的,不给他们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许是猎物看得吃不得,馋了吧,他们现在就如同是盛放在盘子里的佳肴,就差动筷子了。 浅言早已泪流满面,哭的压抑不住,望着沐千寻的眼神,满是不舍,让人揪心的难受,可惜,沐千寻背对着她,看不见。 竹筏上被淋上了大量的水渍,沐千寻一脚踩滑,身子猛然前倾,险些,就掉进那些垂涎‘欲’滴的食人鳄口中了。 澹台皓痕伸手探到她的裙带,将她拉回来,直直的撞进自己的怀中。 沐千寻心有余悸的‘摸’着‘胸’口,心跳的几乎要蹦出来了,忽略了浅言的惊呼,与澹台皓痕拉开几分距离。 竹筏被连撞带咬的,几乎要散架了,边缘缺了不少,以他们的境况,撑不过一刻。 “小姐!来生,浅言还要跟着你!” 浅言撕心裂肺的凄凉的声音在沐千寻背后响起,生生压过这‘混’‘乱’不堪的场面。 沐千寻只觉着心口一紧,急促的回头,瞥到的只剩浅言的一个背影,随之而来的,是扑通的落水声。 “浅言!” 湖中,飞溅起一个七八尺之高的水‘花’,沐千寻的喊叫声,已然无用,甚至是浸没在了那水‘花’中。 待到沐千寻冲到竹筏边上,扑到岸边,竹筏上已经没了浅言的身影,浅言的落水,她的回身,几乎只差了那么一个瞬息,却是已经,救不回她了。 只那么一瞬,就什么都晚了,那个活生生的,时常在她面前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丫头,就这么没了,再也没了。 从来,都没有那么一瞬来的让她抓狂,揪心,痛不‘欲’生,悔! 面对着的,他们一直在躲避着的,是一群凶残至极,体型比他们大上数倍的食人鳄。 浅言的下场,可想而知,一落入湖中,那些食人鳄便一拥而上,将她娇小的躯体顷刻消灭! 兴奋的撕咬着,生生的拉扯着!一块一块的!从脑袋到四肢,拖拽开来,血‘rou’模糊的分割! 鲜血蔓延了眼前的整片湖水,血红血红的,流淌出来,从被撕碎的过程,从食人鳄的牙尖,一滴一滴,一股一股的,淌进湖里。 浅言的鲜血鲜活过来了一般,蠕动着,染红了湖水,也染红了沐千寻的眼。 眼睁睁看着自己至亲的人,头颅,手脚,身躯,五脏,皮‘rou’鲜血!都化成了食物,分裂的那么顺畅,是多么的残忍! 世上,再也没有一件事,比这种冲击来的更残忍了,死是一回事,残忍的死,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一切,是那么的真切,那么的突然,她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目睹了全程,就这么盯着浅言由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化为了满湖的血水。 零碎的衣衫,被撕扯下来的头发,至今还浮动在湖面上,狰狞不堪。 一幕幕,都将是停留在她心上挥之不去的噩梦,真正的无休无止,无法忘怀! 耳朵里,脑子里,心里,都是她临死前,凄惨的尖叫声,不断的重复,放大,再重复! 她想象不到,她跳下去的那一瞬,该有多恐惧,那些尖锐的牙齿落在她身上的时候,该有多疼。 记忆中的浅言,和猩红的湖水,‘交’织在一起,辗辗转转的痛。 “小姐,天寒了,该添件儿衣裳了。” “小姐,瞧你面‘色’不大好,可要请大夫来瞧瞧?”
“小姐,府里的桂‘花’开了,浅宁说要做桂‘花’鱼呢,小姐可要给我们留些。” “小姐,你这绣的是什么呀,是‘花’儿还是草啊?” “小姐,你去哪儿啊,带上浅言一起啊!” “小姐你可回来了,浅言每日都想的你茶饭不思呢!” 浅言的唠叨,跳脱,笑起来的眉眼,哭起来的动情,她的娇羞,她的恼怒,她的‘毛’躁,她的贴心…… 心里头被撕开一个大大的口子,缝合不上,越碰越大,遗失了一份独有的温暖,似乎再也温暖不起来了。 她还没给她找个好人家,她才二十几岁,正是顶好的年华,为什么就这么去了…… 她说,来生,她还要跟着她,而她想说,若有来生,她千万不要再遇见她了。 或者,换她来照顾她,换她替她死一次。 澹台皓痕死死的抓着沐千寻往前扑的身形,对她的挣扎不管不顾,极快的拔剑驱赶前方寥寥无几的食人鳄,拨动竹筏,朝着下流疾驰而去。 沐千寻跪坐在竹筏边上,死死的扣着竹筏边,睁大了眼睛,想哭,却怎么也哭不上声来。 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干疼干疼的,眼眸猩红的都要泛出血来了,比那血水染红的湖水还要更甚,整个人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崩溃。 那种感觉,比前世的绝望还要更甚,或者说,是加注在前世的绝望之上的,让她心中筑起的美好,全部崩碎。 心缺了一角,就再也补不好了,再算补好,也不可能是原先的模样了。 她的生命中,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甚至于还会出现许许多多的人,可是再也没有一个浅言了,也再也不会出现一个浅言了,她死了,真的死了。 前世,她亲眼看着浅宁死在她面前,匕首‘插’进浅宁的‘胸’口,鲜血染红了衣襟,无力的倒在她面前。 她那么想要救浅宁,可是她无能为力,她连自己都救不了,她手无寸铁,她错信歹人。 今生,她发誓要强大,要保护这两个丫头的,不让她们受一点点苦。 可是,她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浅言死在她面前,死的那么惨。 她永远都是那么无用,她们能为自己献出‘性’命,可她呢… 就算再给她一次,两次,三次四次的重生机会又如何,她还是连她们的命都保不住! 她就是一个灾星,一个不折不扣的灾星,留在她身边的人,都会为她所累,无命存活! “啊!” 她终于是哭出来了,失声的哭着,凄厉的吼叫着,声声不绝。 叫声一‘浪’强过一‘浪’,震耳‘欲’聋,竹筏再次停滞不前,在原地打着转,水面上‘荡’起层层涟漪,如同被什么搅动过一样。 “砰!” 竹筏应声而断,齐齐的断成两截,将沐千寻和澹台皓痕二人隔开。 澹台皓痕诧异的回头,抚着‘胸’口,一口鲜血,毫无征兆的喷涌出来。 再也没有力气划动竹筏,半跪在残破不堪的竹筏上,望着沐千寻的目光,是深深的惊恐,比面对那些食人鳄之时,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