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冰霜之子（下）
质问一个剑修是否真的懂剑，这并非文轩脑子坏了，而是他的攻心之计。剑修最厉害的是什么？就是专注，他们融剑入心，化剑为魂，在他们的世界中，剑便是唯一。 故而剑修的道心极为稳固，这也是为什么绝身处魔界却是丝毫不染魔气。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这恰好也是剑修最大的弱点所在。 不破则已，一旦破了剑修的道心，那就相当于摧毁了他们的道，灭了他们的魂，斩了他们的路，不但修为会立刻大退，更有可能此生不得寸进。 文轩这是在赌，他也不知道绝对于剑道的领悟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更不知道绝是否真的懂剑，故而才说出了模棱两可的话——是懂了剑，还是剑懂了你。 这看似没有区别的两句话，在寻常人眼中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但若是真去细想，却是能够发现天差地别的不同。 若是懂了剑，那就是悟了道，就算手中无剑，但心中之剑依旧存在，神魂不灭，剑道不朽。 但若只是剑懂了人，那便是化作了此剑之奴，持剑时威势滔天，无剑时土鸡瓦狗。就算能够风云万丈，也只是借助了外物之力，其剑道不真，剑心不稳！ 绝的回答显然是已经看出了文轩的阳谋，但他对自己的剑道有着绝对的信心，根本没有将文轩这句话太过于放在心上。 冰霜之剑，上古传说中魔族第一骑士霜之哀伤的佩剑，拥有能够冻结万物的恐怖能力，这本是骑战之剑，比一般的剑要长一些，但拿在绝的手中却是丝毫不显别扭，反而给人一种此剑只有他能持于手中的专属感。 绝挥动长剑，向着文轩一剑斩下，这等层次的强者对决，根本就不需要过多的花式与技巧，足够强大的力量足以碾碎一切技巧。 文轩面色严肃，整个人的状态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升到了极限，眼见冰霜之剑斩来，文轩不敢怠慢半分，双手同时挥动，灭神红芒爆闪，无锋道韵吞吐，双剑齐出，劈出两道迥然不同的剑芒。 三道剑芒几乎同时碰撞在一起，没有轰鸣，只有金铁交鸣之声，极为刺耳，与此同时，交锋之处的虚空赫然被撕裂成粉碎，阴冷的虚空之风呼啸而出。 这虚空之风似乎是因为剑芒碰撞，显得极为狂暴，若是化神之下的修士在此，必然立刻被撕扯的粉碎。 但对于文轩而言，这样的虚空之风如同清风拂面，不构成威胁，但此时此刻，他的双手却是在微微颤抖，鲜血正顺着虎口流下，染红了两柄剑的剑柄。 不论是灭神还是无锋，此刻都发出哀鸣，剑身颤抖，似连这两柄堪比神器的神兵都达到极限。文轩更是在它们身上感觉到了畏惧，这畏惧是来源于剑魂本身，是更高层次的剑魂对于它们天生的等级压制。 初次交锋，文轩心头的骇然更为浓郁，虽然勉强抵消了绝的攻击，但文轩很清楚，自己先前几乎已经竭尽全力了，绝那里却是尚有大把余力。 文轩死死的盯着绝手中泛着幽蓝色寒光的冰霜之剑，沉声喃喃道：“此剑能够在等级上压制灭神与无锋，说明此剑品质还在灭神与无锋之上……这是，超神器？” 想到此处，文轩瞳孔微微一缩，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意：“这家伙本来就已经强的变态了，如今还拿着一把超神器，打个毛啊。” 打不了也得打，绝已经认准了文轩这个对手，根本就没有要停手的意思，还未等文轩反应，第二剑便是已经挥出，这一剑显然威力更强，横劈而来，尽是硬生生逼停了呼啸的虚空之风，如同时将虚空之风斩断。 “卧槽，又来。” 文轩面色再变，暗骂一声，此时已经是避无可避，后退反而会消弱自身气势，很容易被斩杀于剑下，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一剑。 依旧双剑齐挥，只是这一次文轩一共挥动了两次，两次之间几乎没有间隔，四道剑芒呼啸而出，再次与冰霜剑芒轰然对撞。 这一次，文轩依旧是守住了，但他的状态很不好。面色潮红，嘴角献血溢出，双手颤抖，鲜血如注，不仅如此，就连两柄神剑也是出现了些许裂纹，似再用几次变回崩碎。 绝没有丝毫给文轩休息的意思，文轩还来不及细想，第三剑已经挥出，这一次剑芒之强几乎达到了前两次的总和。 “啊！” 文轩咬牙低吼，再次挥剑，这一次，文轩一共挥动了四次，一共八道剑芒，相互叠加，看上去威能尽是不弱半分。 对撞开去，剑芒泯灭，文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而两柄神剑也终于达到了极限，纷纷碎裂，化作了碎片，因为剑魂牵引，这些碎片没有散落，依旧保持着剑的模样，但若想在挥动剑芒已是不可能的了。 绝眉头微皱，遥遥看向气息萎靡的文轩，战火渐渐熄灭，露出了nongnong的失望，原本抬起的第四剑也是缓缓放了下来。 绝蓦然转身，正要离去，却是忽然身体一僵，目露骇然，猛地转身看向文轩，准确的说看向文轩手中的碎剑，瞳孔猛缩。 “这……这是……” 作为当事人的文轩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遥遥的看向绝道：“破而后立，浴火重生，多谢前辈相助。” 文轩话音未落，两柄碎剑忽然彻底粉碎，化作了星星点点，这些星点并没有消散，而是飞速凝聚在了一起，组成了模糊之物，且正在迅速凝实，当它完全凝实的那一刻，竟是化作了一柄暗红色的长剑。 此剑长度与冰霜之剑相仿，其上透露着骇人的煞气，如同邪魔，却又有大道韵律环绕，正气浩然。明明两种迥然不同的力量，却是在这柄剑上得到了完美的融合。 还没有结束，在那剑刃之上赫然浮现出了一只五爪金龙模样的雕纹，说是雕纹，实际上却是栩栩如生，那双龙目似在转动，时而看向文轩，亲切不已，时而看向冰霜之剑，满是挑衅，那还有半点的害怕。 这五爪金龙正是两柄剑新的剑魂，剑魂本就无形无相，无锋的剑魂是当年阴阳教派二代主教残魂，而灭神的剑魂则是帝俊留下的一缕妖神意念，如今两股剑魂合二为一，具体幻化为什么样的模样完全是由文轩决定的。 而文轩的想法非常简单，怎么霸气就怎么幻化，这世界上最碉堡的妖兽便是五爪金龙，那便化作五爪金龙的样子好了，反正装逼又不收费。 就连新剑的名字文轩也想好了，既然都有龙魂了，干脆就叫……应龙好了。 绝满是不可置信的盯着文轩手中的应龙剑，询问道：“为什么会这样，断剑怎能重生？” 文轩微笑以对，回应道：“前辈，剑在心中，懂剑则心具剑道，道尚在，断剑怎会不能重生。” 绝脑海轰鸣，怔怔的重复着文轩之言：“剑在心中……懂剑则心具剑道……道尚在……剑怎能不重生……” 绝面色难看，猛地看向文轩低吼道：“不，不对，你在说谎。” 文轩摇头一叹：“前辈，你陷得太深了。” “闭嘴！” 绝忽然目露杀机，爆射而出，这一次不再挥出剑芒，而是直接近身而战，利剑斩向文轩。这一次，文轩再也没有丝毫的惊惧，从容间挥动应龙，剑影闪动，两人缠斗，竟是一时难分高下。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出，绝的道心已然出现了裂缝，此战结果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