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还剩半个月
她恨他。 有句话说的对，爱的有多深恨就有多深，简安走的毫不犹豫，一丝眼泪也没掉，可是眼眶干涩干涩的发疼。她知道自己绝望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爱他。 真可笑。 她原以为这辈子恨谁都不会恨他，然而世界总是如此变化莫测，让人在不经意间就事与愿违。 街上的落叶像龙卷风般在马路上旋转，今天风很大，吹起简安额前碎发，露出张瘦弱的巴掌大的苍白小脸。 给哥哥打了电话，无法接通。 她茫然的站在公寓楼下，不知该去哪儿。 对了，叶秋歌，她还能信秋歌。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简安晃了晃，忽然倒在地上。 话筒里叶秋歌在一遍遍怒吼，说简安打了电话却不吱声。简安听着她的声音，感受着周身火烧火燎的疼痛，忽然扬起凄美绝望的笑，她费尽力气翻了个身，平躺在地上，望着湛蓝色纯净的天空，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水果刀。 可是她做不到。 全身都疼的颤抖，她没法用力割下去。 刀咣当一声摔在地上，眼前逐渐变黑。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看到一个长得格外好看的人抱起自己，惊慌失措的带她离开。这个人她认得——是柏程皓。 “你怎么在这儿……”每说一个字，嗓子便如火烧般难受。 “你要是死了，我就把新歌MV删了。另外我会把成曲偷过来全部销毁。”他这么威胁。 以简安的角度，刚好看到他弧度完好的下巴，金丝边眼镜下，他神情认真。 “那我睡会儿……好了。” 说着，她缓缓闭上眼。 - 这次，她下不了病床了。那时简安意识刚清醒，医生不知道她醒着，直接在病房里对柏程皓说了她的情况——由于她一直没注意修养，日子剩的不多，最多半个月就会离世。她眼睛睁得大大的，听着呼吸机里沉重愚闷的呼吸声，倏地笑了。 窗外鸟儿猛地飞起。 真好，只剩半个月了。 医生话说完了，才留意到简安醒了，他表情古怪又尴尬，没再留在病房里立马出去了。 然后柏程皓抱住了她。 她的下巴放在柏程皓肩上，对于这一切她没什么反应，既然要死了，就都无所谓了。 不过她还是问了句：“为什么会在这儿？” “跟着你。”他说的简明扼要。 简安：“为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让他犯了难，柏程皓松开她在房间里飘荡。思忱良久，他摇摇头，于他而言这个问题比函数还要难解：“不知道。” …… 自从清醒，简安的话越来越少了，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坐在病床上叠千纸鹤，三天下来，才叠了40多个，数量不多，因为三天内她就疼了一次，坐一会儿就会浑身发软眼前发黑。她身体越来越虚，柏程皓竟然辞去了工作，没日没夜照顾简安。 得知柏程皓辞职时，简安眼底闪过丝惊讶：“为什么？” 柏程皓：“照顾你。” 简安继续追问：“为什么要照顾我？”她以为生病时，应该是最亲的人照顾自己，可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不是哥哥，不是陆向东，也不是叶秋歌，而是与她没什么交情的柏程皓。 “不知道。”这些日子来，两人的对话模式很僵硬，简安问第一个为什么时，柏程皓还能勉强回答，到第二个为什么时，他绞尽脑汁也答不上来。于是他干脆不想了，直接摇头。 简安突然觉得，在这样温柔的人照顾下离开也很幸福。 她注视着他好看的脸，扬起淡淡的笑。 门口突然出现个人。 简安唇角的笑骤然一僵。 经过这三天的相处，柏程皓能够感知到简安情绪变化，当即回头一看—— 是顾阳。 他穿着休闲短袖，暗蓝色休闲裤。隔着很远，两人都能看到来人额角上的汗，他像是跑来的。 简安拿起桌上的纸，低头折千纸鹤。 “陆向东叫你来的？有事吗？”柏程皓的语气有些冷。 顾阳怔了。 简安折千纸鹤的手一抖。 以往柏程皓给众人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书呆木讷，因为性格原因，即使他长得好也没什么存在感。可是他今天的语气竟然有了变化，不为别的，只是考虑到简安见到陆向东身边的顾阳会伤心，便有赶人的意思。 顾阳当即没了气势，摇头：“是东哥叫我来的，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要说。”他手中提着个箱子，放到桌上打开，里面装着四管蓝色液体。 简安低头折纸，没搭理顾阳。 顾阳抿了下唇：“这是……抗体，一共四支，两天注射一支，八天病毒就能完全清除。” 他刚说完，面前就出现杯水，回身一看是柏程皓。顾阳汗颜，刚才自己满头大汗没见他倒水，现在消汗了说出抗体的事儿才后知后觉送了杯水。 其实柏程皓是打算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谢意。 顾阳还是接过了水，咕咚咕咚喝一大口：“谢了，皓子。” 柏程皓“嗯”一声，飘走。 顾阳转而看简安，她还是低着头，仿佛没任何东西比她手中的千纸鹤有趣。顾阳暗叹口气，道：“其实东哥只叫我送东西，没叫我多说话，可是……我不忍心看着你们互相折磨。” 简安沉默。 “其实东哥和茗颜那晚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东哥喝醉了，茗颜赶巧去了公寓，后来我和她收拾屋子，当我把垃圾袋拖到走廊里，茗颜就把门反锁了。东哥并不知情，而且他醉的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和茗颜发生关系。” 沉默。 顾阳也不管她听不听了，继续说：“那时候我也很不理解东哥为什么不给你解释，后来才知道，第二天东哥醒后，茗颜跟他说了一个交易。”他拍拍抗体箱子，“只要东哥和你分手跟她在一起，她就把她手中的抗体给你。” 沉默。 顾阳再次叹息：“如果是别人，东哥拿到抗体后就会甩手走人，可对方是茗颜，他就没法儿违约，因为他亏欠茗颜太多了。对不起，简安小-姐，我只能透露的只有这些，因为说出其他秘密后的结果我承担不起。” 他站起身，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我希望你能相信，东哥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你。”